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咯吱……”
龙小君抬头看着房间里旋转的老式吊扇,活死人般的眼神里流露出麻木与无尽的忧伤。
从出事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月了,龙小君已不再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他了,因为短短的一个月他已经从天堂掉到了地狱,现在的他在别人眼里只不过是一条乞活的狗。
出事后的第二天七大家族控制的所有金融机构就都宣布停止注资少和集团并向有关部门申请追缴少和集团所欠资金,理由还是那个莫须有的“非法融资”。
其实如果没有确凿证据此类申请是不会得到批准的,可七大家族的目的并不在于此,而是告诉世人他们已与少和集团决裂,希望众人落井下石,压倒龙小君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果不其然,此消息一出那些投资少和集团的人纷纷跑到龙小君家要账。
白纸黑字的契约瞬间变成了废纸,原本没有资格撤资的大小股东们纷纷以少和集团“非法融资”为借口要求龙小君还钱,而且少一分都不行。当得知龙小君已经没钱时,那些平日里在龙小君面前斯斯文文的人们突然变成了暴徒,争先恐后地抢走龙小君家里值钱的东西,美其名曰“抵押”。
龙小君护着惊恐万分的黄锐,眼睁睁的看着众人在自己家里胡来,他明白“墙倒众人推”的道理,但没想到这世道居然可以变得这么快。龙小君不甘心,努力寻找着一切可以翻身的机会。
这段时间龙小君每天都度日如年,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超出了他的承受极限,将他彻底击溃。
在HRO集团决定不与少和集团合作后,龙小君就开始四处融资,除了七大家族控制的金融机构,龙小君几乎跑遍了所有能贷款的地方。那天龙小君正在与某金融机构的负责人探讨借款事项时,龙小君的母亲给他打来电话说自己心脏有些难受,问龙小君在哪里,能不能回来。
龙小君母亲的身体从丈夫离开人世后就变得很差,尤其是心脏,隔三差五就要难受一次,根本承受不了压力,前几年龙小君一帆风顺,她基本不用操什么心,所以身体状况有所好转。但这次龙小君遭遇这么大危机,龙小君母亲便也跟着着急起来,导致那颗早已不堪重负的心随着龙小君的愁容慢慢凋零了。
龙小君以为又是母亲的老毛病犯了,就没放在心上。电话里龙小君告诉母亲自己实在无法抽身,而黄锐此时也在别墅里应付那些上门讨债的股东。龙小君让她老人家自己先吃些药坚持一下,等自己忙完了就回去。
龙小君的母亲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强忍着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痛苦,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嘱咐龙小君说:“孩子,路是一步步走出来的,摔跟头不怕,只要勇敢面对就能重新站起来,妈妈……相信你!好好忙你的吧,妈妈……不会拖你后腿的…….”
龙小君觉得母亲说这话时的语气很奇怪,但他现在真是顾不上这些了,就没往心里去。只是又叮嘱几句记得吃药的话便草草挂了电话。
双方商谈的中途那位负责人去了趟卫生间,龙小君就借机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想问母亲身体怎样了,可奇怪的是母亲并没有接电话。龙小君就隐约感到一丝不安,立即给黄锐打电话问她那些上门讨债的人走没走,能不能抽身回老房子看看母亲,因为母亲打电话说身体不舒服。
黄锐听到龙小君母亲的身体有恙就立马应允下来并说马上就去。
龙小君稍微安心了些,等那位负责人回来后双方就继续商谈。
因为龙小君的半山别墅离他母亲住的那所老房子比较远,而且他家的车都已经被抵押出去,所以黄锐要过去就比以前多费了很多时间。尽管黄锐已经尽可能快了,但她终究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一下午的谈判并没有带来龙小君期望中的结果,就在他灰心丧气准备离开时,突然接到了黄锐的电话。龙小君有气无力的接听电话,希望听到母亲安然无事的消息,这对于他来说可能是一天内最好的消息了。可天不遂人愿,龙小君听到的却是黄锐哭到不能自已,几乎无法说话的声音……
