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粮后的当天晚上,徐金山和其他十几个白天在台上被吓怋了的土豪劣绅们居然不约而同的消失了。这给棋盘镇其他的小乡绅起了极大的震慑,街坊里一津津乐道的谈起这些,乡绅们总免不了心有余悸。徐金山和那些土豪劣绅的遽然出逃同时也给农会的活动带来了极大的方便,一时间几乎每天都有乡绅们来给农会捐钱捐物,几乎每天都有新人加入农会,全镇农会会员们的农运热情也越发高涨了起来。
‘’孔主任,自从办了沈麻子那货后,那帮地主老财们一下子乖多了,你看这一个多月来他们给咱农会送米的送米,送现大洋的送现大洋,连那个平日里一毛不拔的铁公鸡陈大善人昨天也亲自送来了一百块现大洋,十担精米,,,,,,,‘’孔尚林正在农会驻地的大院里督促着几个农会骨干认真核对着救济粮发放的账目,冷不防徐风雅带着几个农会骨干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赶了过来,一进院子就信口开河的咋呼开了。
‘’这几天大家伙儿的热情也很高,单是湖东东畈村里加入农会会员就有一百多个,。。。。。。‘’站在一旁的李祖德也忙不跌的补充道。
‘’是啊,现在要是再把那些地主老财的土地给咱分了,那咱们这些佃户们还不是对共产党感恩戴德几辈子呀,这可是千年等一回的好事呀。。。。。。‘’农会骨干周瓦匠见大家伙都兴奋异常便也情不自禁的跟着寒暄起来。
‘’同志们,这是个好兆头呀,不过你们可别忘了一定要将咱们农会纠察队搞好。今天急着把你们几个农会骨干请来开个会,是因为情况紧急呀。昨天夜里县委张书记连夜召集我们各镇党组负责人开会传达省委最新指示。。。。。‘’孔尚林语气深沉的向大家抢白着。
‘’什么指示,是不是国民党开始动手了,,,,,‘’徐凤雅神情紧张的追问着。
‘’是的,同志们,以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反动派于四月十二日发动了政变,大肆屠杀我共产党人。在北平我们共产党早期领导人李大钊同志惨遭反动军阀的毒手,在广州我党优秀党员熊雄,萧楚女,李启汉等同志也英勇就义。面对反动派的疯狂屠杀,所以组织上指示我们在近期里抓好农会纠察队武装,组建我们自己可靠的军队,以防止国民党反动派反扑屠杀,必要时组织武装暴动,,,,,,,‘’
‘’我早就料到这一天了,那帮土财主怎么会和我们尿到一块儿呢,就他们那燥行,逮着了老子用砖刀一个个劈死。。。。。。。‘’没等孔尚林说完周瓦匠气急败坏的抢白道。
‘’那我们现在就暴动吧,铡了那帮狼心狗肺的地主老财,把他们的土地和粮食都给分了。。。。。。。‘’周瓦匠身旁的陈木匠也跟着附和了起来。
‘’祖德同志,我们纠察队现在有多少人枪,,,,,,‘’孔尚林见大家革命的热情异常高涨甚是高兴,赶忙向身边的李祖德问起纠察队的情况。
‘’二十条汉阳造,是先前镇公所保丁们的趁手家伙,还有一些长矛,猎爆杆,大刀,竣标近百支。纠察队队员和农会会员已达一千九百六十一名,,,,,,,‘’李祖德信心百倍的回复到。
‘’时机还不够成熟呀,你知道我们周围有多少国民党的军队吗,差不多一个团哪,加上本县的一些反动武装力量,敌我力量悬殊很大呀,再说我们和国民党毕竟还没有公开翻脸啦,但是我们要时刻保持高度警惕。。。。。。。‘’孔尚林语重心长的抢白着。
‘’那我们该怎么办,就这么等着他们来将我们农会运动破坏吗,来屠杀我们这些革命热情高涨的农会骨干和群众?还有一点我要告诉大家,徐金山昨天晚上回来了,他说他回来和家人一起过端午节,可他一回来准没好事。。。。。。‘’徐凤雅见孔尚林对当前的农会暴动意向并不支持便发急了起来。
‘’什么,徐金山回来了,他带了多少人,,,,,,‘’一个农会骨干惊呼起来。
