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新日(1 / 1)

第52章新日

一场大梦,转眼成空。

黑白色的湖面上,一叶孤舟静静地飘荡着、飘荡着,像傅西棠的眼神一样,不知归处。

可他还是拍拍许白的肩,保持平静站了起来。他没有奔溃,也没有过多的失望,只是望着周围那一张张担忧的脸,说:“事情了结了,大家都散了吧。”

“可是先生……”阿烟一颗心都揪着。

可傅西棠看了他一眼,就让他把所有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都散了吧。”傅西棠轻声说着,转头问许白:“跟我回家,好吗?”

那一声“好吗”,如水滴落进许白心底,发出叮咚回响。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更主动握住了傅西棠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傅西棠回握着他,掌心终于有了一丝温度。

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

无法接受这个结果的妖怪们,还想要回头钻进湖里继续寻找,却被商四拦下。面对激动的的妖怪们,商四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话。

“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北海不是他的结局,许白才可能是他的新生。”

但愿如此吧。商四心想。

回家的路上,傅西棠不再像从前那样一步便从北海湖畔走到北街。他走得很慢,牵着许白的走慢慢走过大街小巷,走过川流不息的人群,也路过许多隐藏在人群里的妖怪。

像是一个过客,茫茫然不知去向。

大家都奇怪地看着他们的这个组合,却慑于傅西棠冷肃的气息,不敢上前。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两人才回到北街10号的门前,而阿烟已经抱着膝盖坐在那里,在黑夜下缩成了可怜的小小的一团。

“先生。”阿烟望着傅西棠,忍不住想要去拉他的胳膊。

傅西棠却只望着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许白打着哈哈,一边把傅西棠推进门去,一边把阿烟从地上拉起来,说:“都进去进去,最近晚上还是有点冷的,小心别……阿嚏!”

说教失败,许白不好意思地抬手揉了揉鼻子。

傅西棠似乎这才被他的喷嚏声惊醒,回过头来看着他,而后微怔——他竟然忘了,许白是从水里上来的,甚至直至此时也还有水滴不断从他的身上滴落。而他一声不吭地陪着自己一路走了回来,自己却一无所觉。

许白混身湿透的模样,就这样印在傅西棠的眼中,将那片漆黑搅乱。

“快进去洗澡,我给你煮点姜茶。”傅西棠揉了揉许白的头。

“好。”许白乖顺地点头,却又怕傅西棠跑了似的,继续拉着傅西棠的手说:“你煮了姜茶,给我端到房间里来吗?”

“好。”傅西棠点头。

许白又问:“我忽然记起来,客房浴室里的莲蓬头坏了,我能去你的屋里洗吗?”

傅西棠微怔,但还是点点头,“可以。”

许白这才转身,招呼着阿烟一起进屋。他一边嘱咐阿烟把门关好,一边飞快跑回客房里,抓了一套睡衣拿了毛巾,深吸一口气,大步走进了傅西棠的主卧。

阿烟虽然不知道许白具体想做什么,但他觉得如果现在有谁能让先生开心起来,那应该就是许白了。于是阿烟等傅西棠走进厨房后,就立刻搬了个小马扎坐到门口去。

今天晚上,不,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他都要死守在这道门前,把先生看得牢牢的。

待会儿还得嘱咐爬山虎弟弟一句,把窗户都给封好咯。

傅西棠对此没有什么表示,他煮好姜茶便端着托盘回了房。

房里跟平时很不一样,不仅亮着暖黄色的灯光,浴室里还传来哗哗的水声。热气从门缝里传出来,把原本稍显清冷的屋子,蒸腾得有了一丝暖意。

许白隔门听着外头的动静,捕捉到脚步声后,他就又装模作样地洗了两分钟,而后快速擦干身体穿上衣服,打开门探出个头来,“傅先生你来啦。”

傅西棠看着他因为洗了热水澡而泛起红晕的脸,忍不住像以往那样对他伸出手。

许白看见他伸出的手就笑了,立刻从浴室里出来,拖鞋也没穿,就跑到傅西棠身边。余光瞥见桌上摆着的姜茶,他低头闻了闻,略显苦恼地对傅西棠说:“姜茶不好喝。”

“抽屉里有糖。”傅西棠说。

“不要。”

“嗯?”

