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歌走后,宋梓瑶看着桌上的茶杯,想着他刚才说过的话。
喝茶,不过两个动作,拿起,放下。
情感又何尝不是,一些该拿起的要拿起,一些该放下的要放下。
只有该结束的结束了,该开始的才能够开始。
想通后,便也没有前几天那么伤心了。
这时碧春小碎步跑来,说:“今天师娘要在医院里住着,不愿回来,师傅让我回来告诉您,他今晚在那里陪她。”
宋梓瑶轻叹一声。
师傅都一把年纪了,还要整晚不睡床地守着那个女人,真的很心疼师傅。
“碧春,师傅都这个岁数了,还要熬夜看护,这怎么行,我现在就去医院守柳姨,让师傅回家。”
“这可不行,您明天就要登台,应该好好休息,师傅让我回来陪着您。”
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心中愧疚难当。
要不是自己和吴启明的关系,也不会招惹到乔若曦,更不会因此而连累到师娘和师傅。
虽然柳姨她也不是什么善类,但至少在同一屋檐下生活这么久。
再怎么说,都是一家人。
思考入神时,只见一个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的女子款款而来。
她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身穿青蓝色的长旗袍,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
宋梓瑶看她走来,刚才还有些忧愁的脸瞬间展露出一缕笑容。
来的女人,是在上海滩难得能和她说得上话的好朋友严雪翎。
严雪翎现在可谓是百乐门每晚宾朋满座的歌者。
十里洋场的人们,对这个面容姣好、声音曼妙、花样年华的她都心服首肯奉若神明。
她前几天受邀去南京演出,今天刚回上海,就迫不及待地跑来见宋梓瑶。
一见到宋梓瑶,她就走过来拥抱。
“梓瑶,我真是想死你了!”
碧春看来的是雪翎姐,心情大好,说道:“我去给您泡茶。”
严雪翎笑了笑说:“碧春还是这么懂事可人,等再过两年,我一定帮她找个好人嫁了。”
讪笑。
宋梓瑶说:“上海滩哪有什么好人?”
“你也不能这么说,我们不是好人吗?”
“就你?省省吧!”
两人一见面就互相贫嘴,这是常事。
严雪翎说:“我一到上海,就听说杜家邀你明天登台,不过我跟你讲,明晚去的都是上海有头有脸的人,而且乔万福一家,以及吴启明一家都被邀请了。你这样去,合适吗?”
低眸,沉思。
宋梓瑶也不知道这次答应杜家登台献唱,是对是错。
但想起那个可恶的乔若曦,不整整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看着严雪翎,她说道:“没事,这次我不是单独登台,北平旦角之王楚天歌与我同台演出。而且,就算乔若曦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杜家和伊藤少佐的场子犯事,你就放心吧。”
“我不是怕乔若曦犯事,我是怕你看到旧相好,心里难受,发挥不好,惹到杜家和伊藤少佐。”
暗眸忽闪,只能一笑置之:“我已经放下了,只有该结束的结束了,该开始的才能够开始嘛。”
严雪翎拉起宋梓瑶的手:“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对了,最近我有听说乔万福经常去捧你场,你可不要和他走得太近啊。”
宋梓瑶心里明白,严雪翎这么做也是身不由己。在上海滩,要想立足,倚仗权势乃是每个女人的手段,亦或是宿命。
严雪翎也一样。
她笑了笑说:“没事,我和他清清白白,说好听了,就是帮他寻花问柳,说难听了,也就是拉个皮条,介绍点姑娘给他,我自己可不会和他有什么。”
宋梓瑶还是劝道:“不论怎么样,你小心点,乔市长看上去油头粉面,可谁都知道他是个老色鬼,只不过他作为市长,也没人敢当面诟病他。”
“我知道了。”
碧春端来茶,脸上飞出犹豫之色。
“梓瑶姐,那……那个男人又来了,他就在门口。”
严雪翎一听是男人,两眼发光,给宋梓瑶使了一个眼色问:“什么男人?难道,你所说的新开始,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