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啃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有无数次。
谢阿团姑娘表示很幽怨,她师父慢吞吞老不下山提亲,但每天必要想个冠冕堂皇的由头,将她传唤到漪澜院去,深情地虐一虐,时不时还不要脸地啃一啃。这让她忍不住沉思,她师父以前的高冷,是怎么装出来的呢?
还有,这算什么事儿啊。她还没被她师父啃昏,犹然记得她爹的谆谆教诲:女儿啊,成亲前断不可让姓秦的占了便宜啊!
于是她很苦恼,怎么办,姓秦的最近好喜欢占她便宜,可又绝口不提他们的亲事。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应该高冷矜持一点,万不能表现出恨嫁的心态,否则以后难以翻身。
这天她决定去找她师叔谈心。
她师叔这个人,除了明骚明贱和专注坑人,其实……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多大的缺点。
刚走到她师叔的院邸前,正想敲门,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若无若有的姑娘声音,“……翟师伯,这每日来不好吧?”
咦,这声音听着很耳熟啊。
谢阿团贼嗖嗖地缩回手,偏过头去,贴着院门听墙角。
翟让声音很柔又总觉得有些浪,“有什么不好,你师父镇日里都忙着和柳家刀的老爷子论刀法,抽了空还要虐虐他小徒弟,摸摸抱抱的上了瘾,就是少个徒弟他也不会留意的。你记着,每日下了武课后,就来师伯这里。”
谢阿团先是羞愤,什么摸摸抱抱,翟让他怎么知道!忽然又回过神来,咦,大师姐?
静了片刻,果然她大师姐又说话了,声音低低的,“那……师伯您坐好了。”
翟让喜滋滋说,“好,要脱衣服么?”
谢阿团眼睛嗖地瞪圆了。
大师姐你们在做什么?
窦锦云声音不似往日爽利,低低柔柔的,“不用。天冷,当心风寒。翟师伯,我开始了。”
翟让嗯了一声,没多说话,院子里静寂下来,正当谢阿团惊疑揣测时,里面忽然传来翟让低低的断断续续的哼哼声,“……嗯……啊好舒服……对就是那里……用力一点……好锦云……啊嗷……嗷好麻……”
谢阿团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气运丹田嘭的一脚踢开门,冲进去就吼,“翟让你个败……”
没等“类”字出口,她傻了。
院子里红梅怒绽,翟让大爷坐在一棵梅树下,眼睛半眯,意态闲散,窦锦云正立在他身后,低着头专心地为他捏肩。
没错,捏!肩!
谢阿团好想死。
翟让你个贱人,捏个肩叫什么春!
窦锦云被吓一跳,回首一看,惊了惊,“阿团?”
翟让大爷也扭过头来,要笑不笑说,“败什么?”
谢阿团:“……”
翟让桃花眼微眯,“方才叫谁呢?翟让?”
谢阿团赶紧堆出一脸狗腿的笑,屁颠颠跑过去,甜甜喊,“师叔,阿团来看您了。您不知道,今儿早上我陪师祖遛鸟,还说起您的,说您这名字特别有灵气。翟让,怎么听怎么有内涵!”
窦锦云:“……”
她忍不住笑了笑,忽然发觉自己手还搁在翟让颈后,忙缩了回去。
翟让歪歪头,“哎锦云,继续。”
他说完,朝谢阿团招招手,“团子过来。嘴这么甜,师叔必须奖励你。”
谢阿团警惕之。据她以往经验来说,师祖师父师叔绝对一丘之貉,从来说奖励她,那绝对是虐她。
她于是冲她师姐笑,“大师姐,你们忙,我先走。”
说完转身就跑。
翟让一笑,拈起手边果盘里一枚杏脯,嗖地弹出去,准确打在谢阿团右腿腿弯里。
谢阿团顿时觉得一痛,随即右腿就麻了,她猝不及防,左腿一绊,姿势很扭曲地摔倒在地上。
窦锦云赶紧过来扶她。
谢阿团气死了,在她师姐的搀扶下,一拐一拐地走过来,怒道,“师叔,你说你奖励我的!”