等龙小君赶到老房子时,学腾等人已先他一步赶了过来,屋内外都是过来帮忙的邻居。众人看到龙小君后纷纷投来同情的眼光,并劝龙小君要节哀顺变,不要太过悲伤。
话虽如此,但事情来的太过突然,几个小时前还在通话母子俩,一下午的时间就阴阳两隔了。龙小君不懂,到底发生什么了?母亲身体不好但还不至于危及生命是人所共知的事,可为什么母亲偏偏就离开了?再说,即使身体不舒服了,她为什么不打电话叫救护车?为什不再打电话给自己?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就一个人默默忍受着?龙小君瞪着眼睛,满是惊恐却没有一点眼泪,因为他仍不相信母亲“离开”的事实。
龙小君慢慢走近蒙着白布的母亲遗体,一点一点掀开白布,他本以为会看到母亲因为痛苦和不甘而扭曲的脸,没想到看到竟是母亲十分安详的遗容。
这一刻,龙小君明白了,母亲的离开是她自己的选择,这是母亲在无奈与无助中诠释母爱的最后方法。她知道自己已无力给予龙小君任何帮助,一副病病怏怏的身体对于现在这个家就是一个包袱,作为一个包袱,她觉得这样悄然离开是种解脱,也是一种爱。作为母亲,她了解龙小君,这是一个想把一切都背负在身的孩子。而现在,这份负担太过沉重了,必须有人站出来为自己的孩子减负,好让他心无旁骛地继续前行。
“母亲”这个词让龙小君母亲觉得自己无疑是最适合这个角色的人选,她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告诉龙小君要坦然面对一切,就像她最后说的——只要勇敢面对就能重新站起来。
作为儿子,龙小君理解母亲的苦衷,知道她想表达的什么,可一切毕竟太过残酷、太过痛苦。
龙小君不忍再看母亲的遗容,他轻轻地将白布蒙在母亲的脸上,然后缓缓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母亲往日的身影这一刻浮现在他的眼前:孩童时母亲与自己嬉戏玩耍;调皮时母亲的教导;念书时母亲的细心呵护;考上大学时母亲孩子般的笑容;父亲走后母亲的全力支持;还有母亲催促自己与黄锐早日完婚,说自己想抱胖孙子时的样子……
一幕幕温馨的画面,一声声亲切的“儿子”,所有这些回不去的都被龙小君小心翼翼地装进心里,直到膨胀到极点的内心再也装不下,眼前的世界变得天旋地转,龙小君便在轻飘飘的感觉中晕厥倒地。
龙小君昏迷了三天,期间龙小君母亲的葬礼是由黄锐和学腾操办的,小米等人也都过来帮忙了。固山当地的习俗葬礼一般要举行两到三天,可对龙家来说现在是特殊时期,葬礼只能一切从简,为了避免出现当年龙小君父亲葬礼时的混乱,龙小君母亲的葬礼只办了一天众人就急忙将老人入土为安。
墓地是前些年龙小君风光时母亲叫他买的,毗邻龙小君父亲的墓地。当时龙小君觉得人活着买墓地很晦气就强烈反对这件事,可他母亲告诉他,人终会有这么一天,而这一天或早或晚人们不得而知,假如自己“走”得匆忙,她希望自己能尽快陪在龙小君父亲身边。
龙小君听完找不出反驳的理由,为了让母亲安心,他便照做了。不过他不是买了一块墓地,而是偷偷买了两块。原因很简单,哪天母亲“百年”了,就把连同父亲墓地在内的三块墓地修成一个合墓,让他们在“下面”也做个大户人家。
可一切未能如龙小君所愿,没有合葬工程,他母亲只是静静地躺在他父亲旁边,墓碑朴素得就犹如老人生前一样,不设一丝浮华。
等龙小君醒来时一切都结束了,他没能亲自“送”老人一程,无限的痛苦注满全身却无处释放。
龙小君呆滞地看着病房里的众人,黄锐、学腾、小米、晴天还有阿水,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悲伤。原本就很痛苦的龙小君看着众人的表情心中更加难过了,同时阿水等人的存在也让龙小君羞愧难当。
“你们是来笑话我的吗?”龙小君惭愧的问到。
阿水等人觉得既无奈又可笑,这都什么时候了龙小君居然还能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
晴天叹了口气说:“唉,我们要想笑话你还用站在你面前假慈悲?背地里偷偷嘲笑你不是更痛快?”