‘’徐松林,你心虚啦,你是不是一听到徐金山的名头就吓得尿尿啦。。。。。。。。‘’周瓦匠一句话逗得在场的农会骨干们哄堂大笑。会场上的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同志们,从今天开始将纠察队的枪械做好妥善的专人保管,加强纠察队队员的集训,以防万一,另外密切注意徐金山他们的动向,农会会员的活动由集中转为分散,恢复各村保的农会活动,各农会做好自警自保的准备,至于暴动事宜等时机成熟时我向组织上请示后再做决定。。。。。‘’会议结束后孔尚林将李祖德和徐凤雅及七个已暴露的党员留了下来,就当前的形式一直反复讨论到深夜才各自散去。
三天后的端午节一大早,棋盘镇镇公所里遽然驻进百十个国民党兵丁来,镇公所里那二十几个保丁也一下子又背上了趁手的汉阳造,在街面上乡间吆五喝六起来。一时间闹得棋盘镇镇里镇外到处是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各位乡党,今天是传统的端午节,把大家请到镇公所并非是徐某的本意,但是今天方县长县党部方主任却在百忙之中抽空来了咱棋盘镇,来给我们全镇乡党们主持一下公道,那是给了我们全镇乡党的国民革命信心莫大的鼓舞呀。大家都知道前些日子就是在这镇公所门前的土台子上,他孔尚林带着农会那帮下作的货色,逼死了刘财东,铡了湖东沈大善人,还绑了我们十几个国民党骨干分子。不怕大家笑话,当时我本人也被他们强行的绑在其中,面对他们共产党农会的暴行,我和我们十几个国民党骨干们没有被吓倒,奋起抗争,,,,事后我们当机立断的隐忍了起来。可今天我们又回来了,我们相信我们国民党一定不会输给他们共产党那帮下作的货色,,,,,,,‘’徐金山站在镇公所门前早已搭好的会台上向台下围观的民众得意洋洋的宣和着。
‘’各位乡党,我县各乡镇近几个月来,由于共产党荒谬的蛊惑人心的赤化宣传,被闹腾得一片乌烟瘴气,,,,,,,,‘’徐金山话语刚落方县长便接着向台下抢白起来。
‘’将共产党农会骨干匪徒周瓦匠给我带上来,,,,,‘’国民党县党部主任方本初话音刚落徐金山便厉声的喝令保丁将捆得结实的周瓦匠提了上来。
‘’周瓦匠,今天你只要说出孔尚林他们和那二十条枪的下落,我们立马放了你,而且还赏你两百块现大洋,这个我和方主任决不食言,否则这铡刀可就要见血了,虽然本镇长一向是温和而雅的推行政令,但是今天你若不说出你该说的东西,就别怪本镇长不客气了,这大洋和铡刀你看着选吧。。。。。。‘’徐金山说着便向身后的保丁挥了挥手,几个保丁便鱼贯的将一码码包扎得整齐的现大洋和那口铡了沈麻子的铡刀搬弄了上来,摆在周瓦匠的面前。
‘’二百块现大洋,那要买十几亩上好的水浇地呢,,,,,,‘’台下围观的民众们开始有些蠢蠢欲动了,这令徐金山和方本初很是满意。
‘’如果台下哪位乡党能说出那二十条枪和孔尚林的下落,也同样得到这二百块现大洋,当场发放,,,,,,‘’徐金山见台下有人对这一码码的现大洋动心了便赶忙向台下围观的民众招呼了起来。
‘’这我们哪里知道,只有他们几个农会骨干知道一点点,我们就是瞎子摸象啦,,,,,,,‘’
‘’是啊,这份浮财我们是没法得的,,,,,,,‘’几个贪心的围观者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叽叽喳喳的议论了起来,可最终还是没有一个人走上会台,这令台上徐金山和方本初很失望,继而他们又把心思转到了周瓦匠的身上。
‘’周瓦匠啊周瓦匠,你跟着共产党后面闹农会折腾来折腾去不就是为了能分上几亩薄田地吗,现在本镇长开出的价码足够你买上十几亩上好的水浇地了。你若得了这份奖赏,日后还愁没日子过吗,要不这样,只要你提供一点点有用的线索,我们今天也放了你,这二百块现大洋也照样是你的了,怎么样,,,,,,,‘’徐金山一边信口开河的说着一边得意洋洋的掂了掂那一码码的现大洋,轻蔑的注视着周篾匠。
‘’做梦吧,我们共产党人是为了广大劳苦大众打天下的,我们革命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解放广大劳苦大众,让广大劳苦大众不再被剥削被压迫当家做主人,,,,,,‘’周瓦匠义正词严的驳斥着徐金山。
