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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宋瑾瑜带着两个人赶路,夜宿山野,一场追杀却突如其来。
夜风飒飒,足见明日是个好天气,张岚刚生起火堆,突然一个飞扑,抱着正在休息的宋瑜瑾滚向一边,文棋也抱着武器飞快地退开,两个蒙面人从天而降,发现一击落空,立即挑起燃烧的火堆朝着宋瑜瑾丢去。
文棋动作敏捷地将燃烧的树枝踢开,与张岚一左一右护在宋瑜瑾身边,看着树林里接二连三地冒出来一个又一个的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神色凝重。
“是我疏忽了。”文棋自责道。
这些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绝不可能是凭空冒出来的,恐怕已经跟了他们一路,可他太过大意,居然没有发现被人盯了梢。
蒙面人丝毫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举起刀来一哄而上,动作狠辣,毫不留情。
好几次蒙面人的刀几乎都是擦着宋瑜瑾的面门而过,幕后的指使者似乎非要她的命不可,所有黑衣人不要命地往她面前冲,任是文棋张岚武功再高,双拳难敌四手,没一会儿也挂了彩。
“上马,往官道上走!”瞥见不远处被拴在树边躁动不安的赤骊,宋瑜瑾从脚边的尸体手里拿过一把长刀,文棋二人护着宋瑜瑾边打边退,直至离得近了,果断斩断缰绳,翻身上马。
张岚文棋极有默契地相视一眼。
“夫人,冒犯了!”张岚格挡开两个蒙面人,落在宋瑜瑾身后的马背上,飞快地跑了出去。
落下的文棋负责断后,扫起面前几根的还在燃烧的树枝和树叶扰乱视线,然后把张岚留下的马朝着黑衣人的方向用刀背狠狠拍了一下,马屁嘶嚎一声,冲入黑衣人群中,横冲直撞。
等一群杀手避让马匹后再围拢下来,文棋早就骑着马不知跑出去了多远。
“先生,这……”
领头的黑衣人制止了手下的话语:“追,跑不掉的。”
一群黑衣人领命,四散而去。
赤骊撒开了蹄子一路狂奔,片刻也不敢停,四野寂静,只有踢踏的马蹄声回响,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张岚才在愈发昏暗的夜色里勒住缰绳。
没过多久文棋也赶了上来,三人这才汇合。
为防被人追上,宋瑜瑾命二人连夜赶路。
“这些人既然不以真面目示人,说明绝不敢在光天化日下行凶。现在他们一定紧追我们不放,我们势单力薄,也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杀手等着我们,与其留在这荒山野岭被人追上,不如趁着夜色掩盖行迹,早点赶到下一个城镇,只要到了人多的地方,他们有所顾忌,我们才更安全。”
张岚和文棋毫无异议:“一切都听夫人的安排。”
“倒是我连累你们了,受了伤还要四处奔波。”宋瑜瑾看两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狼狈,心中充满歉意。
“主子把我们留在夫人身边就是恭候差遣的,何言连累二字。”张岚比起文棋性格更加开朗一些,许多时候都是他在开口说话:“要是夫人出了差池,属下二人万死难辞其咎。”
“那等见到了沈独,我一定要帮你们多说两句好话。”宋瑜瑾笑着道,抬头看去,星子寥落的天际下,深黛的山峦起伏不断,前路掩盖在浓重的黑暗里,不知尽头。
“我们顺着管道而行,虽然路途平坦但也无法掩盖马蹄的印记,那些杀手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来,走吧,迟则生变。”
三人就着两匹马连夜赶路,宋瑜瑾在夜色里,生出了几许忧虑。
这批杀手来得太快,就像一早等在这似的,宋瑜瑾不用想都知道是孟家派来的,孟卓檀死在她手上的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孟丞相爱子如命,又是那样的奸诈狡猾之辈,暗地里下刀子实在是太容易。
只是希望,孟家不要迁怒她的父母才好……
宋瑜瑾猜得不错,派人追杀她的的确是孟丞相。
孟丞相痛失幼子,心中悲愤难抑,刚刚得知此事和宋瑜瑾有关,恨不得生啖其肉,立即就派人跟踪宋瑜瑾,势要替孟卓檀报仇,宋瑜瑾一出城,杀手就已经跟上她了。
