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师祖大人心情一好,就格外大方。虽然球又被两位师父玩坏了,一时难分胜负,师祖大手一挥,豪气地表示,两队人马都去霁月阁吃羊肉吧。
其他弟子无不羡慕,师祖大人表示他从不厚此薄彼,很掌门风范地说,“这样吧,天这么冷,吩咐集善堂晚上多做一道羊肉汤。”
于是皆大欢喜。
夜色降临,霁月阁灯火通明,孙掌门这种贵客自不必说,七位师父也都应邀去吃羊肉。自然,六师父和七师父今天卖了皮相卖了功夫给大家看,还被准许带着自己座下弟子去吃羊肉。
谢阿团这种沾光的,就喜气洋洋地去吃羊肉了。
师祖的霁月阁,除了贴身伺候他的门人,其他弟子是不能擅入的。谢阿团第一次到霁月阁,好奇地东张西望。
看不出师祖这抽风的老人家,居然还是个走高雅路线的,很是喜欢翠竹,霁月阁里种满了密密麻麻的翠竹,棵棵笔直挺拔,望去幽深一片林子。
羊肉宴就设在翠竹林子里。
今晚没有飘雪,四周挑起红纸灯笼,映照得雪夜里的翠竹林子,别有一番风味。
师祖携同孙掌门坐高位,下首左右分列长条黑桌,师父们以及师父们的弟子们,自然就坐在下方。中间空地上烤着三只全羊,油滋滋地冒出香气,引得谢阿团拼命吞口水。
她这个七师父的九弟子,是全场最小的小虾米,自然坐在最末。她盯了一会儿烤全羊,忽然想起她师父,赶紧扭头去看,一看就不大好了。
好烦,芳允小妖精怎么可以坐在她师父旁边!
几个门人抱了酒坛子,鱼贯而入,为大家上酒。
谢阿团正无限幽怨,盯着她那和小妖精说话的师父,冷不防一颗人头晃到眼前,贼兮兮低声喊,“小姐!”
谢阿团吓了一跳,定神一看,居然是无处不在的红豆小姑娘。她发现吧,这小丫头在如意山庄混得很是风生水起啊,各种办事有渠道,消息灵通能八卦。
红豆贼兮兮说,“小姐,今晚这酒是花雕。”
谢阿团眼睛一亮,“啊,真的吗?”
红豆说,“我就是来提醒你的,你把持一点。”
说完,很正经地抱着酒坛子走了。
谢阿团:“……”
哎老子话还没说呢。死丫头,老子回家收拾你。
她二师兄屠因忽然跳过来,“哎小师妹,那个是红豆吧?她让你把持什么?是不是让你把持点别把桌子啃了?啊哈哈哈哈……”
谢阿团看着她二师兄自娱自乐,笑得丧心病狂,扶额无语中。
没错,花雕是谢阿团姑娘最喜欢的酒。
可唯一不妙的是,谢阿团姑娘喝她最喜欢的酒,一喝就停不下来,一停不下来,后果就十分严重。
谢阿团盯着面前的那只小酒坛子,挣扎良久后,果断将酒坛子推给她二师兄,“二师兄,给你喝。”
羊肉宴正式开始了。
有烤羊肉有涮羊肉,十分丰富,足见师祖这爱数金元宝的老人家,这些年很是搜刮了些民脂民膏。
谢阿团于是放开肚子,吃吃吃。
哼,大庭广众之下,那小妖精也闹不出幺蛾子。
吃喝起来,竹林子里就闹热了。
酒过三巡,大家兴致都高昂起来。谢阿团正埋头和一根羊肋骨战斗,不妨被屠因一把揪起来,塞她一只酒杯,“小师妹,别吃了,大师姐说去给师祖师父敬酒。”
谢阿团茫然地啊了一声。
屠因看着她满嘴油汪汪,嫌恶地抽抽嘴角,“快擦擦你嘴巴,姑娘家怎么这吃相。”
窦锦云这知礼的大师姐,带着一众师弟师妹,去给师祖师父们敬酒。
没得说,师祖大人最喜欢这种万人景仰的排场,笑眯眯地一举酒杯,“一口干啊。”
谢阿团盯着手里酒杯,好纠结。
一口干呢还是一口干呢?
酒香好诱人,师祖好豪情,此情此景,作为一个晚辈晚辈晚晚辈,她怎能不一口干?
于是咬咬牙,仰头一口干。
哦呵呵,好酒好酒好花雕!
敬了师祖,怎能不敬孙掌门,自然又是一口干。
敬了孙掌门,怎能不挨着挨着敬师伯们,自然又是一口干接着一口干。
敬到五师伯那里时,谢阿团姑娘已经一口干出了快感,把她家红豆小姑娘的提醒,忘到九霄云外。
把持,把持你大爷,良宵美景,好肉好酒,她谢阿团还把持就对不起谢家祖宗!