‘’我忘了,你还是共产党党员,是农会最骨干分子,那你一定是知道我们想要的东西了,来呀,给我打,将另外四个下作的货色也一并给我狠狠的打,我就不信今天打不出我想要的东西,,,,,,‘’方本初话音刚落,几个保丁便一拥而上将周瓦匠他们噼噼啪啪的痛打起来。
‘’说还是不说,再不说我们可就下下一道菜了,,,,,,‘’周瓦匠他们被一阵暴打后差不多都已遍体鳞伤了,有一两个农会骨干已瘫倒在地挣扎了半天也没有爬起来,方本初这才挥手制止了那几个打手。
‘’有什么损招你都给你周爷爷使上来吧,你周爷爷硬朗着呢,扛得住,,,,,,,‘’周瓦匠不屑一顾的朝方本初笑了笑。
‘’给我打,狠狠的打,,,,,,‘’方本初气急败坏的咆哮着。
‘’这就是你小子的下一道菜,你小子也太没水准了吧,你周爷爷打小就没把你们方耀庭父子俩杂碎当回事,,,,,,‘’打手们又一阵疯狂后,只有周瓦匠一个人挣扎着爬了起来。台下围观的人群几乎都屏住了呼吸,一双双睁得大大的眼睛恐惧的看着台上,方本初和他的打手们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宣泄。
‘’给我带上来,,,,,,‘’方本初厉声一喝,几个保丁便会意的押着十几个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走上了台前。
‘’你们说不说,再不说我就要下菜了,今天你们不说,你们的家人将陪你一起告别这个世界,明年的今日就是你们这几大家子共同的祭日,,,,,,,‘’方本初得意洋洋的朝周瓦匠他们抢白着。
‘’周瓦匠,你们还是说了吧,免得你们的家人跟着受罪,只要你们说了,先前你们对我所做的那一切我都不计较了,咱们还是好乡党,大洋你们领回去好好过日子,,,,,,‘’徐金山见方本初正和周瓦匠他们铆上劲了赶忙走到台前向他们劝解了起来。
‘’做你的大头梦吧,我们共产党人会像你的先人那样出卖自己的兄弟来获取这份奖赏,,,,,,,‘’一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农会骨干爬在地上忍着伤痛向徐金山怒喝着。
‘’呯,,,,,‘’一声枪响,那个农会骨干一声不吭的倒下了,会场上下一片寂静,方本初饶有分度的吹了吹手中的手枪,徐金山站在一旁顿时也给吓懑了。
‘’你们这是草菅人命啦,现在是国共两党合作时期,我们要上省党部告你们,,,,,,‘’周瓦匠义愤填膺的朝方本初怒喝着。
‘’国共两党合作?你们铡我岳丈,逼疯我大时考虑到国共两党合作吗,告诉你吧国共两党合作很快就要成为往事了。你们还是醒醒吧,我想你们的孔主任恐怕早就给你们打过招呼了吧,你们今天还和我打马虎眼,这是在作践自己的智商呀,,,,,,,‘’方本初气势汹汹的吼道。
‘’你们说还是不说,再不说,我就不客气了,先拿你们的家属开刀,让你们眼睁睁的看着你们的亲人因为你们的一时固执,而一个个惨死在你们的面前,我们先试一试你们的小辈,再来看看你们的长辈,你看怎样。来呀,先将周瓦匠的闺女周雪梅带上来,,,,,,‘’方本初气急败坏的抢白着,随即向身后的保丁们挥了挥手示意将周雪梅带上台前。
‘’哎呀,果然是个美人胚子呀,我做学生时就听说周瓦匠家里藏有一个绝色佳人,今日一见果然令人销魂啦,今天你就不用再藏着了,归我了,我替你看着,带回去做我的三姨太吧,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呀,,,,,,‘’方本初一见周雪梅便一改满脸的死气,嬉皮笑脸的说着向身后的兵丁示意将周雪梅带回台后。
‘’畜生,畜生啦,,,,,,‘’周瓦匠怒气冲冲的叫骂着。
‘’今天你不说就算了,见了你家雪梅后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不想像徐镇长公子那样落下婿杀亲翁的口舌来,下一个,,,,,,,‘’方本初说着便斜眼看了看徐金山一眼,看得徐金山浑身很不自在。
‘’姓方的,我操你祖宗,你要是敢动我儿子一根汗毛我就是化成厉鬼也放不过你,,,,,,‘’农会骨干何裁缝见自己十来岁的儿子被带上来,便怒气冲冲的朝方本初叫骂起来。
