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帅的脸近在咫尺,她可不能保证能不能把持得住哇!
半晌,她听见元放轻笑的声音,也不见他退过身子,就那般以现在这样暧昧的姿势望着她。眼底透着笑意,说道:“你脸红了。”
云兮赶忙捂住自己发热的脸蛋。她清楚地听见元放说的那句话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个肯定的陈述句。
元放扶住她的身子,退开一步,敛着笑意说:“让我看看你腿上的伤。”
云兮望着他,心里有些别扭。下意识地拒绝道:“不用了,你还是先看看自己的伤口吧。”明明就是他在流血,干嘛非得看她的腿,这家伙不知道事有轻重缓急吗?
元放不在意地笑了笑,“军旅之人,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倒是你,要是再放任着你的膝盖不管,以后可就要落下瘸腿的毛病。”
“不会吧?”云兮一惊。手已经不自觉地抚上膝盖,虽然这条腿是有点异常地疼,但是也不至于他说的这么严重吧。
云兮不知道元放是想逗逗她所以才故意吓唬她,还是真的有这么严重。
等元放脱去她的鞋子,正要撩开她的裤腿。他的动作突然一顿,低着头声音有些闷,“你自己把裤腿卷起来,我看看。”
云兮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乖乖地照做。
此时,元放的目光从云兮的脚踝上移开。那会儿撞击的伤口比他想象中的更严重,那块的肌肤已经青的发紫,颜色深的异常,元放的眉头蹙得更深,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但他看见云兮膝盖上的伤,元放的脑袋一轰,仿佛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瞬间崩落。
云兮躬起膝盖,不敢相信地凑近盯着自己的膝盖,“呀——怎么变成这样了?”她伸出食指摁了摁那愈发黑紫的肌肤,怎么感觉整个膝盖都坏了。
某人轻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瞎摁什么!”
“干嘛?我没那么娇贵。”
“别拿手碰,会越来越严重。”
“奇怪,都紫成这样了,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云兮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元放。
他正目不转睛地瞧着那伤处,神色紧张。
“怎——怎么了?”
在青竹茶馆逗留了近两个时辰,扶安带着人从行宫赶过来,把云兮和怜儿、小七都送进了新的马车里。长瑄和元放几个还是骑马而行,只是这次从青竹茶馆出发时,队伍的侍卫人数似乎比之前翻了两倍。
远在行宫的元晔听过扶安的禀告后,立马加派了人手跟他一起护送元放一行人抵达行宫。
青竹茶馆的老板娘亲自送他们离开,他们走后不久,一个头戴垂纱斗笠的青衣男子从屋内缓缓走出。白芍和店小二看见他后,纷纷躬身退步,对这位神秘男子甚是尊崇。
马车里,云兮还在想着那会儿元放替她上药的场景,心里有些疑虑,但又说不上来。
元放同样也有些心不在焉,一路上也没见他再说过话,甚至都不偏移一下目光,只是安分地骑着马往前赶。
他的脑海里都是云兮的伤,正常人的淤青绝不会像她那般严重。那伤处似乎快要紫得有些发烂,稍微用力一按她的肌肤,就有可能造成淤青。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被割伤流血的话会是何种景象。
……希望他是猜错了。
马车里,怜儿犹疑地不停看向云兮,欲言又止。云兮看在眼里,良久,她忍不住问:“怜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怜儿半转过身,面对着云兮,似是在心里挣扎了很久。她有些不太敢看云兮的眼睛,这很不像平时的怜儿。
小七注意到坐在他对面的怜儿姐姐的双手一直死死攥着搭在膝盖上的裙摆,看上去十分慌张。小七好奇地盯着怜儿,“怜儿姐姐,你怎么都流汗了?”虽说天气是有些闷热,但还不至于让人流汗。
“我,我有些热。早上出门的时候多穿了点。”怜儿神情不自然地回道。她低下头,盯着交合在一起的十指。
“怜儿,你跟我多久了?”云兮突然问道。
怜儿抬起头,神色有些讶异,不知道为什么云兮会突然有此一问。她愣了一会儿才回道:“怜儿从九岁起就跟在小姐身边,至今快有七年。”
云兮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这七年里,你我朝夕相伴,虽说是主仆身份,但在我心里,早已将你当成亲妹妹。你我早已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我希望这种坦诚能够一直存在我们的感情里,没有任何秘密可以将我们分隔。”