接着大家都劝龙小君不要多想了,在一起这么多年磕磕碰碰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还有什么好难堪的?与其顾及面子上的事不如多想想自己的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事业垮了还能重来,身体垮了可就彻底完了。
龙小君点头附和大家,嘴上说不会在意此事,可他心里的愧疚感却丝毫没有减退。
当初龙小君因为晕倒被送来医院时,医生了解完情况就推断龙小君是因为精神压力过大加上伤心造成的昏厥,便没有做任何检查。
为了能让龙小君更好的静养,大家将龙小君从医院接了出来。不然那些债主们知道龙小君醒了再闻讯而来,别说静养了,恐怕就连静静地躺上一会儿都很难实现。
那么去哪里呢?家是不能回了,无论是别墅还是龙小君母亲住的那套旧房子,都已经被债主们盯上了,准保你前脚刚进去他们后脚就到。
想来想去学腾等人只得将龙小君安排在一间既偏僻又简陋的小旅馆里住下,这里环境虽然差了点,但至少能躲过债主们的骚扰,因为债主们不会想到也不会相信龙小君已经沦落到住这种小旅馆的地步。
之后又过了两天,突然一个陌生男子找上了门,而众人之中只有黄锐认识他是谁。
这个人叫黄于,黄锐亲切地叫他“小鱼”,他是黄锐父亲的养子。
当初黄锐母亲有了黄锐之后就不想再生其他孩子了,但黄锐父亲苦于黄锐是个女孩无法传宗接代,便有了过继个男孩的想法。得知黄锐父亲有这样的想法后,他的拜把子兄弟也就是黄于的生父,就主动提出要把自己刚出生的小儿子过继给黄家。黄锐父亲高兴之余为了感激对方,就给这个孩子起名“黄于”,希望他长大成人后不要忘了亲生父母。
黄于只比黄锐小几个月,两人就像亲姐弟一样一起生活。可随着两人一天天长大,黄锐父亲却变得越来越苦恼。
黄锐父亲原来的想法是让黄锐继承家业,黄于只负责为黄家传宗接代就好。可没想到黄锐生性懦弱,到了上学的年纪还整天怕这个怕那个的,一看就知道不能支撑起这个家。而黄于就恰好相反,年龄不大城府挺深,小小年纪就学会察言观色,为人处世相当圆滑,深得众人的喜爱。
l老话讲“三岁看大,七岁看老”,现在两人就有着天壤之别,将来可如何是好?要知道黄锐再不好身上流的也是黄家的血,而黄于再怎么叫自己爸爸也是从别人家过继过来的孩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可照眼下两个孩子的发展,就算让黄锐继承家业,早晚也得被黄于取代了。而且黄锐父亲还担心孩子现在小容易控制,等将来长大了,知道多了,再带着黄家的财产认祖归宗,那他们黄家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等黄锐和黄于相继上学后,黄锐的父母就又要了一个孩子,可惜天公不作美,来的又是一个女孩,就是小黄锐七岁的妹妹。
黄锐妹妹的到来对黄锐的影响不大,可在黄于心里却蒙上了一层阴影。因为他发现自从这个妹妹出生后,原本属于自己的爱被分到了妹妹身上,而相对的,属于姐姐的爱却没有减少。
从此黄于就像变了一个人,原来能说会道的他变得沉默寡言,并且一直到现在都是这样的性格。
由于黄锐中断学业跑来固山找龙小君,前几年更是和家里断了联系的缘故,使得黄锐父亲不得不暂时培养黄于。在黄于还念大学的时候就交给他一些事打理,而其中至关重要的一项就是暗中观察黄锐过得好不好。那些关于黄锐在固山的生活情况便都是黄于提供的,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对龙小君等人的行踪了如指掌,在得到黄锐父亲的指示后立马找上了门。
黄锐很少提起黄于,所以龙小君对他的事情了解的不多,只知道他和黄锐年龄差不多,是被过继给黄家的。
黄锐对黄于的到来十分惊讶,脑袋里冒出来一大堆问题。黄于倒也直接,不等黄锐开口问就道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他是来接黄锐回家的,回成渝的那个家。
黄锐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她告诉黄于现在龙小君的处境非常不好,自己不能离开他。
黄于猜到黄锐会这么说,就没做过多规劝,只是淡淡地警告道:“姐姐,爸爸说了,如果你这次不回去那以后就自生自灭,跟黄家再无瓜葛。爸爸的为人你也应该很清楚,说出去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这次他是下了狠心的。要知道你当初偷跑出来时爸爸都没说过这样的话,假如你固执己见,那就要做好承担所有后果的准备。我给你一晚的时间考虑,明早答复我。如果走,我中午来接你;如果不走,我就一个人回去。”
