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独秀到底还是参加了四殿下的战前会议。
在四皇子宽阔敞亮的作战指挥室,十余个面容黝黑、体型壮硕的汉子环绕而站。
当花独秀最后被抬进来时,所有人都眼神怪异的盯着他看,就连坐在桌后的四皇子也翻了翻白眼,扶额无语。
这些人里除了欧阳顶天等三个四殿下贴身侍卫,花独秀就认识一个李富贵。花独秀又黑又瘦,眼睛毫无神采,勉强抬手跟大伙打了个招呼:
“我来晚了,大伙久等,抱歉、抱歉。”
欧阳顶天看向花独秀的眼神略有一丝幸灾乐祸,就好像是在说,你小子也有今天?
四皇子轻咳一声,似乎没看到花独秀一样,抬手道:
“行了,人都齐了,把门关上吧。老李,你把皇叔定下的作战计划跟大伙说一下。”
李富贵前出一步,开始讲解下一步作战计划。
花独秀从没经历过海战,更不要说这种规模的战争,是以躺在那里听得异常仔细。
第一阶段的海战跟神机营小舰队无关,自有漠北水师挡在前面。当敌方舰队最猛烈的进攻被拦下后,三艘帝国座舰会立刻中军突击,负责撕裂对方阵型,为第三阶段总攻创造条件。
第二阶段就是双方硬钢。
当敌方开始溃败时,就到了第四阶段,即两翼高速战舰快速包抄,力争把对方水师全部留下吃掉。
当李富贵讲完战略,四皇子问道:“大伙都听清楚了吗?有什么问题?”
众人都说明白,唯独花独秀抬了抬胳膊,提问道:“那个……殿下,臣有一问。”
四皇子没好气的瞪了花独秀一眼,道:“什么问题,讲。”
花独秀说:“您老人家要亲自参战?”
四皇子坐正身子,义正言辞道:“海战第二阶段,本宫要率领旗舰发起冲锋的,自然会参战。”
花独秀又问道:“你是就站在船头露露脸呢,还是真刀真枪跳到敌舰上去砍人?”
众人脸色微变,都跟看傻子一样看着花独秀,李富贵打断道:“花将军,殿下千金之躯,又是大军副帅,自然是留在座舰上调度指挥。”
花独秀似乎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只要殿下不亲身冒险,我就不用硬爬起来干活,毕竟我是殿下的亲兵护卫啊。
如果殿下下场打架,身边岂能没有我花独秀?”
四皇子轻咳一声,黑着脸道:“你倒是一腔热忱一片忠心,不过以你现在状态,别说护我,你连你自己都护不住吧?”
花独秀大声说:“心若在,梦就在,我花独秀认真起来,绝不比任何人差!”
四皇子厌烦的摆摆手:“行了行了,本宫知道了。其他人还有问题吗?没有就把军令下达下去,等待战机来了,各舰随本宫座舰出击!”
各战船首领散去后,偌大的指挥室里就只剩下四皇子、李富贵和四个护卫。
四皇子看了花独秀一眼:“花卿,你还留这干毛,回去休息吧。”
花独秀费劲从担架上坐起,道:“大战将起,岂能休息?殿下不忙的话能不能给臣讲讲,叛军到底怎么回事,他们都有哪些高手?武学套路怎样?”
四皇子无语道:“这些情报出海前不是有专人讲过吗?你没听?”
花独秀一愣:“讲过?啥时候讲过?我怎么不知道?”
花独秀看了李富贵一眼,李富贵脸黑黑道:“在漠北军港时我不是派人讲了吗,还给你们每人发了详细资料,你没看?”
花独秀忽然想起,在漠北时确实有人给他讲过敌情,只是那时花少爷刚和丁柒柒确立关系,正陷入热恋中,脑袋里都是柒柒的身影,别人讲什么他全然没听进去。
尤其他压根就没打算参战,以四皇子的身份也不可能冲在前面,这次护卫,他权当来旅游了。
至于什么资料,一上船他就晕,哪能看什么资料?
越看越晕。
但这些日子见识到鸣鸿王和叛军大佬的隔空交手后,花独秀对这几位绝顶大高手又来了兴趣,对叛军的情报也想了解一下。
四皇子看花独秀一脸懵的样子,再次扶额坐下:“老李,你给他说说吧。”
李富贵对花独秀也是颇为无语。
不过不可否认,正常状态下的花独秀确实有可取之处。
别看他现在蔫不拉几好像一个弱女子都能揍他,实际花独秀剑法超群,实战本事恐怕不次于那三个第三境界的高手。
李富贵耐着性子把沧海月叛军的情况介绍一番。
叛军首领名叫舒大墙,本是沧海月总督府的一员大将,因缘际会下在沧海月修炼成一门夺天妖法,实力迈入“神王”境界。
此妖法,据说名为“六祸升天大法”,能引动天地之力,模拟出兵、旱、涝、炎、风、妖等六种形态的恐怖灾难,威力极为强悍。
加之舒大墙几个儿女个个天赋异禀,分别学到他一部分妖法,舒氏家族渐渐掌控府军实际控制权。
当舒氏家族一切准备就绪后,借着五年一次的总督轮替,舒大墙发动叛乱,占领整个沧海月海岛,坐地称王,和帝国分庭抗礼。
这便是大体的叛军情报。
听李富贵讲完,花独秀问道:“六种形态的恐怖灾难?这是什么意思?”
