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借风势,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鸣鸿王座舰上的传令兵一刻不停的打着旗语,命令巨型战舰击沉这些自杀海船,不给它们撞击大船的机会。
经过第一阶段的海上厮杀,帝国巨舰周围满是叛军海船残骸,许多叛军攀上巨舰后一边拼死砍杀一边疯狂毁坏船舷弩炮,干扰弩炮轰击第二波高速海船。
可惜,螳臂不能当车,帝国战舰上的重型弩炮还是一发发射出死神的镰刀。
嗖嗖嗖……!
当头几艘快船因为躲闪不及被击中,船体破了大洞,船舱进水失去控制,甚至有些船还被巨大的弩箭懒腰砸断,彻底解体。
但后方飞来的海船明显机灵很多,干脆借着海面上到处都是的海船残骸掩护,飞速接近帝国巨舰。
花独秀在高空默默看着这一幕,轻叹一声:“悲壮啊!”
“嗯?”
花独秀眉头一皱,忽然认真起来。
这些高速海船,好不容易靠近帝国战舰后,并没有立刻撞击,而是紧贴着他们继续朝后方飞驰。
他们不是要撞击巨型战舰?
难道,是要撞帝国三艘座舰?
实施斩首行动?
这不是闹吗,巨型战舰你都撞不沉,撞座舰,那不是以卵击石么?座舰虽然没包铁皮,但木甲厚度超乎想象,根本不怕撞。
“不对!”
花独秀又发现,顺利穿过重型战舰的叛军海船,船头全部微微调整,竟是躲开三艘座舰,朝更后方的运兵船和辎重船冲去!
他默默看着这数百艘小船和自己所在的座舰平行错过,一艘接一艘撞向后方的帝国海船,帝国两翼高速战船迅速追来,天空满是飞射的利箭。
“咦?这些船上好像没几个船员?
哪怕是硬撞运兵船,只要撞不沉,武士落水后别的船自然能从容救起,前面就是陆地了,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有什么意义,答案马上揭晓。
轰隆隆……!
每一艘快船在撞击运兵船、辎重船时,本身船小并不能撞沉对手,但撞击的下一瞬必然发生猛烈爆炸。
小船自然炸的粉身碎骨,帝国海船也炸出巨大孔洞,海水倒灌,烈火汹涌,一时间整个海面黑烟弥漫,火光冲天,一艘又一艘的帝国海船葬身大海。
运兵船还好,至少船毁之前许多人还来得及跳入海中,不至被大火活活烧死,但那些辎重船可就惨了。
辎重船里装满了军粮、战甲、箭矢等物质,爆炸后立刻就是汹涌大火,就算船不沉,船上的物质也要焚烧殆尽。
这损失可就大了。
帝国高层意识到叛军的真正目的,立刻猛打旗语命所有战船阻拦自爆快船。
各种弩炮、箭矢覆盖天空,喊杀声此起彼伏,可惜自爆小船借着风势航速太快,船上除了几名水手外根本没有多余武士,这几百艘小船几乎是以一比一的比例击毁数百艘帝国运兵船、辎重船。
花独秀惊呆了。
这是什么骚操作?
怎么还能爆炸?
爆炸?!
不知为何,花独秀脑海里涌出一个身影,他想起那人癫狂时最喜欢说的一句话:艺术就是毁灭,毁灭就是爆炸!
这种级别的爆炸,对火药配方要求极其苛刻,无论是火药的威力、稳定性、还是引信可靠性,都非同小可。
至少帝国还没掌握,难道叛军已经掌握了?如果从发展的眼光来看,这无疑是一种科技的进步。
哪怕那些如蝼蚁一样的水手没有多么强悍的武艺,没有多么浑厚的内力,当掌握核心毁灭科技后,他们一样能创造出巨大的杀伤力。
被干掉的数百艘帝国海船就是明证。
这一战,被烧死、淹死的帝国武士有多少?
又有多少粮草物质变成灰烬沉入海底?
花独秀算数不好,他想不出来,但看海面上到处都是火光,浓烟滚滚几乎遮蔽天空,花独秀知道,帝国的损失绝对不小。
远征军上层异常震怒,许多第一波冲来的敌船和叛军本能生俘,此刻巨舰大船纷纷转向,弩箭横飞,竟是不留任何活口。
几个大帅气得不轻啊。
原本计划拉拉扯扯要打上几天的海战,仅仅一天就打完了。
叛军的损失看似很大,实际算算,连击毁加自爆总计就损失了大几百艘海船而已。
若论损失,反倒是那些拼死登船的勇武战士更有价值。
此役之后,海面上再也看不到一艘叛军海船,叛军水师应是全军覆没。这种拼死狠咬一口的打法,不但花独秀,远征军许多将领也看不太懂,都觉得水师不该是这样用的。
未免有些可惜。
海战落下帷幕,花独秀辨认半天,终于从多达上千艘的海船里认出困魔谷总督府旗舰那艘巨船,这才放下心来。
只要柒柒他们没事就好。
花独秀小心从桅杆顶上爬下,回自己舱室休息。
呵,我就说嘛,什么战前军议,有毛用?