翟让无辜地说,“对啊,师叔奖励你吃蜜花杏脯,你跑什么跑。看吧师叔前日被你师父打了,手疼胳膊酸的,一不小心就丢歪了,所以这事儿还得怪你师父。”
谢阿团:“……”
她连血都吐不出来了。翟让你可以再不要脸点!
窦锦云赶紧哄谢阿团,“阿团,师伯逗你玩的。”
谢阿团幽怨,“大师姐,他这是虐我好不好!”
窦锦云说,“你还没习惯么?”
谢阿团:“……”
啊老子不好了,老子要走。
翟让这才懒散散站起来,笑嘻嘻说,“好了好了,师叔有好东西送给你们。”
说完,施施然进了屋里。
谢阿团坚贞地哼了一声,但又忍不住好奇,在她师姐的陪伴下,半推半就跟去了。
翟让送了她们每人一只木盒子。
木盒子圆圆的,枣红色,盒盖上雕了美人梳头,那美人刻得精致至极,头发上的簪子还镶了一粒米大的红宝石,盒盖一启开,蜜香扑鼻。
是胭脂。
谢阿团很喜欢这个盒子,拿着爱不释手,将方才翟让奖励她跌一跤的仇事,忘得一干二净,喜滋滋说,“师叔,你怎么有姑娘家用的胭脂?你平日要打胭脂么?”
翟让:“……”
窦锦云拿着盒子,面色微微发红。
那日她跟着秦崔下山去谢家庄子接谢阿团,回山上来的半路上,翟让嚷嚷头痛。她想起自己那时被迷了卖进窑子,鸨母命人教过她拿肩揉背扭腰发嗲这类讨男人欢心的把戏,对此她深以为耻,来到如意山庄后绝口不提。见翟让嚷得厉害,她鼓足勇气,去替他按了按,不想翟让就此惦记上了。
这日她也是受命来,为她这爱享受的师伯捏捏肩,不想被谢阿团撞个正着,还好谢阿团这孩子长年少半根筋,想来应是瞧不出她的心事。
最没想到的是,翟让会送她东西。虽然这东西,谢阿团也得了一份。
翟让这时笑眯眯说,“这胭脂叫美人娇。在京城里可金贵,据说皇帝老子的嫔妃也鼎喜欢用这个。赏你们一人一盒。团子,记得出嫁时多抹些。”
谢阿团一听出嫁,又想起自己来此的初衷。于是决定前仇不记,讨好讨好翟贱人。
于是这日,翟让大爷在这对师姐妹的陪伴下,过了一个很惬意的下午。
临走时,谢阿团有些欲言又止,翟让看出来了,含笑说,“锦云,你先去。”
窦锦云点点头,走了。
翟让坐在梅花树下煮茶,一派清雅,悠悠然说,“说吧。有什么不开心,说来师叔开心开心。”
谢阿团……
她想了想,叹口气,“师叔我很苦恼。”
翟让了然,“还是不能扑倒你师父?”
谢阿团说,“嗯。”
翟让说,“要不你给他上柱香?”
谢阿团说,“呸,他又没死。”
翟让贱兮兮说,“不,师叔有种香,不是普通的香。叫做七情六欲香,只需盏茶功夫,保证你师父如狼似虎金枪不倒。怎么样,给你打个对折,五十两银子一柱!”
谢阿团羞怒道,“滚!”
她想了想,忽然觉得他们讨论歪了,于是正色说,“师叔,我觉得我师父内心有点扭曲。明明是他自己说要去提亲,可怎么一直没动静?你觉得他心里怎么想?”
翟让不要脸地说,“虽然同为男人,但师叔内心坦荡光明,怎么能揣测出你师父那种扭曲阴暗的内心?”
……谢阿团呵呵,翟让你人贱无敌。
翟让沉吟一下说,“在这个事情上,你应该有点策略。”
谢阿团问,“什么策略?”