黄于说完就离开了,将难题扔给了黄锐,还有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龙小君。
当天龙小君和黄锐吃过晚饭后龙小君一反常态地说:“出去走走吧,再一起转转。”
黄锐担心会被债主们发现,但龙小君笑着对她说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自己现在只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希望黄锐能陪陪他。
黄锐隐约感到龙小君有话对自己说,就点点头同意了。
两人沿着马路边走边聊,龙小君显得比前几天活跃些,话也多了不少,谈起的都是一些过去美好的时光,而且更难得的是他脸上挂着自醒来后再没出现过的笑容。
黄锐看着他今天很有精神,心里既开心又难过,因为她已经感觉到龙小君想表达什么了。
两人来到一座小桥上,像两个刚放学的孩子,慵懒的趴在护栏上看着桥下静静流淌的很水。
“回去吧,我没事的。”龙小君平静地说到。
黄锐没有言语,眼神却彷徨无措,她知道龙小君会这么说,但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龙小君见黄锐不吭声就又说道:“你不是每年过年都回家看看吗?这次也不能例外啊。回去吧,回去看看老人,顺便替我问候一下拍拍马屁。不然的话,他们准得以为是我不懂事不放你回去,那我以后还怎么登门拜访啊?”
“我不舍得你,况且你现在的状况……”黄锐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黄锐知道龙小君说这些是为自己好,他不想让自己承担他犯下的错误。可龙小君自己呢?少和集团的困境、母亲的离世,每一件对他都是致命的打击,现在这种时刻自己再离开他,那他还有什么指望啊?
龙小君侧过身子将黄锐揽在怀里,轻轻对她说:“对我而言,你是我唯一的家人了。你好,我就好;你快乐,我就快乐,所以我要你回去,这样我也就安心了。”
黄锐倒在龙小君怀里哽咽着,许久过后,经过思想斗争的她答应道:“嗯……我会回去的,不过我这次回去是要说服我爸爸帮你一把,无论如何我都会回来的。”
龙小君暗笑黄锐还是太幼稚,她父亲如果想帮忙就不会派黄于接她回去了。不过龙小君还是欣慰地笑了,并对黄锐说:“这才是我女人应该说的话。”接着龙小君将手放在黄锐的头上,像过去无数次做过的那样,从上到下慢慢抚摸着她的秀发。龙小君希望黄锐能记住这个感觉,因为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亲密接触。
第二天黄于来接黄锐时,黄锐抱着龙小君久久不愿撒手。龙小君强打起精神哄了黄锐一次又一次,最后从黄锐的手机里找了一首他精心准备《Sundalandofmind》放给黄锐听。黄锐听着从耳机里传出的曲调深沉的音乐,她明白,自己该走了。
黄锐离开时每下一个台阶就会回头看一眼站在门口目送她的龙小君,那布满血丝的眼睛、憔悴的神情、勉强的笑容,都让黄锐心疼不已。这样的龙小君叫黄锐不忍去看,但却又想再多看一眼,因为黄锐知道,这种有心无力的痛苦她不得不面对的。
等黄锐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龙小君就返回房间将自己锁在厕所里,不住地哀嚎着。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是对那个曾浑身湿透站在自己家门前的女孩,最彻头彻尾的思念。
就像龙小君预想的那样,黄锐回去后两人便断了联系。黄锐固山的手机号成了空号,而成渝的那个号则一直关机。
从出事那天算起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月,这段时间里龙小君除了生意失败还经历了母亲的过世、黄锐的离开。可以想象得到,他的世界已经变得破败不堪。
“咯吱……咯吱……”
龙小君盯着头顶上正在旋转的旧吊扇,已经有好几次想到它如果直接掉下了该多好,一切一了百了,自己也落得个轻松。可他又一想,要真到了“下面”见到父母该怎么交代?告诉他们自己辜负了大家的期望,没能顶住压力特意跑来找他们了?