天刚亮时,三人遇到了一个小镇子。
这个叫大坪镇的地方不大,从街头到街尾都是经年的旧识,有外乡人很容易就能被发现。
身后还追着一群心怀歹意的杀手,宋瑜瑾不敢多做停留,找了镇上唯一一个大夫为文棋二人包扎后,略作修整,就带着两人不分白天黑夜地赶路。
一路上,那批杀手穷追不舍,势必要带着宋瑜瑾的人头回去复命,三人躲躲藏藏,行程被耽搁了下来。
宋瑜瑾白日里赶路,还一边记挂沈独的安危,夜里又要隐匿行踪不能生火,干粮又冷又硬只能忍着,遇见了客栈也因为怕暴露行踪不敢投宿,困了也只敢在山里找棵树囫囵眯上一会就要赶路,没过几天,眼下一片青黑。
在路过一个繁华的城镇时,瞥见集市上有人卖马,宋瑜瑾目光一亮,让文棋买了三匹马,带着两匹顺着官道往平州的方向先走,引开杀手的注意,而她和张岚则绕道先去一个方向不同的州府,再从抄近路赶去平州。
文棋为了计策更圆满一些,高价雇了两个会些拳脚功夫的江湖艺人乔装打扮后和他一同上路。
杀手果然中计,尾随着文棋而去,宋瑜瑾松了口气,只要文棋能够暂时拖住那些杀手一两天就够了,两天之后,就算他们发现中计也追不上了。
没有了阻碍拖慢行程,又有张岚这个熟悉路况的人在一旁指路,宋瑜瑾火急火燎地赶路,生怕去迟了一步,沈独就会落得她梦里那个下场。
平州府衙内,太子正挑灯夜战,烛台上已经流满了烛泪,眼看蜡烛就要烧尽。
桌上堆满了平州各县近几年来的账本,就连地上也堆了许多,让人无处下脚,当值的小厮想要为他换根蜡烛也迈不开腿,还是蜡烛的棉芯陷在烛泪里闪烁不定,扰了太子赵明义的思绪,他才发现自己又熬了半宿。
“太子,夜深了,你早点歇息吧,这些账明个儿再算吧。”小厮是看着太子一宿一宿熬过来,像他这样只值夜的下人都受不了,跟何况太子白日里还要处理别的事情,一晚上就只睡一两个时辰,就算是铁打的也受不了啊。
赵明义抬头,露出一张胡子拉碴的脸,他把烛台递给小厮:“再换一根蜡烛来。”
小厮知道劝不了他,只好出去重新换了一根蜡烛。
赵明义疲惫地靠在椅子上揉了揉僵硬的脸,平州的帐绝对有问题,有大问题。这些账本全部都做过手脚,却十分高明,初一看并不会发觉什么,粗略一算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可若是一项一项地加起来,账目差额之大令人侧目。
事关重大,若非心腹他不敢假手于人,可与他最信任的谋士陆楟之突然食物里出了岔子,如今卧病在床。虽然柳远安一再保证是下人粗心,可他赵明义也不是傻子,知道是有人要对他下手了,楟之的事不过是一个警告而已。
如此威胁,他更不会轻拿轻放,更何况这次平州的案件,他心里也憋着一股气。这几年来父皇对他越来越冷漠和防备,朝堂之上动辄责骂,这次难得把这么重要的差事交到他手上,他一定要查得彻彻底底,明明白白,他会向父皇证明,他一点也不比几个弟弟差。
小厮换了蜡烛回来,还捧着一盏热茶,赵明义看了一眼,并不多碰,他心中有了防备,对入口之物一再小心。
门外突然传来喧哗声,不过转瞬就安静下去了,窗棂被敲响,暗卫低声禀报:“殿下,宋家的大小姐带着人闯了府衙,说是要见您。”
“宋瑜瑾?”赵明义一惊,“她怎么会在这?”说着,还是让人把人请了进来。
暗卫把张岚拦在了门外,只放了宋瑜瑾进去。
“民女叩见太子。”宋瑜瑾没想到一向风光霁月的太子会变得如此邋遢狼狈,微怔之后行了一礼。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平州如今乱成一团,这位大小姐跑这里来,真是让人头疼。
“我是来寻沈独的,殿下可有沈独的消息?”
宋瑜瑾没有办法,她初到平州就想去找沈独,可曹雄出兵平乱去了,行踪不定,她现在找过去怕错过了,在城中也打听不出来什么消息,只好到府衙内找太子,可门口的家丁是柳远安的人,不识宋瑾瑜的身份,坚决不让她入内。宋瑾瑜只好让张岚带她夜探府衙,才会有刚才和太子暗卫起冲突的事。
“沈独,不是随曹将军一起平乱去了吗?”赵明义也不太清楚,这几天他为账本的事忙得团团转,再加上柳远安有意无意的将两人隔开,他对曹雄的行踪几乎一无所知。
赵明义揉着太阳穴:“我让暗卫去给你查一查,我先让人带你下去休息,看你风尘仆仆的样子,这一路赶来想必也吃了不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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