翟让眼睛微眯,高深莫测地说,“想吃又吃不到。”
谢阿团啊了一声,茫然地瞪大眼,“吃什么?”
翟让哼哼,气得往她额上戳了一指,“就你这傻样,被吃光了还在迷糊。”
谢阿团骤然明白过来,脸皮红了红,“师叔你别胡说,师父才没……”
翟让慢悠悠去沏茶,“知道。你师父我了解,下手谨慎。他要早下手,先斩后奏,当年那虞含……”
他忽然打住,自觉失言。
一抬头,果然见谢阿团目光炯炯。
谢阿团毫不遮掩说,“虞含光嘛,凌云派的女弟子。芳允跟我说过,我知道。”
翟让有些惊,“芳允和你说的?”
谢阿团嗯了声,将年前那事儿讲了一遍。
翟让很感兴趣地八卦,“当时你怎么想?”
谢阿团坦然说,“我当时觉得我战斗力为渣。我跟你说师叔,我在我师父书房里见过一张美人画,那时我以为是话本子的插画,可如今我知道,那就是虞含光,真是个大美人。”
她想了想又说,“可后来我又想,美人又如何,她都是别人妻子了,我师父难道还能抢?又说我师父,他又没出家当和尚,自然还得娶妻,那我就有机会。再说我爹说,和尚还有酒肉花和尚呢。”
翟让久久无语。谢老爷子,你养女儿的方式果真别具一格。
谢阿团见翟让没说话,赶紧说,“难道我说得不对?”
翟让语重心长说,“说实话,芳允比你蠢。她也不想想,有虞含光那大美人珠玉在前,再用美色是不好打动你师父的。自然男人都是爱美色的,可光美色不够啊,再说美色瞧久了,也就那样。两个人在一起,关键要对胃口,干什么事都高兴。”
谢阿团想了很久,才对她高深莫测的师叔说,“这话什么意思?”
翟让:“……”
他干脆不耐烦地挥挥手,“总之你记住,放一盘你师父喜欢的菜在面前,他刚要吃,你就立马给他端走。当然,这把戏玩两三次就好,见好就收,你师父脾性很恶劣的。好了,自己去参悟,滚滚滚。”
谢阿团抢过他手里的清茶,一饮而尽,起身来,幽怨地离开了。
从翟让院邸出去,居然已是黄昏后。
谢阿团猛然想起一事,糟了她师父让她去漪澜院,用线装订连日来誊抄好的武书。
她,忘,记,了!
于是赶紧跑去漪澜院,一推开院门,秦崔立在院子里,指挥屠因封玉干苦力,闻声扭头看来,看见谢阿团就冷笑了,“翟让没留你吃晚饭?”
谢阿团……
大师姐,你为什么要走漏风声!
她师父又淡定地回过头去,冲屠因封玉摆摆手,“你们走吧。剩下的小师妹做。”
屠因封玉挤眉弄眼地走了。
呵呵师父你们慢慢做。
谢阿团一指天色,“师父你看,天黑了,明日我再来帮你订书好不好?”
说完扶着门框就想溜。
秦崔面无表情说,“过来吃饭。”
呵呵吃饭可以有。
谢阿团乐颠颠跑去吃饭了。自从她和她师父好上后,就有了特殊待遇,时常在她师父这里吃好的。
吃饭时,阿团姑娘话很少,一边吃一边沉思,翟让今日的话是什么意思呢?应该怎样把握呢?
秦崔淡淡瞟一眼神游天外的谢阿团,果然又去被姓翟的荼毒了。
他也不说话,伸筷子去夹芋头烧鸭里的芋头。
谢阿团猛然就悟了,眼疾手快地一把端开那盘芋头烧鸭,然后去看她师父的表情。
秦崔表情很僵硬,筷子半抬,空落落。
他僵硬地转过脸,认真问谢阿团,“翟让又和你说了什么?”
------题外话------
康么昂北笔!团子要下山了,团子内心好激动!来点掌声
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