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拨开云雾（3）
李如斯来到二楼，转出楼梯间后的第一个动作便是转头望向了那扇原本直接连到货梯的大门，现在，货梯已经废弃，那扇门也就成了摆设。
然而，今天那道门却吸引了李如斯的目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里拉起了金光闪闪，五彩缤纷的塑料拉花，那门的上方甚至还贴了一张长达三米的印刷条幅，上面写着：金瓶梅配音演员海选赛场….
中午吃饭时是十二点，而现在离下班时间还有近三个小时，在中午吃饭的时候还没有看到这些东西，也就是说这些东西是在这短短一两个小时弄的，而这幢大楼的二楼竟然要变成3d金瓶梅配音演员的海选现场，这对三楼的主管李如斯来说确实是一个很振憾的消息。
首先，李如斯没有从谁的口中听说过这个消息，其次，他想不通那几个老板怎么会想到用那个几仅有几百平米的二楼用到这么一个用途，在他看来，这种活动最好与一些电视台联合举办，即便不是在酒店或者电视台的演播室里，也不应该把它们设在公司的总部。
他对海选的内容有些担忧，如果海选中有那么一项是比试那些叫*床的声音，那会给公司的形象有着怎么样的影响？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以二楼的隔音效果，只要用上了扩音设备，不管是一楼还是三楼都会听得很清楚，而在下属面前听到这些声音，自己肯定会很不自在，而一楼的观众又该有着怎么样的反应？
李如斯没有再想下去，随后他便在拐角处轻轻走进那个二楼，很快，他便找到了刚才那阵暄哗声的源头，原本空荡荡的二楼里多了好多人，从外表看都是搬运工，他们已经搬进来了好多东西，一个类似婚庆的简易舞台，一大堆桌椅，而刘江则充当着一个指挥员的角色，照着他手中那张不知道是图还是什么的纸片，指挥着那一群人摆着桌椅，那舞台前的桌椅摆得就和聚会聚餐时的座位布置没有什么两样….
海选有这么弄吗？说是婚宴还差不多吧？
李如斯心道，除了天朝中央台之类的春晚之外，他甚少看到这样布置的选秀场，这样的选秀活动本来就是要人多，就这幢楼这么点面积，摆满了桌椅也坐不了几百个人，能烘托出什么气氛？
虽然没弄清楚他们想干什么，李如斯很快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舞台前方那不多的空位上竟然铺设了一条摄影导轨，导轨上的小平台上，那个曾经的传单大叔正摆弄着一台架在支架上的陈旧摄影机，摄影机镜头对准的位置就是那个舞台。
“祥哥，忙着呢？有没有什么地方我能帮上忙的？”李如斯热情地走过去，对着那个准摄影师问道。
“哟，是你啊？来得正好啊，”看清来人之后，黄克祥笑了笑和他打了个招呼，然后不客气地给这个印象不错的新同事分配了任务：“兮兮和糖糖那里还有不少标语和装饰品要贴，你有时间就帮下她们…..”
“好咧，对了，祥哥，你说这个海选是什么时候开始啊？”李如斯很应了一声，然后又问道。
“你还不知道啊？明天早上就开始了。”黄克祥说道，头也没抬又问了一句：“话说，你老弟这段时间都在忙啥啊？怎么老不见人影？”
李如斯本就纳闷没什么事做，一听到黄克祥提到这个问题，他更是郁闷到了极点，想打听一些关于海选及金瓶梅的念头一下子被打消掉，最后只得打了个官腔：“我们团队刚组建不久，目前还在适应公司的工作流程，暂时还没有别的任务….”说完他悻悻地加入了这二楼忙碌的队伍中去。
在别人忙碌的同时，陈国彬也没有一时半刻闲下来，他有着很多苦恼，当然，除了9527之外，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做过了些什么，好在，广告公司的事情好像已经没有太多需要操心的地方，在看到黄克祥他们为尼古拉斯乳业做出的第一个广告之后，他就有种感觉，黄克祥与刘江的创意及定位都已经达到甚至超越了自己的要求….
第二和第三个广告也完全是黄克祥与刘江的功劳，在这一点上，陈国彬没有想过去抹灭他们的努力，虽然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两个人不可能在一个下午做出这两个广告，但是，他只是在视频制作与及最重要的一关：审核上面给了他们一些帮助。因为他已经觉得，自己和9527都已经不应该在广告公司这里花太多的心思，在这方面给予他们太多的阻力，只会限制他们的发展。
特别是对比9527与黄克祥的广告之后，陈国彬有种感觉，虽然没有经验，也更谈不上去评判是对或错，但是他有着作为一个普通人去判断这一切的标准：9527的那个尼古拉斯广告确实能够吸引一些观众，但是它最多可以引人一笑，最多可以作为一个搞笑或者创意广告出现在视频网站，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但是，黄克祥与刘江两个人做出的那三个广告创意，绝对不是那么简单，如果说要排一下天朝一零年度十大感人广告，那么，这三支广告至少有两支可以入选，无论从真实性或者改编的角度来看，对品牌形象的正面化效果绝对很强，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
从广告去回想一些真实的事件，再从事件想到广告，从而对那个品牌加深印象，这一点这个广告都已经做到了，这是那支9527所做的广告所不可比拟的。
然而，各方面的优缺点却很难说，以9527那支广告来说，本来就不到半分钟，即便是删节删到只剩下几秒钟，也可以完整的表达出广告的意思，而黄克祥的那三支，只要删掉一半，观众就完全看不懂这广告想要表达些什么东西….
