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妮,这是什么?”顾铭见她皱眉沉思,好奇问道。
……
……
“这块墨色的丝绦。”
她的手心里,有两根丝绦,一条靛蓝色,一条黑色的。
顾铭和贺兰看不懂,一起摇头,“这有什么问题?”
宇文熠眸光森然,说道,“墨色的那根,是赵国皇室内侍们衣衫上的丝绦。”
“什么?赵国的?”贺兰惊讶了,“蓝公子,姑娘,这里的赵国人,不就是咱们几个么,还有谁来了赵国?”
“卫公公。”云舒冷笑,“看这布条上的刺绣纹路,是尚衣司的刺绣手法,而这颜色是一等内侍们穿的。一等内侍,宫中只有两人,一个是薄太皇太妃身边的一位,另一位是卫公公。而薄太皇太妃身边的大公公,是个爱檀香的人,所有的衣衫必熏檀香,但这件没有,可见,必是卫公公。”
“卫公公的主子,是宇文恒。”宇文熠冷冷说道,“他的手,伸的倒是长呢。”
“居然是他?他来这里干什么?”贺兰眯了下眼。
“那就要看看,另外一人是谁了。”云舒捏着另外一根靛蓝色的丝绦,细细打量起来,“是北蒙大族们衣衫上的,布料上层,做工考究,就不知,是哪一个人的。”
“小东西,说呀,你从哪里找来的?”贺兰捏捏黑巧的耳朵。
黑巧不会讲话,只会喵唔着,不过,它喵唔几声后,忽然站起身来,往一个方向飞快窜去。
“姑娘,它要告诉我布条来自的地方,我跟着去看看。”贺兰说道。
云舒点头,“好,小心些。”
一人一猫,很快就离开了。
一刻时间后,贺兰回来了。
“查到是谁了吗?”云舒忙问。
“呵呵。”贺兰咬牙冷笑,“姑娘,你一定想不到,会是这个人。”
“是谁?”云舒问。
“北相。”贺兰冷笑,“我还特意近距离地查看了他的袍子,那袍子上面的半截丝绦,和姑娘手里的这半根,正好吻合。”
顾铭眸光一冷,“那老匹夫居然和卫公公有来往,他们想干什么?”
“不言而喻,他们想做什么大动作了。”宇文熠微微扬眉,冷笑道,“而且,会是针对阿妮的。”
顾铭看了眼前方忙碌的枭龙卫们,说道,“难怪了,北相刁难阿妮,按说,阿妮和我们安抚难民时,他会派人前来阻挠,但奇怪的是,这里不见一个闹事的官吏。可见,他不屑于这种小打闹,而是想下死手,来场大的闹事。只是不知,他想干什么了。”
“想知道他和卫公公主子的阴谋,就得仔细探探左相府。”宇文熠身影一闪,人已不见了。
“哎——”云舒只来得及看到一角衣片,宇文熠就已消失不见了,“他不必亲自去的,我有琵琶音就可以查得出来的,何必冒险?”
云舒足不出户,就可知整个帝都中的秘辛,但宇文熠要的是证据。
老话说,拿贼拿脏,没有证物,就不能轻易搬到北相,就不能让宇文恒的奸计败露。
武功深不可测的长岛鬼姥已死,这帝都中,论轻功之高,再无人能及宇文熠。
他行走在帝都的大街小巷,如入无人之地。
帝都的地形,宇文熠早在五年前,就已清楚知晓,他熟门熟路到了北相府。
府里有暗卫有明卫,但这些人,哪里是宇文熠的对手?当年他连彦无辞的营地都闯过,何惧小小的北相府?
轻松进了北相府,查到北相的书房,也不是难事。
他藏进府里,细听着过往仆人的谈话,很快又查到了北相书房所在地。
几个轻巧的起落,宇文熠到了北相的书房。
这个时候,天已黑,北相的书房里,燃着灯,北相正和他的心腹幕僚说着话。
“左相,舒公主带着人到了城外后,赈灾之事,居然打的是云王的旗号,而不是她的。云王?他不是早夭了吗?”幕僚咦了一声,好奇说道。
云王,是北蒙前皇帝雍帝,给云皇后唯一的儿子封的封号。
小皇子刚生下来,雍帝为了表示宠爱,当天就给封了王,而且是以云凤凰的姓做的封号,也是为了彰显对云皇后一族的尊敬。
只不过,小皇子和大公主接连失踪,为了不引起谣言,为了不让人冒充小皇子给北蒙皇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云皇后对外声称,皇子早夭了。
“哼,又是笙云舒,她一定在搞什么名堂呢!老夫刚刚得到消息,大内申统领带人前去抓天师,他们回来时,说遇到了未亡的云皇后独子云王。难不成,这就是笙云舒想要夺权的原因?”北相眯着眼,阴着脸说道,“云王,没死?”
那幕僚吸了口凉气,“北相大人,如果云王没死,那……那事情就变得严重了呀。”
北相看了他一眼,沉着脸,甩了下袖子,当然会严重了,那可是先皇嫡子!