龙小君想想这样的场面都觉得丢人,最后只得叹了口气继续苟活在这个世上。
这时学腾来了,自从黄锐走后照顾龙小君重任就落在了学腾身上。学腾买了午饭给龙小君,他刚打开房门就被扑面而来的凉风吹得直打冷颤。看着吊扇下面一动不动的龙小君,学腾无奈地说道:“大冷天你把吊扇打开干嘛?还嫌不冷是不是?”
学腾关了吊扇,把饭菜放在桌子上,强拉着龙小君一起吃饭。
龙小君既没心情又没胃口,只是不停地把菜夹起来然后再放回去。
等学腾吃得差不多了,龙小君就认真地问道:“怎么样,融资的事有啥眉目没?”
学腾擦了擦嘴,摇摇头说:“费劲啊,这两天都是小米他们在跑,可反馈回来的消息并不乐观啊,没人愿意跟咱们合作也没人愿意借钱给咱们,现在连放高利贷的都躲着咱们走。”
龙小君听完将筷子轻轻放在桌子上,说了句“我吃饱了。”
学腾瞥了愁眉不展的龙小君一眼,说道:“你一口没吃就说自己饱了?不带这么糊弄人的吧?”
龙小君没说话,只是苦笑一下权当回应学腾了。
学腾知道龙小君又发愁了,为了转移龙小君的注意力学腾开始找寻其它话题,突然他想起一件事,就对龙小君说:“今天上午我接到一个奇怪的电话,是外地的号码,说是你朋友,其中有两个是从美国回来的,叫我下午去机场接他们。”
“我朋友?还是从美国回来的?”龙小君不解的看着学腾。
“嗯,电话里是这么说的。”
“可我在美国也没朋友啊?”
“难不成是那些讨钱的人想引你出面?”
“他们要是有那脑子这招早用了,也不用天天守在别墅门前等我出现了。”
“那怎么办?我是接还是不接?”
龙小君仰起头考虑了一会儿说:“还是去吧,是人是鬼总得闹个明白,现在的情况,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了。”
学腾点点头说:“明白了。”
(此处推荐音乐《groaningnatives》)
下午的时候学腾按照约定去了机场,不一会儿迎面朝他走来三个西装革履十分潇洒的男人。
龙小君在旅馆里等着学腾回来,同时小米等人也陆陆续续来到旅馆,龙小君向他们一一询问了情况,可无一例外都是让人失望的。
就在众人愁眉不展的时候,学腾回来了。学腾用钥匙从外面打开房门,并热情对外面的人说:“快请进,龙小君就在里面呢。”
龙小君等人疑惑的看着学腾,猜测他这是在跟谁说话。接着两个身影从学腾的身边闪过来到房间里。
这两人打量着四周,不停地发出“哇哦”的惊叹声,然后同时转向有些不知所措的龙小君。其中一个个子稍微高一点的男子向打招呼道:“呦,龙小君!”
龙小君惊愕的看着二人,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努力调整呼吸后才断断续续地说出两个字:“王……杰……”
王杰夸张地大叫道:“哇塞!你居然还记得我呢?”接着他用胳膊撞了一下跟他一同进来的男子,问道:“喂,吃不吃惊?固山一等一的人物龙小君还记得我呢!”
龙小君张着嘴看着另一个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许久才喊出这个人的名字:“根生?”
根生笑笑说:“怎么这个腔调的?又不是见到鬼了,至于这么吃惊吗?”
“你俩怎么来了?”龙小君紧接着问到。
根生和王杰相视一笑,再由根生提醒道:“不是我们两个,是我们仨。”
根生的话音刚落,门外就传进来一个龙小君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曾经有一个让我敬畏的人,他对我说…..他讨厌烟和酒,所以没他的同意我从不敢沾这两样东西。哪怕到了现在,我们都已经今非昔比,可我还是不敢在他面前抽烟,因此只能站在他的门外,等静静抽完这手里的半支烟,才敢没有顾忌的面对他。”
言毕,一个目光如炬、英俊倜傥的男子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龙小君面前。
两人对视着,那段尘封的历史被打开,那些早已被龙小君禁锢多年的东西被抛得满屋都是。
“好久不见啊,龙小君!”男子微笑着发出一声低沉的问候。
龙小君瞧着对方,定了定神,平静的回应道:“哦!的确好久不见,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