云兮拉着怜儿的手,继续道:“即便有一天,你遇到了不想说或是不能说的秘密,我希望你能够坦白地告诉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一起面对,因为我们是朋友。”
怜儿眼眶里泛起泪花,她闭了闭眼眸,收回了泪水后才缓缓睁开眼睛。但她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她知道云兮对她的好,在她心里,又何尝不想着云兮的好。
她的命是云惜救的,衣食无忧的生活也是云惜给的,又待她亲如姐妹。在怜儿心里,云惜是比任何人都要重要的存在。即便是要她在心爱的人和云惜之间选一个,她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顾云惜。
“小姐,在怜儿心里,你是最重要的人。怜儿希望小姐能够平安快乐。”
怜儿停了一下,她定了定情绪,十分坚定地说道:“从今以后,怜儿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好小姐,不会再让你受伤。”
她说着,目光落在云兮的右腿上,眼底的心疼和愧疚一览无余。
云兮这才醒悟,原来怜儿一直心神不定是因为她腿上的伤。她一定觉得自己作为云兮的婢女,却不能照顾好自己的主子,所以心生愧疚。
云兮心底升起一丝感动,她伸手握住怜儿的肩膀,笑着说:“怜儿,人活在世上,为了生存,难免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磨难,所以受伤是在所难免的。”
“怜儿,你记住,你的存在并不是为了别人,哪怕我是你最重要的人,你也不能够因为我,耽误了自己的人生,你明白吗?”
云兮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她看向车窗外。
太阳光渐渐暗下,沿路的青竹越来越稀疏,被一群远方低矮的山峦代替。四下是一片青草地,星星点点的花蕾含苞待放。她望着沿路的风景从自己的眼前飞速地穿过,就像离弦的羽箭。
你只能看着它从你眼前飞过,而试图阻止的手停在面前无处安放。
她偏过头望着怜儿,又看了一眼小七,说道:“你们俩都记住我说的话,无论今后发生任何事,都一定、必须照顾好自己,无论我在哪里,我都希望你们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
说到这儿,云兮突然叹了口气,那模样像个历经沧桑的老人正在感慨自己的人生之路。她总是想很多,过去的事,现在的事、未知的事,没有哪一件可以让她放下心。
她对这里的人和物产生了眷恋,但她却不能把握住这份情感停留的时间。
她时刻谨记着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只是另一个顾云惜的延续,她的人生亦是她的人生。
山河万里,红尘千丈,世间事,多有纷扰,人生在世,又如何能够避免意外降临。她走的每一步,既有她自己的祈祷,又有对老天爷的忧心。
她害怕当自己习惯了这个世界的时候,却被人下了逐客令,她害怕有一天自己会突然消失,真正的顾云惜会回来。
到那时,她又要以何种立场留在这里,又有谁会挽留她呢?
一路上,大家都缄默慎行,一来是警惕再有刺客,二来人心有异,各有心思。
当云兮被元放抱进茶馆的房间时,他的侍卫扶安比任何人都要震惊。他跟随元放多年,外有主仆情分,实则也是多年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多年的相处,扶安从未见过元放与哪位姑娘家亲近,多是避而远之,常年的军旅生活和备受太后一党排挤。
这么多年,也从未见他娶亲,府中至今未有一位王妃或是妾侍。有时扶安甚至觉得自己的主子大有孤独终老的倾向,不过自从他与顾云惜待在一起,整个人就变了。
他从未见过元放带着打趣的笑意盯着一个姑娘看那么久,更不会极有耐心地跟她说话,更别提还亲自抱在怀里,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
扶安虽然不太习惯这样的元放,但他还是打从心底高兴,原来王爷不是对女人不感兴趣,只是没遇上对的人罢了。
与扶安有着截然不同的心思的人,怕是一路上都没再说话的长瑄。
前些日子,他已经跟顾肴详谈过他与云兮的婚约,他答应了顾肴会娶云惜为妻,照顾她一生一世。
他亦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决定接受这个特别的姑娘以妻子的身份存在于他的生命。
但是这几日云兮对他总是刻意地疏离,不像开始见面时的那段时间,总是望着他出神,好像要把人看进心底。
长瑄一向沉默内敛,习惯立足事外去观察别人,云兮对他态度,他都看在眼里,只是没有说出来。
在长瑄心里,他并不担心云惜会拒绝他们之间的婚事,反而有种莫名的笃信,认为她一定会嫁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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