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老师给我安排了一个帝都大学的教授，说对我明年考学有很大的帮助，想让我利用放假的时间去看一看，你得先给我点钱。”
晚饭过后，张阳坐在院子里的小桌边上，给自己的老爹倒了一碗白开水说道。
端起白开水正要喝的张兴宁一听，把碗停在嘴边，愣了一下，然后又喝了两口，手有些颤抖地放下碗，尽量用舒缓的语气问：“得多少钱？”
一边问着，一边不着痕迹地把手在衣服上搓了一再把。
张阳也着实无奈了，再有两个星期，自己的老爹就会从脚手架上掉下来，自己这一家也会彻底地完蛋，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需要100块，不过，老师说，50也够。”张阳把所有的成熟都藏了起来，用着与他年龄相称的稚嫩神情表演着。
“到底是多少？”
“100的话，能给教授带点礼品，50只能够来回的路费。”
“你，怎么去？”
“要带着被子，可以住那里的学校，不花钱。要一个星期。”
“咳。”老爹被他逗笑了，“我是问你怎么去帝都！”
“坐火车，老师他们今天走，明天他们会在帝都火车站接我。”
“你是最后一个？”
“是。我原本不打算去了，这不是咱家里穷吗？”
“这事你应该早点说，给老师一起走就好了。”老爹说完，拿起碗把里面剩余的水一口喝干，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钱的事不用操心，你该学习的就学习。”老爹出门前停了一下，叮嘱张阳。
“兴宁，你儿子把我儿子的头打破了，这事你看怎么办吧？”一阵野蛮的声音随着粗鲁的推门声一起传到了张阳的耳朵里，他不但没害怕，反而又笑了起来。
正在灶房里烙煎饼的老娘一听，拿着一根树枝子就冲了出来：“阳阳，这事真是你干的？”
月光下，老娘的两只眼里要喷出火来。
不过，张阳知道，老娘最护自己，不像自己的老爹，不论什么事，都先教训自己一顿再说。
“娘，你别管，既然他们敢再来，我今天先把他们给砍了。”说完，张阳折身去了灶房，摸出一把菜刀来。
“砸了我儿子的头，你不认错，还想杀人？”张飞的老娘马二婶，气势咄咄地一步便来到张阳的面前。
“马二婶，我当然不想杀你，我想杀你家张飞。今天我站在大路边，既没招他，也没惹他，他上来就给我一石头，到现我的心口窝还疼，俺爹出去给我借钱去了，明天我去看病，要是看不好，我这辈子住你家里了。”一边说着，张阳错开马二婶，提前刀就往张飞面前走去。
“什么？阳阳，你真的挨了他一石头。”老娘一听，扔下手里的树枝，就去掀张阳的衣服。
果然，后背真的有一片淤青。
“马二婶，你还有脸来我家，我给你们拼了。”说着，张阳的老娘头一低，就往张飞那里撞去。
自己老娘的护犊子那是出了名的，张飞一见，竟然掉头就跑。张阳一看不由得乐了，手里举起菜刀就跟在后面追去，“今天不弄死你，我随你家的姓！”
好吧，他算明白账了，随他的姓，还是姓张。
却把马二婶吓坏了，也跟着追了过去。刚出门没多远，还没等村里其他人家出来看热闹，张阳却把菜刀藏在怀里回来了，月光，只看到张飞越跑越远的身影。
看到这一幕，马二婶连连张了两次嘴，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张阳看也不看他一眼，拽着自己的老娘，回家，关门。
“来，阳阳，娘再看看你身上的淤青。”
“娘，没事，你还担心个啥，张飞的头都叫我给开瓢了，你儿子还能真吃了亏！”
“娘还以为你除了上学以外就一直是个怂货呢，没想到也敢开人家的瓢。”
看到老娘那高兴的表情，张阳心酸中却也有些无奈，这样的老娘，也太惯着自己了吧，就不兴自己吃亏的。
第二天天还未亮，张阳便被自己的老爹从梦中拍醒，并递给了他一沓钱，最大面值十块的，还有一些是一元五元的小票。
老爹好像有些不好意思：“都是零散钱，好用，你别放一块，容易丢。”
然后，是自己的大哥和二哥，他们一人递过来十块：“买点吃的，出门别太委屈自己。”
还有自己的姐姐：“姐现在没钱，以后挣钱多给你点，你好好上学，咱家可就指望你了。”
有一颗中年大叔心的张阳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掉了下来，连连点头：“嗯，我知道，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让咱全家过上好日子。”
把坛子包在一床小薄被里，装在一个盛化肥的袋子里，上面再放上老娘给自己备的咸菜和葱油饼，张阳搭了一辆拖拉机，拒绝所有人的相送，直奔市里刚开通没几年的火车站。
这条路，对张阳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上一世，自己哪年不得坐个十回八回的。
火车开动了，张阳把葱油饼和咸菜拿了出来，就着火车上的热水吃了点，然后，袋子就那么散着口，扔在过道里，他则靠在硬座上，迷迷糊糊地打起盹来。
经验告诉他，他那个化肥袋子绝对不会有人看上的，许多人只会厌恶。因为他一看就是一个出门打杂的民工，能带什么好东西出门！
半个白天加一个夜晚，凌晨五点十五分，张阳恍然如梦中一般，背着袋子出了帝都火车站，然后，他打算坐202回家。就在202电力拖着长长的辫子过来时，他才猛然惊醒。
用力甩了一下头，晃掉不愉快的记忆，张阳转身向地铁口走去，掏出五毛钱，买了一张地铁票，在东直门下了车，选择d出口，一言不发地避过面的师傅，向着牌子上写着线x胡同而去，用力地敲打第二家的门。
“嘛呢嘛呢，让不让人睡觉了！”来人一边嘟囔，一边打开了四合院的门。
“你谁呀，走错了吧？”开门的是一个30出头的年轻人，留着港台歌星天王式的大背头，最为怪异的是，下巴竟然还留着一蓬胡子，好在，不是特别的茂密，还能看清脸型。
此时，约已到早上7点左右，太阳已经升起来一半高了，张阳眯着眼仔细一看，果然就是那个一时风光无两，拥有个人博物馆的藏宝专家。
知道此人场面，张阳转口用前世练就的“京片子”说道：“有货。”然后一侧身，从藏宝专家的身边挤进了院内。
一听有货，此人不但再也不吱声，反而啪的一声关闭了院门，两手不停地来回搓动：“啥好东西？”
当看到张阳从坛子里倒出一堆洋钱后，立即恼怒地说道：“就这？的，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
说完，好像还不解恨：“这东西满帝都城，不满中国到处都是，崩在这儿浪费爷的时间，哪儿凉快您哪儿待着去。”说完，就要去拉张阳的胳膊，把他赶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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