还第一阶段第二阶段第三阶段,想法是好的,可惜敌人不按你的剧本走啊。
帝国舰队忙于救援落水官兵,在无人注意的海底深处,两个黝黑的身影近乎一动不动的沉在水底,像是两块海底的顽石。
他俩面对面站着,彼此打量着对方。
这两人全都屏着呼吸,目光冷淡的看着对方,谁都没有主动示意什么,似乎是想考验一下对方在海底的耐力。
算算这里距海面有近十丈深,光线都有些昏暗,两人都是光着上身,没戴任何护具,能坚持这么久着实可怕。
年长之人突然指了指自己脖子那里,挑了挑眼皮,稍年轻那人脸色一暗似乎有些生气,咕噜噜吐出一堆水泡。
这心气一动,年轻之人先顶不住了,他伸手从后腰取了一个皮袋交给面前之人,那人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笑容,点点头,也从后腰摸过一个皮袋交出。
随后二人不咸不淡的握了握手,各自离去。
救援和清点持续了一整夜,次日一早,帝国舰队终于缓缓靠岸,开始登陆。
登陆十分顺利。
先头部队上岸后前出二十里警戒,后续部队在码头附近搭建临时大本营,辎重、兵马陆续上岸,码头周围十数里到处都是远征军将士,一座座或大或小的淡蓝色行军帐篷搭建起来,有如大地顶出了一片片小蘑菇包。
花独秀刚躺进他的小帐,一个风风火火的小胖子猛的冲了进来,径直扑进花独秀怀里。
近一个月的海上折磨让花独秀疲惫不堪,神色憔悴到了极点,根本没料到会有人在这时候偷袭。
“我去,哪里来的野猪?!”
“姐夫,你才是野猪,是我啊!”
怀里那人闷声闷气喊道,然后抬起脑袋,一个笑成了花的肥脸出现在花独秀面前。
花独秀出了口气,叹道:“大哥,你就不能敲敲门,轻手轻脚的进来嘛?”
沈利嘉看清花独秀模样,吃惊道:“我去,你怎么变成这鬼样子了?晕船晕的?”
花独秀点点头:“不然呢?”
“晕船吃不下饭,最多瘦一点,你怎么还黑了?”
花独秀无语道:“我晒太阳晒多了,不行啊?你们安顿好了么,怎么这么快就跑来找我。”
“我也不想啊,好多行李还没放下呢,还不是我姐……嘿!明明是她想你了,挂念你晕船,还不好意思说,也不敢过来,便让我来叫你了。”
花独秀心里一暖,道:“柒柒在哪等我?小心点是对的,我去找她。”
沈利嘉上下打量花独秀,摸着下巴咋舌道:
“就你这幅尊容,你还能起来吗?要不我背你?
算了我觉得你还是先养几天的好,你现在又黑又丑,还没我帅,我姐不见你还好,这要是一见面吹了可咋整?”
花独秀飞起一脚踢在沈利嘉屁股上:“吹你大爷!”
沈利嘉哈哈大笑:“我大爷可是你爹!”
……
当沈利嘉背着花独秀在某个偏僻小帐里见到丁柒柒时,丁柒柒震惊了。
“嘉嘉,这是谁?你从哪抓了个猴?”
花独秀、沈利嘉:“……”
温存许久后,有丁柒柒精妙术法滋养,花独秀精神许多,二人在帐篷里密聊,沈利嘉在外面守着,一脸遇上老赖外债收不回来的模样。
他四处瞎看,忽然眼睛一亮,又看到一个老熟人。
鲍一豹!
远处的鲍一豹看似镇定,实际大步快走,显然有什么要事要做。
沈利嘉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看错,赶紧掀帘子进了帐篷。
帐篷里面,花独秀和丁柒柒紧挨着并排而坐,花独秀一手揽着丁柒柒的小肩膀,一手张扬着,似乎在讲什么有趣的故事,逗的丁柒柒咯咯笑个不停。
沈利嘉扶额叹气:“大白天的,你俩能不能别靠那么近,顾及下旁人的感受,行吗?”
花独秀白了他一眼:“我俩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顾及你什么感受?”
沈利嘉道:“好好好,算我多嘴。姐夫,外面有个老熟人,你要不要跟他打个招呼?”
花独秀一愣:“老熟人?难道是……小铁蛋?”
沈利嘉摇头道:“不是铁男,是鲍一豹!你不快点出来他可就走远了。”
花独秀赶紧起身,道:“这小子怎会在军中?”
三人掀开帘子朝外看去,正看到鲍一豹远远离开的背影。
闭关那三个月,花独秀可是三天两头跟鲍一豹打架的,这个背影真是再熟悉不过。
花独秀摸摸丁柒柒的脑袋,对沈利嘉说:“嘉嘉,你带柒柒先回去,你们是哈丹将军的侍卫,离营太久不好。我去看看小豹子搞什么名堂。
柒柒,真打仗了你们就藏在大军之中,猥琐一点,知道吗?”
丁柒柒用力点头:“我又不傻!我才不帮可恶的小胖子打仗!”
花独秀苦笑一声,看来柒柒对四殿下的印象很不好啊。
告别他俩,花独秀似慢实快,远远的跟上了鲍一豹。
鲍一豹身穿水师军服,腰上挂一柄长刀,故意绕开正热火朝天搞建设的各路官兵,朝海岸密林里行去。
花独秀心中疑惑,一边吃着丁柒柒刚送的点心,一边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