当今的天子笙曜,半岁登基,到今年登基十年,十岁的小皇帝,根本什么都不懂,百姓们对他并不崇拜。
如果来了个成年的先皇嫡子,而且还因赈灾的事情建立了威望的话,那将来再出点什么事,小皇帝必会被百姓们赶下台来。
人最怕的就是对比。
不行不行,得赶紧想个法子阻扰笙云舒那伙人才行。
他只顾着忙赵国皇帝吩咐的事情去了,竟然连这么大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幸好你提醒了老夫,这件事,还真的不能马虎着。”北相说道,“这么着,你马上安排下去。”
北相对那幕僚,小声的吩咐了几句。
幕僚神色肃然,“是。”转身匆匆离去了。
北相捏着胡子尖,站在书房里想了一会儿,这才甩着袖子,吹熄了烛火,走出了书房。
门上传来门环上锁的声音,北相离开了。
屋顶上,宇文揭开几片瓦,身子一缩,轻轻地落到书房的地面上。
屋中光线很暗,他从袖中取了一枚小夜明珠来照明。
刚才在屋顶上时,他留意到,北相的目光,频频扫向书架上的一本《四国杂谈》。
这是一本,介绍赵国北蒙西凉和西秦的民间趣闻书,
因为故事有趣,在北蒙国销量很好,几乎读书的人家,家家有一本。
这种人人都爱看的闲书,却被北相放在书架的倒数第二层,得弯着腰才拿得到。
而在其他人家,都是搁置在最显眼的,随时好拿的地方。
放的地方太不寻常,却又被北相频频看来。
宇文熠眸光闪了闪,将那本书取了来,翻看起来。
如他所料,事出反常必有妖,从书里掉出一封信来。
不必看信的内容,他就知道,这封信,是来自宇文恒。
因为这种信封,只有宇文氏的皇族之人才有资格用,并且,这还是宇文恒的最爱。
他将夜明珠放在地上,取出信封的信看起来。
没一会儿,他无声冷冷一笑,宇文恒,仍不死心的想要害死他?
这一回,且看谁死谁活吧。
宇文熠将信藏于袖子里,又在书房里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可用的东西,心中又记挂着云舒那里,他马上跃上屋顶,将瓦片放回原位,离开了这里。
夜色沉沉,没人知道,有人从北相府书房里离开了。
0249章
宇文熠回到城郊的时候,云舒一行人,已经开始收工了。
“帐篷支好了,每个人都吃好了晚饭,好在现在是夏天,夜晚不凉,不需要被子。”云舒指着前方星星点点的篝火,对走来的宇文熠说道,“怎么样?查到了什么?你呀,不等我说完话就走,其实不必冒险的。”
云舒左右看了看他,还好,没有打斗的痕迹,衣服齐整,头发齐整。她心中松口气。
宇文熠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不禁笑了笑,“如今这帝都城里,还有谁能追得上我?嗯,你,勉强能追上。其他人,根本不可能。”
云舒睇了他一眼,“小心些不好么?我是担心你。”是呢,换了副身子,她的本事不如宇文熠了,看把他得意的。
其他几个人正在收拾帐本,见他们二人在说话,都识趣地走开了。
宇文熠浅笑道,“你的琵琶能看到一切真相,但证据,还得亲手去拿才行。”
云舒刚才,一直在帮着贺兰顾铭安排安抚难民的工作,根本没有时间弹鬼琵琶,所以,她并不知道北相府的事情,听到宇文熠这么说,她眸色一亮。
“这么说,那个北相还真的有所动作?你找到什么了?”云舒忙问。
“看看这个。”宇文熠从袖中,取出找到的那封信,递与云舒。
云舒抖开信纸,走到灯笼光旁看起来。信不是很长,半张纸的内容。
用着北蒙语写的,但这字迹,云舒却认出来了,她太熟悉这字迹了。
云舒马上就看完了。
“看来,宇文恒依旧不死心啦。”她叠好信,“给我吧,到时候,这可作为扳倒北相和宇文恒的证据。”
宇文熠正要说“好”,就见仁义小跑而来,“主子。”
他顿时黑了脸,难得有机会跟云舒说话,这个没眼力见的护卫就跑来碍事了,“什么事?”他没好气说道。
“前方有人潜入了舒姑娘的库房里。”仁义说道。
宇文熠冷笑,“你和你的人,在袖手看戏?不会抓?这么点儿事情,也来汇报?”
他抬了脚,就要踢蠢护卫。
仁义跟在他身边多年了,眼见他神情不对,马上跳开来,躲过了脚,苦着脸说道,“主子,已经抓了,不过,那是北相的人,所以来请示主子和舒姑娘,那些人该怎么教训?”
云舒眯了下眼,“是左相的人?正提到他呢,他的人就来了?”
“关起来。”宇文熠冷冷说道。
云舒点头,“对,关起来吧。”
仁义伸手挠挠头,关起来,就这么简单了?抓了闹事的,当然会关起来了,只是,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主子,舒姑娘,关起来就可以了?”仁义生怕听错了。
“嗯,目前还不能杀了他们。关起来便可,到时候,我自有用处。”云舒说道。
“他们破坏了多什么东西?闹出了多大的乱子?”宇文熠问道。
“哦,在粮食里放沙子,被我们发现了,有三袋子面粉里混了沙子,不能用了。”仁义说道。
“那就每人揍他们三十拳头,记得,别打成重伤,要让他们活着。”宇文熠闲闲说道。
仁义裂嘴一笑,“是。”
“另外,那几袋子破坏的粮食,也别扔了,单独放好。”云舒也提醒说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