李富贵道:“你还记得不久前海上生起的怪风吗?”
花独秀一惊,问道:“那就是叛军首领搞出来的妖法?不是自然现象?”
李富贵摇头道:“根据情报,那应该是‘六祸升天妖法’里面‘风’灾的一种形态。鸣鸿王殿下看出对方命门所在,一刀破功,应该已经重创了对手。”
花独秀:“……这么容易就重创了舒大墙?”
李富贵语重心长道:“容易?你以为那一刀砍的很容易吗?再者,重创的敌人未必是舒大墙,很可能是他某个儿子。”
花独秀有些凌乱了。
那一刀确实威势惊人,几乎连天都劈成两块,如果说硬接这一刀的人不是舒大墙,而是他某个儿子,那他儿子也太生猛了吧?
至少他自信接不下那一刀,他认识的几个大高手,巴图、鲍青纲等等,也接不下来。
花独秀沉声道:“一个儿子都那么强,那舒大墙得是什么实力?咱们这次出动三位‘神王’大佬,应该能打得过他们吧?”
四皇子道:“根据情报,数年前第一次远征时,舒大墙就已经是‘天人合一’小成境界,这些年过去,或许更进一步也说不准。
不过不用担心,舒大墙自有皇叔对付,等歼灭敌方水师,大军登陆,叛军全军覆没指日可待。”
花独秀没有反驳,但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一个儿子都那么厉害,他可是有好几个儿女啊?
罢了,帝国这边还有两个“神王”没出手,更有数不清的第三境界的大高手坐镇,还轮不到我一个七级战力的渣渣瞎操心。
我只需好好观摩大佬们打架就行了,这种学习机会可是千载难逢。
又谈一会儿,李富贵命人把花独秀抬回下层舱室休息。
两个时辰后,帝国远征舰队和叛军舰队终于进入射程之内,惨烈的大海战,开始了。
帝国一方海战主力是数百艘体型巨大,船头蒙着厚重铁皮的重型海船,经过两个时辰的航行和阵型变幻,重型海船成一个半弧拦下了叛军舰队。
叛军这边海船虽多,但船型过于杂乱,甚至有很多一看就是渔船改装而成,战斗力堪忧。
帝国巨舰左右船舷各有数架重型弩炮,弩炮发射需要极为强大的弹力,往往要五六个精壮大汉合力操作,才能把一丈多长的长弩从弩炮上射出去。
弩箭一旦射出,叛军绝大多数海船根本承受不住,瞬间就被击穿。
长弩的锋头是精钢打制,又坚又重,木质海船在它面前脆弱的就像一层窗纸。
当双方距离拉得足够近时,巨舰船舷上立刻闪出无数弓箭手,对着矮了许多的叛军海船一阵猛射,疯狂收割叛军将士生命。
花独秀歇息半天,吃了几颗晕船药后硬撑着爬上桅杆顶端,在高高的瞭望台上观看这场旷世海战。
叛军的海船分为前后两波。
前面一波,刚进入弩炮射程就被击沉上百艘战船,剩余的战船拼了命的向前航行,想要贴上帝国战船登船肉搏。
可惜,他们的战船纵然能贴近帝国大船,叛军将士还没登船就被射死大半,激战许久,海面上满是漂浮的尸体。
这些尸体,绝大部分是叛军留下的。
纵然有少量幸运儿冲上帝国大船甲板,真刀真枪和远征军将士砍杀,最终也难逃被乱刀分尸的下场。
没办法,好虎也架不住群狼。
再说了,重型战船上的帝国武士,全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哪怕一对一,叛军武士也未必是他们对手。
遭遇战持续了小半天,叛军能够贴上帝国重型战舰的海船,加起来也不足百艘。
大部分战船都被威力惊人的弩炮击沉掉。
这时,叛军第二波海船接近了。
随着这些海船的靠近,天空突然刮起了大风。
这次,是北风!
叛军数百艘船全都是又细又长的高速海船,北风起,海船立刻升挂满帆,速度猛然提高一倍有余,以一往无前的姿态冲向帝国舰队!
花独秀在高处吃惊的看着这一幕,自言自问道:
“这是干什么,自杀么?帝国战舰船头蒙着铁皮,头铁的一批,哪怕是硬撞,你们也撞不过铁皮巨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