走到她翟师叔那里,谢阿团挤开封玉小师兄,笑眯眯地凑上前,甜甜喊一声,“师叔!”
秦崔闻声,扭过头一看,就看着他那小徒弟喝得满面红光,立在翟让大爷面前,笑得像颗小蜜枣。
莫名的,又有种不祥以及不爽的感觉。
翟让大爷果然很受用这声甜蜜蜜的师叔,坐在那里,风流倜傥地招招手,“来,团子,坐师叔旁边来。”
谢阿团捧着酒杯,哎了一声,就乐颠颠地绕过桌子,乖乖坐他身旁了,瞧得隔了几个人坐的茱萸,咬牙一拍筷子,低声哼哼,“不知廉耻。”
到处闹腾腾,也没人留意,可秦崔面色却不好了,他慢慢放下筷子,扭头面无表情地对芳允说,“茱萸这性子,该磨磨了。”
说完,不等芳允说话,他抽身站了起来,走向热热闹闹的邻桌。
茱萸一扭身子,幽怨地撅嘴,“才多久啊,秦师兄和翟师兄全变了,我看那小妖精一定给他们灌了迷魂汤!”
芳允没说话,眉头微蹙。
茱萸说得不错,自从那次来如意门,见着秦崔收了这个女弟子后,此后次次来,必见这姑娘活泼泼围在秦崔翟让身边跳。
翟让是个桃花性子,身边蝶舞莺飞大家都见惯不怪,可她秦师兄这种冰渣子,那姑娘是怎么近身的?
不太妙啊。
事实上,茱萸说得太对了,活泼泼已喝得忘了自己姓谢的阿团姑娘,正笑眯眯给她师叔灌迷魂汤,“师叔,我们来划拳,谁输了谁就一口干!”
窦锦云眼角已瞄到师父大人的身影,赶紧去拉拉谢阿团,“阿团,别喝了,你喝多了。”
谢阿团眼睛一瞪,“我才喝了五杯,不多。”
封玉火上浇油,“错,你喝了七杯。”
窦锦云气得踩他一脚。
翟让却笑眯眯,桃花眼波光流转,“划拳?团子,你是姑娘么?行,师叔会让你跪下哭的。”
他执起酒杯,一脸散漫漫的笑意,“一拳一杯,不许耍赖。”
谢阿团胸脯一挺,神气活现地说,“谁怕谁啊!”
窦锦云想劝,可被屠因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货拉住了,还兴冲冲说,“翟师伯,我来给你们掌拳。”
于是阿团姑娘就威风八面地拉开架势,和她玉面桃花的风流师叔,同时出拳,风风火火吼起来。
“三三元啊!”
“六六连啊!”
“五魁首啊!”
“八仙到啊!”
两人喊得急,划得快,看得周围一群人好兴奋,以致于秦崔大爷走过来时,居然没一个人注意他。
他默默站在那里看,满面深沉。
没两个回合,翟让居然在第一局败下来,他将手一收,对谢阿团刮目相看,毫不犹豫地举杯就喝,“团子,有点意思啊。师叔让你一把先。”
谢阿团伸手去扒拉着两个眼角,往下一拉,做了个吊死鬼鬼脸,表示鄙视,“师叔你就服老吧。”
秦崔默默扶了扶额。
翟让扭曲地冷笑了。
如此兴奋又闹热的场面,自然吸引人,翟让座下的弟子,也毫不犹豫地跑过来凑热闹了。
上完菜的红豆小姑娘挤开人群一看,正好看着她家小姐做鬼脸,顿时就有种崩溃的感觉。
小姐,你又喝高了!
喝高了的谢阿团小姐,满意地看着她师叔灌了杯酒下去,又鸡血地说,“来来来,再来,怕死不是真汉子!”
翟让:“……”
于是他比划着喊,“三元及第!”
谢阿团毫不犹豫喊,“四喜丸子!”
众人:“……”
翟让喊,“七仙下凡来啊!”
谢阿团喊,“十全大补汤啊!”
众人:“……”
秦崔……
那谁,谢家老爷子,您都怎么养的这女儿啊?
翟让:“一棵红杏出墙去啊!”
谢阿团:“三个和尚挑水喝啊!”
翟让:“四个姑娘唱小曲啊!”
谢阿团:“八条汉子扛房梁啊!”
翟让晃晃两只拳头,又示意谢阿团看看自己伸出的四根手指,笑得好开心,“团子,你是真汉子。喝!”
谢阿团嘟嘟嘴,拿起酒杯就要喝,不料,斜斜伸出来一只手,抢过了她手里的酒杯。
“不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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