<>“晚生岂敢,殿下恕罪!”刘师爷又连着磕了两个头,额头的汗水更盛,顺着脸颊蜿蜒而下,“滴答”落地,把前面的砖地打湿了一小片。
“母亲。”楚余人未到,声先至,两条大长腿倒腾得飞快,很快便进了花厅,“来之前怎么也不写封信,儿子好去接您呐。”
“接我,你有那孝心?不气死我,就阿弥陀佛了!”长公主虽是这么说,但眼睛却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急切地看了过去,惊讶道,“天呐,你这孩子怎么瘦成这样了?那伤到底好了没有?”
刘师爷闻言,低着头直翻白眼,瘦成哪样了?明明只是结实了几分嘛!如今的楚二总算把习武和读书写字日常化了,日子过得比以往紧凑,自然清减几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伤早好了!”楚余有些紧张——尽管有原主的记忆,但仍怕自己有什么失误,被母上大人看出端倪。
这位长公主可不是凡人,当今圣上得了这个江山,至少有她三分之一的功劳。别的不说,光是拉拢权臣这一项,就让当今省了不少力气。
楚余在长公主的下手坐下,说道:“都是林家的案子闹的,施压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来,搞得儿子焦头烂额,那林贵妃真不是东西……哦?”他假装自己刚刚看到刘师爷,“是刘师爷啊,你怎么还跪在这儿?我这一忙,就给忙忘了。”说到这里,他上前一步,将刘师爷拉了起来,又道,“师爷虽说言语无状,顶撞本官,却也是好意,快快请起!”
“是我让他跪的!”长公主的脸又拉了下来,她问楚余,“怎么,母亲就不能管束你的人了吗?”
“原来是母亲啊,儿子以为是儿子忘记了。”楚余面露难色,“刘师爷对儿子多有助益,要是他有什么做得不对的,母亲责罚儿子便是。”原主话不多,脾气暴,可是个讲义气的,对身边之人多有维护,他这样说并不出格。
长公主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助益个屁,我看他是帮你讨那村姑的欢喜了吧。”
这个罪过可就大了,刘师爷双膝一软,又要跪下去。
楚余手上一用力,拉住刘师爷,直直地看向长公主,做出一副倔头倔脑的德行,心里却在想,这位亲娘还真是个典型的严母,自己受重伤,她能忍住不来泽县,犯点儿小错却巴巴地来了,难怪原主不愿跟她亲近呢。
长公主想了想。儿子性格倔强,强压着反而不好,而且维护下属也是御下的一个重要手段,便对刘师爷摆了摆手,“也罢,你先出去吧。”
刘师爷如蒙大赦,赶紧踮起脚尖小跑出去。
花厅里静了片刻。
而后,楚余抢先开口:“娘,我不想娶齐国公家的姑娘!她长得再漂亮也掩饰不了那是一头母老虎的事实,儿子喜欢温婉的……”
起初,长公主见儿子没再叫冷冰冰的“母亲”二字,心里还隐隐有些高兴,但听到后面,就又怒了,“温婉的?”她一拍椅子扶手,“高门嫡女不温婉,那个杀猪女就能温婉了?”
范若晴虽说长得美,但名声确实不太好,脾气大,要尖儿,且做事不给人留余地。但自家儿子也不是东西啊,一天到晚板着张脸,万事不上心,天天花天酒地。那时候,京城权贵圈子里的人,一听说长公主的儿子要说亲,便避之唯恐不及。所以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就该娶个这样的女孩治治他。
楚余也不怕她,喝了口凉茶,不咸不淡地说道:“那傻丫头的确不温婉,可要不是她,母亲也不会来泽县听儿子的请求啊!”他这几天反复想过,这位长公主再怎么明事理,自己也不能把陶叶姐弟放到她的炮口之下。反正陶叶还小,婚事可以慢慢谋划,他眼下要做的只有悔婚这一桩,不必把她拉进来。
“这又是那老匹夫教你的吧!”长公主愤而起身,准备让人把刘师爷拖进来,重新审问。
“怎么,母亲认为儿子就是个绣花枕头,些许小计都想不出来?”楚余挂在唇角的笑容彻底冷了,整个人像把出鞘的利剑,凌厉,冷酷。
长公主见状有些心惊,暗道,这孩子真的变了,以往只是冷,却也没有如此锋芒。经了些风雨,到底长大了啊!
“这件事你爹不会同意的。”长公主不说自己同不同意,却把事情推到信国公身上,好给自己留些余地,“今儿我来,也有你爹的意思。他想让你回京,还是娘拦下来的。你好不容易做出点成绩,娘希望你能越走越远。”
楚余哂笑一声,“我爹?我爹何时把儿子放在眼里过,他有楚叙足以。儿子若是不娶齐国公的女儿,只怕他和祖母做梦都要笑醒了,母亲就不要说笑了吧。”
长公主皱起了眉头。楚余受伤,她调查许久却一无所获,如果确是楚叙所为,信国公应该有做手脚的嫌疑——以她对楚叙的了解,他的能力还不足以把所有的蛛丝马迹扫荡得如此干净。<igsrc='/iage/46341/24025448webp'width='9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