“傅先生亲我一下,就很甜了。”

说罢,许白抬头眼巴巴地瞅着他,看着他,直到傅西棠真的低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他才心满意足地端起茶碗喝茶。

他自然而然地盘腿坐到了傅西棠的床上,端着茶碗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一副要喝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傅西棠的房间。

既然进来了,他就打定主意不走了,今天哪怕是傅西棠赶他出去,他也要赖在这里。

“傅先生,你怎么还不去洗澡啊?”许白问着,屁股又往床里面挪了一点,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半个主人。

傅西棠却好像还有点回不过魂来,对周遭的一切都有些反应迟钝。许白让他去洗澡,他便去了,只是望着镜中的自己,沉默了很久。

他忽然有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许白在床上耐心地等着,茶喝完了,他把茶碗放在一边,拿起了床头的那本《一朵花》。犹豫了许久,他鼓足勇气,再次打开了这本书。

书的扉页还印着北海先生的那句话——致人间的爱不移。

他用指尖描摹着那几个字,良久,才慢慢翻到后面。一篇又一篇,北海先生的字里行间总是透着温暖,像金秋时节穿过红色枫叶洒下来的烂漫阳光,抑或是冬日里红泥小火炉上升腾起的热汽。

许白不知不觉就又开始出神,想起北海先生手中的糖葫芦,想起昆仑山上的龙骨,思绪渐渐飘远,直到傅西棠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怎么了?”他坐在床边,傅西棠在他面前蹲下,单膝跪地,伸手抚着他的脸。

你又想起了什么?为什么露出那么哀伤的眼神?

许白似乎读懂了傅西棠的言外之意,很想告诉他——不是我的眼神那么哀伤,而是倒映在我眼底的你,是哀伤的。

你看起来不悲不喜,不嚎啕不沮丧,可是你的心情我都知道。

许白有些难过地倾身抱住傅西棠,把头埋在他的颈间,闷声问:“今晚我能跟你一起睡吗?我好难过啊,不开心,不想动,也不想上班。”

他大胆无畏地说着,毫不在意自己的矫情、软弱,还蹭着傅西棠,仿佛想要得到他的抚慰。这多过分啊,最不开心的难道不是他吗?

可是傅西棠的心里却莫名的像多了一道口子,郁积的情绪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借由许白的嘴,不断地往外倾倒。

“我不开心,你要陪我啊傅先生。”

许白说着,伸手附上傅西棠的后脑,指尖拂过他柔软的头发,一下又一下的像在安抚着他。

傅西棠没有动,就任他这样抱着,良久,才似叹了口气,缓缓闭上酸涩的眼睛,说:“我没事,不要担心。”

“我知道,浪里白条无所不知。”微微上扬的语气,未能博得对方莞尔一笑,可许白能感觉到,傅西棠身上那股萦绕不去的沉寂气息好像散了一点。

“睡吧。”他拍了拍许白的背,而后站起来,主动帮他掀开被子让他躺进去。

许白便比他还要主动地往里让了让,然后拉住傅西棠的衣袖,说:“来啊,你答应我要跟我一起睡的。”

傅西棠看着他,他就又说:“我保证不会对你做什么。”

傅西棠其实只是想从另一侧上床,因为那是他的习惯。但既然许白这样说了,他就顺从地躺在了他身边,伸手揽住他的腰,从背后将他拥在怀中。

许白终于满意了,不闹腾了,于是四周安静下来,两人逐渐同步的心跳声就变得愈发明显。

“傅先生。”许白又忍不住叫了一声。

“嗯?”

“傅先生。”

“我在。”

“嗯。”

四周又归于寂静,良久,傅西棠闻着许白身上淡淡的肥皂香气,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在心里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从前也想过,如果最后我没有找到花种,应该怎么办。”

许白静静听着,然后就听他继续说:“我没有想到答案。”

他的声音里难得的有一丝困惑。

许白转过身来跟他面对面,忍不住说:“还记得我写在书上的批注吗?我以为我永远也找不到《芝麻图鉴》了,可是你又把它带给了我。”

也许我等的那些年,与你等的那些年完全不成正比,可是我还是愿意相信,所有的等待都会开花结果。

这是你曾经告诉我的。

傅西棠眸光幽深,没有赞同,却也没有反驳。两个人相拥而眠,彼此的体温互相熨贴,却一整夜都没有睡着。

傅西棠睁着眼睛,一眼望到了天亮。于是许白也陪着他,望着漫长黑夜,一直等一直等,直到太阳升起。

整个北街10号,一夜未眠。

托腮坐在门口的阿烟,趴在围墙上的爬山虎兄弟,还有相拥躺着的许白和傅西棠,共同迎来了一轮红日。

新的一天又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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