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全说!军爷您只管问!小的也不是专门放火的,不过是听人差遣,受人胁迫而已!”
“谁派你来的?”
他连打五六个喷嚏,眼泪鼻涕哗哗的淌着道:“其实,小掌柜一猜便能知道,您可曾惹着谁不痛快了?”
“我问的是你!”虎耳一声大吼,那人连着哆嗦了几下大叫:“别!别浇水!……”
亭欢上前一步清脆问:“你该不会是大垳锁铺的吧?”
那人浑身一颤,却没有否认。
虎耳一巴掌扇过去,顿时打得他落下一颗牙,血立刻顺着嘴角淌下来。
“别打我!我都说,我是大垳锁铺的!……”
“难道是方六爷派你来放火的?”亭欢怒声问道。
“不过一百两银子,何至于此!”亭欢气的秀眉倒竖,一双眸子清光慑人。
“是是……是二掌柜杜魏派我来的,火也是他指使我放的……至于他是不是听了六爷的,我却不知道了,小的身份低微,不过是个未满三年期的学徒!”
“杜魏?”亭欢突然想起这个名字。
“哎?不就是那个来定了二十八把锁的人?他是大垳的二掌柜?”
“是是!他在锁铺已有十来年了!六爷挺信任他的……”
“那他订那么多锁又是何用意?”
那人冻的发抖,嘴唇青紫摇摇欲坠。
“问你呢!他订那么锁做什么?”虎耳又踹他一脚。
“大爷!大爷行行好吧!小的就快冻死了,能赏个炭盆靠近点不?小的也是个苦命的,在锁铺里也是爹不亲娘不爱,动辄挨打被骂……这犯法的事没人肯来,我也不愿意来啊!你们看我这火把丢的,就该知道我不是惯犯……”说着竟嚎啕大哭起来。
酥姬看不下去了,对吉金说“带他换件干衣裳吧!”
很快他换了旧的干衣裳回来,蜷缩在炭盆前面,眼看他脸也似乎不那么青白了,他才慢声道:“二掌柜让我先放把火再说!不管这屋子里的人是死是活,他明儿就来取锁,若是小掌柜安然无恙,便当晚回去全都弄坏了,第二天再找人上门来大闹一场!必要坏了欢觹锁铺的名声!”
“若是人都烧没了……自然也不用来闹了……杜掌柜说反正这铜锁也烧不坏!该拿还是拿得走的……”
一屋子人都被这歹毒心思气的咬牙切齿!
不过是生意上的竞争而已,竟然存了谋害人命的歹念!虎耳黑着脸沉声说:“你如何丧了良心,跟着你掌柜的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情?”
“军爷明鉴,那个火把我也没朝屋子上扔啊!你看那后院又不大,我若用足了力气定然是够的着的!我确实……也不想烧死人啊!我就想着来过一趟就算完差事了,大不了回去挨顿打算了!”
亭欢想了想道:“看来他说的也是真话!一个火把在雪地上,一个在小库房门口,即便烧起来了,要烧到人住的屋子也得有一会儿呢!”
“那你以后怎么说?还回那吃人的地方去当学徒?”吉金鄙夷的问道。
那人呜呜哭道:“我这就要吃牢饭了!学徒是给好人当的,我哪有这个命?”
虎耳问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不曾?”
“没了,发大水都淹死了!宿州前年不是大涝吗?我们家就活下来我一个!”
亭欢心里也不舒服,便换个话题道:“他明日是要来取锁的……对了,锁在哪里?”
“还是在那个焖户橱里,是我放的!”吉金答道。
另一个人小声道:“不在橱里,都在我这里……”
“你又偷锁做什么?快点拿出来!”生衣气的头上青筋直跳,伸手去扯徐陶肩上都小包袱,只听的哗啦啦金属落地的声音,好家伙!那杜魏定的二十八把锁和之前藏了好久的十样锦都出现了!滚了一地,那叫一个壮观,喜团吓得喵呜一声就跑了。
歌令揉着自己的脚委屈道:“砸我脚面儿了!好疼!”
千春扶她坐下,然后俯身去捡,吉金帮着一块儿将锁面齐齐的码在桌子上,烛火照着亮晃晃的,煞是好看。
“呀哟!疼死我了!”吴浩天捂着脑袋直瞧着亭欢哼哼,那眼神又是馋又是猥琐。
虎耳冷冷瞪他一眼道:“公子的出现也甚为离奇,你那包袱里是什么东西?”
吴浩天忙停止了哼哼,急赤白脸道:“轮的着你问?要不是我发现了他,这屋子早烧起来了!我,我才犯不着跟你一个外人解释呢!……南宫夫人”
他忽然谄媚的转向酥姬。
“我可是一看见着火了就没命的奔来救火的!还被打成这样……”
酥姬心里冷笑着却袅袅上前柔声道:“吴公子不如先回去养伤吧!”
“你伤的可是头,不能马虎的,有什么事明儿天亮了再来,如何?”
吴浩天哪里见识过酥姬这样的神情和语气,骨头都酥了,忙干笑了几声道:“好好好!那我,就真的先回去了?我走了?”边说边回头朝着酥姬摆摆手,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看着都想吐!
广安粗声道:“公子小心脚下,我送公子出去……哎,公子,门在这边!”
“将军怎么会来?”亭欢此刻才发现虎耳来的也非常奇怪。
虎耳看这一屋子人,有些犹豫,思忖了片刻才道:“是,公子爷让我送一样东西过来……”
“这个时辰送东西?”亭欢的眼睛睁得老大,他疯了吧?
酥姬拽一拽她,“什么时辰不是送啊!这不正好嘛!大家都没睡呢!送的什么啊?”亭欢瞟她一眼,您可真够可以的,大半夜了还下着雪愣敢说这个时辰正好!您是我娘还是他娘啊?
虎耳取出黄绸包着的莺俦锁,慢慢的递给亭欢。
亭欢接过来打开一看,哭笑不得!自己是指着这个吃喝还是救命啊?大半夜巴巴的派个人出来送锁!幸亏今儿是有特殊原因没有睡,若像往常,一屋子人早就睡了,难不成把大家都叫起来,披着毛毯下楼见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把锁,确实不一般,亭欢握着它的那一刻,心里便涌上一股慵懒的感觉,像有人轻轻抚着自己的背,又像是有熏风吹拂着耳面。
“替我谢谢公子爷吧!”亭欢袅袅一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