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淳闭了眼等待半日,却仍不见关羽那反手一刀劈来,睁开眼时却只见风沙漫天、鬼影重重,面前的地公将军张宝已在马背之上仗剑披发,作起法来。而回头看时,身后那关羽早已被一群黑影团团围住,脱不开身了。
那些官军兵士原本以为得胜,正追着黄巾贼们杀得欢,却不想平地里冒起了大股的浓烟,笼罩了整个战场,而浓烟中又杀来许多的黑影,还不知是人是鬼?顿时被吓得是心胆俱裂,丢盔弃甲的望着廮陶城(皇甫嵩把部队屯驻在巨鹿郡的治所廮陶城中)的方向奔逃回去。
而黄巾将士们看着地公将军施起了法,官军惊慌败逃,这胆气便又回来了,乘胜一直将官军赶入廮陶城中,而后又在城外叫骂半日方才作罢。
张宝收兵回城之后,底下一众的头目,个个满心欢喜,皆言:“地公将军有此仙法,冀州的官军指日可灭。”
然而,地公将军张宝的脸上却见不到一丝的笑影,当夜城中也没摆庆功宴。
那一众头目均不解这是何故?而廖淳却隐隐猜到,定是如大贤良师所说:“以法术伤人性命,必遭天谴,轻则折寿,重则万劫不复。”地公将军之所以被官军堵在城中许多天,宁可忍着被辱骂,也不施法斗那些官军,一定也就是这个原因。而今日地公将军本指望高升能打过张飞,却不想高升又为张飞所杀,故而心中愁闷。
后半夜,张宝辗转难眠,便提了壶酒到廖淳房中找廖淳喝酒,说是来感谢白日里廖淳奋不顾身的替自己挡了关羽砍来的那一刀,其实是来吐露心中的烦闷来了。
而廖淳向来都与陈幕、姜兰甫、何邑等一干兄弟睡一块儿,因此众人便一起陪着张宝喝酒、叙谈,不过对于眼下的困局,众人却也都是一筹莫展。
正当一屋子人端着酒杯哀声叹气之时,一直侍立在张宝身边的,张宝的贴身护卫严政小心翼翼的插嘴道:“地公将军还记得那个之前被我们抓了,后来朝廷出重金赎回的安平王刘续吗?”
张宝原来正与廖淳等人说着眼下下曲阳的困境,却听严政说起那安平王刘续来,便有些好奇,问道:“那窝囊废怎么了?跟我们现在的困局有什么关系吗?”
严政道:“我们何不将他再抓来,用他来要挟朝廷?”
张宝想也不想便不耐烦的答道:“让朝廷再赎一次?我们现在缺的是猛将,又不是钱?!”
严政见张宝会错了意思,忙解释道:“我们可以让朝廷退兵,或者换将。”
张宝奇道:“就凭这窝囊废朝廷能为了他退兵、换将?”
严政答道:“这刘续虽说是窝囊了些,但他论辈分可是皇帝老儿的叔父,皇帝老儿即使心里不愿意,对外也要顾及到这层关系,再说我们还可以中常侍张让从中帮忙。”
被严政这么一说,张宝开始低头认真思考起这件事情来了。
但鲍恢在一边的听了严政的话后却说道:“这刘续论辈分是皇上的叔父不假,但若要皇上为了这刘续下诏退兵、换将怕没这么容易,即便张让等从中进谗,但朝中还有何进、张温等股肱大臣会出来阻谏,到时候只怕事情不成,倒让朝廷知道我们害怕皇甫嵩、害怕那关羽、张飞,这事情就更不好办了。”
张宝听了,觉得在理,频频点头,同时他大约是觉得又无计可施,叹了口气,端起酒杯来继续喝酒。
而这时廖淳却笑着对张宝说道:“地公将军勿忧,我倒觉得这安平王能帮我们过了眼下这一关。”
张宝听廖淳说有办法,顿时又来了精神,问道:“元俭有何妙计,速速说来听听?”
廖淳道:“让皇帝老儿撤兵、换将难,让这安平王刘续对皇甫老儿下令停止进兵,撤了对我们的包围,却不是什么难事。”
不等廖淳说完,张宝便打断道:“皇甫老儿能听刘续这窝囊废的?”
廖淳答道:“这刘续再窝囊,怎么说也是安平王,是皇帝老儿的叔父,若是刘续下令让皇甫老儿停止进兵、撤围,皇甫老儿即便不听,也要传书给朝廷请示,这巨鹿到洛阳两地之间的书信往来,怎么着也要十天半月的时间,这期间我们便大有文章可做了。”
张宝一听觉得此计可行,便一拍大腿道:“好!就这么办!趁着现在天未明,我这便派一队精兵潜过廮陶地界,去安平国掳了那窝囊废来。”
廖淳忙拦着道:“这回可不能把刘续掳来,掳来就不顶用了。”
廖淳这么一说,张宝便不解了,疑惑的看着廖淳问道:“不把他掳来,他能替我们下令给那皇甫老儿?”
廖淳笑着从座上站起来,走到张宝身边,俯身到张宝的耳边如此这般的说了一番,张宝听得是笑逐颜开,口中连连说着:“妙!妙!妙!”
不过转而他又皱起眉头道:“把人掳来倒是好办,按元俭你这么说来,却有些难办啊,这上哪儿去找这等精细的人来做这事?”
廖淳抱拳正色道:“如地公将军不弃,这事就交由末将来办。”
张宝上下打量着廖淳沉思一会儿,点头道:“恩!如此甚好!只是万事自己小心!”
廖淳抱拳领命。
……
天未明时,廖淳便带着一众的兄弟趁黑潜过了廮陶地界,朝着安平国走去。
路上二娃子何邑不住的跟廖淳打听道:“淳哥,你刚都跟地公将军说了些啥呀?”
而廖淳本来怕人多口杂,尤其是怕二娃子胡咧咧时说漏了嘴,因此本打算将事情做一步跟兄弟们说一步的,但是实在是挡不住这二娃子的呱噪,于是便将整个计划合盘托出告诉了众人。
原来,在上次廖淳来到冀州广宗时,在与大贤良师张角的闲聊中得知,这安平王刘续虽没什么本事,整日里只知荒淫无度,但却久有不臣之心。他在做王太子时,就曾与父王的美人私通。服丧期间,竟与父王的姬妾们轮/奸/淫/乱,还曾下令要宫姬与羊、狗等禽**媾,简直是禽兽不如。而等其做了安平王,又私刻玉玺,大造兵器,但安平国终究国小人少,加上刘续本就无能,因而直至安平国被大贤良师攻陷之时,他也一直只在安平国内过着皇帝瘾。
而当时廖淳听到这些,也只是当茶余饭后的闲话听过,却不想到这时倒派上了大用处。廖淳这次便是作为地公将军的使臣去拜访这安平王刘续,假意投降于他安平王,说帮他与那皇帝老儿刘宏争天下,实则是想借安平王的名号,先除去皇甫嵩以及他带的那些冀州官军,到时候再回过头来收拾刘续这窝囊废。
不过,廖淳虽然在地公将军那里说得是手到擒来、信心满满,但是这安平王到底有没有这么好糊弄却也还是个未知数,毕竟廖淳是没见过、也不了解这安平王的,这事情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