‘’呯,,,,,‘’又是一声枪响,何裁缝那十来岁的儿子便应声倒下了,何裁缝也一下子晕趴在地上。
‘’下一个,,,,,,,‘’方本初若无其事的继续发着喝令。
‘’哎呀,这,杀人杀疯啦,,,,,,,‘’徐金山见何裁缝那十几岁的儿子倒地后心里顿时更加惶恐不安了,尽不由自主的胡乱嘟囔了起来。
‘’大,大,,,,,,‘’一个保丁一不小心放开了手,徐松林那五岁半的小女儿便哭着扑到父亲的跟前。
‘’那小女孩怪可怜的,怎么下得了手,,,,,‘’哭声感染了台下围观的人群,于是台下便骚乱了起来。这令方本初感到十分的恐慌,便赶忙向维持会场的那个军官使了个眼色。台上保丁队长徐国平见状赶紧将小女孩一把拉了回来,继而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大,大,,,,,‘’小女孩一边挣扎着一边哭叫着。
‘’这么小的孩子,多可爱呀,可惜马上就要死去了,真是叫人于心不忍呀,,,,,,方本初说着便急促的拉起了枪栓。
‘’别,别,,,,我说,我说,,,,,‘’方本初应声喜出望外的将注意力从那个小女孩身上转移了下来。
‘’徐松林,你可别犯浑,你可别忘了那可是党的机密,注意党的纪律,,,,,‘’周瓦匠见徐松林要动摇了便赶忙厉声制止。
‘’快说,孔尚林和枪械都藏在什么地方,不说就打死你的宝贝女儿,,,,,,‘’方本初见徐松林听了周瓦匠的怒喝后有点犹豫不决的样子便赶忙一把将徐松林的女儿拉到自己的枪口下。
‘’我说,我说,,,,你放了我女儿吧,,,,,,‘’
‘’徐松林,你这个混蛋,,,,,,,,‘’周瓦匠怒不可歇朝徐松林怒骂着。
‘’快说吧,免得再惹什么祸端了,你说出来就等于救了大家,我敢向你保证只要你说出孔尚林和枪械的下落,方主任一定会立马放了这些家属,,,,,,,‘’徐金山见事态有了转机便赶忙上前向徐松林规劝了起来。
‘’好的,我说,你们先将我女儿和其他三个农会骨干及家属放了,,,,,,,‘’徐松林说着便向周瓦匠看了看一眼,周瓦匠从徐松林的眼神里一下子似乎明白了许多,同时也在为徐松林捏了一把汗。
‘’可以先放了家属,不过你的女儿和这三个农会骨干是要等等,等我们确实找到了孔尚林和枪械我们再放了他们,,,,,,‘’方本初狡黠的回复着徐松林。
‘’不管怎么说现在还是国共合作时期,你这样做是破坏国共合作,再说你要的人是孔尚林,而不是他们三个农会骨干,把农会骨干也放了,带上我女儿好吧,,,,,‘’徐松林不亢不卑的向方本初讨价还价着。
‘’成交,你可不要半道上耍诈,你一耍诈你女儿的小命可就不保了,,,,,,,,‘’方本初说着便向兵丁们使了个眼色,兵丁们便会意的将台上被羁押的人都解开了绳索。
‘’走吧,带我们去找枪吧,,,,,,,‘’保丁队长徐国平见被放了的农会骨干和家属一个个都以渐渐地走远,便没好气的向徐松林催促了起来。
‘’好吧,我这就带你们去吧,来,豆儿,大抱着你,,,,,,,‘’徐松林一把抱起女儿,带着百十个兵丁慢慢腾腾的朝湖西的山梁走去。
‘’孔尚林和枪械到底在哪里,你说,,,,,,‘’徐松林带着方本初和那百十个兵丁经一番好长时间的绕山转悠后,来到了湖西的绝壁,继而他思量片刻后便席地坐了下来。这可气坏了方本初,于是便上前向徐松林质问了起来。
‘’快说,,,,,‘’就在徐松林和方本初相互铆劲的那一时刻,保丁队长徐国平趁徐松林不备,一把从他的怀里抢过孩子。
‘’你们要干什么,我歇息一下不成吗,你们到底还要不要找你们要找的东西,,,,,,‘’徐松林说着便起身伸手去抢女儿。
‘’给他,量他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方本初信心十足的说着便示意徐国平将孩子还给了徐松林。
‘’今天就到这儿吧,接下来你们自己去找吧,我已经完成了我作为一个普通党员该完成的任务,,,,,,‘’徐松林接过孩子后定了定神,继而向方本初漫不经心的说着他最后想要说出的话,说完后便抱着女儿满脸含笑的朝山崖下纵身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