为什么企业同意这一系列广告在电影和网络平台上推广？因为电影平台上可以完整地放映这个广告片，即便是仅在有些时候播放，也可以满足广告商的要求，肯花五十块钱去电影院看电影的绝不会是那些在街头听到喊着一块钱一样之类的吆喝就围过去的人，也不会是那种看着电视里说着有多少优惠，疗效有多好就拼命拨打电话订购的人，他们有自己的思考能力和经济能力，同时对一些精神上的东西肯定有些追求，即不在乎这点钱，又在有着较好的判断能力。
再反之一想，如果这三支广告在电视上播放会得到什么效果呢？在广告字样出现的数秒后，观众换台，即便不换台他们的心中也会有些迷茫，不能祈求那些只喜欢看清宫剧，泡沫剧的人有多强的理解能力，更不能要求那些忘记了扬州三日，嘉定三屠的人会存在多少同情及爱心，这样的广告，除了让企业因为巨额广告播出费用而陷入困境之外，不会有别的效果….
也正是因为这几点，陈国彬很努力地劝说着9527，同时，他开始注重于别的地方….
本土的制作团队在他的眼中其实非常重要，但是，在安全的考虑上，他又不想拿出那个视频综合治理大师，因为他知道，即便这时候把这个软件交给李如斯，他同样没有办法制作出《僚颂》，而在9527的烦人要求下，3d《金瓶梅》的工作显然要被放到第一位，否则那个不听话显不稳定的家伙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他曾经与李强联系，就陈观西能否参加到金瓶梅配音演员海选活动中而进行磋商，当然，答案很令他无奈，即便9527多么希望那些人中有一个陈观西，但是，李强的回答也很明确，没有人愿意做这种自毁形象的事情，特别是陈观西这种身陷某个事件的人…
而现在，陈国彬的苦恼并不只是陈观西不可能给金瓶梅配音，还有更多的是来自一个电话，那是在他前往动漫公司的路上，香洲市副市长刘山打来的电话：
“小陈，你这个3d金瓶梅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事先不跟我说一声？现在文化局那边把招呼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听到电话里的那个声音，陈国彬即便有些不情愿，也得装出一符甘心受教的模样，他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会特别受到这个刘副市长的关照，要说是救了他母亲的事情，他绝对不相信，上网过多的他很难把现在的官员与良心扯到一起，而且他只字不提《僚颂》的事情，让他有些丈二脑袋摸不着头脑。
即便有些困惑，陈国彬还是很小心地解释道：“刘市长，那是我们公司的技术团队根据古典名著改编的动画片，正准备明天进行配音演员海选，目前已经有近千人在网络上报了名，预计半个月后就可以完成后期制作….”
“我不是要问你这个，”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有些急，“这样说吧，这和《僚颂》不一样，文化局的人说了，最近反低俗，反黄，也就是说3d金瓶梅不太可能获得国内放映权，甚至连局部公开放映权也没办法批下来。”
“那我该怎么办？其实我们这部片子没有太多涉黄的画面，或者等片子提交审核之后我们再看看要删掉哪一部份可以吗？”陈国彬下意识地问道，听到不能放映，他有些心慌了，尽管他对那3d金瓶梅并不那么看好，但是对9527来说，和谐并不是那么好解释，何况他已经把这个片子看了一遍，确实比起一般的爱情动作片好看多了。
“这个，我暂时没有办法答复你，这种事情是需要文化局审核通过的，他们也不想担这样的风险，金瓶梅这样的名字就足够让你们受到了重视，具体情况还需要研究，不过，我建议价你们现在尽可能收缩投资，把损失降到最低吧，政府可是把你们当作我们香洲市无烟产业的先驱，我们也不希望看到你们受到损失，不过这一次，确实很难了，”电话那头的刘山欲言又止，最后轻叹了一声说道：“小刘啊，下一次就不要再这么盲目地投资了。”
“嗯，谢谢刘市长，”陈国彬悻悻说道，他的心情有些低落，甚至不想再聊下去。
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僚颂》上面，陈国彬不会有这么难受，然而，正因为《僚颂》的顺利播出，顺利提交审核，顺利地已经开始预订上影档期，一切都往正轨上走的时候，当他意气风发的对这部寄予厚望的电影做着一切准备工作，却得到不能上映的通知时，打击确实很大。
“今晚抽时间来我家吃顿便饭吧，我约了两个文化局的主管人员….”
这个时候，陈国彬终于记得，自己答应去刘副市长家吃顿饭的事情，而这一次，更难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