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信(1 / 1)

在沈茗淮的目光下,其中一只脚忽然一踮,就离了地。

接着,另一只也跟着离开地面,往上消失了,随即,桌板上响起了膝盖落下去时一声轻轻的“咚”。

沈茗淮的汗毛忽然之间炸开了,她甚至来不及站直身体,便急急往后一跌,仰头望向书桌时手里已经紧紧抓住了一只镯子。

她的视线落在了书桌上,但奇怪的是,在她的视野当中,书桌上空无一人。

地上空空的,桌上也空空的。

在隔壁的关常林听到的动静,急忙赶了过来,手扶在门框上:“怎么了沈小姐?怎么这么大动静?”

沈茗淮背部贴着墙壁,偏头看他一眼,眼中似是闪过一丝慌乱:“那个……你过来一下。”

不知缘由的关常林还是很听话的走了进来。

虽然他不是活人了,但当他的双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边的时候,还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伸手指了一下自己刚才所在的书桌底下:“我刚才在那发现了一个锁上了的抽屉。”

“沈小姐,你看上去好像脸色不好。”他如实说道。

沈茗淮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又放下。

她能感觉到自己在这里待的时间越久,受到楼灵的影响就越深。

“我刚才,在书桌底下,看到了一双小孩子脚的影子,但是一会儿又不见了。”

“小孩儿……?”

“……应该是。”

“会不会是宝儿?”

沈茗淮在看清了关常林那张带着一些死气,但让人十分安心的脸的时候,暗暗地松了口气。

几步走到了他的身边:“应该是宝儿。”

“现在这个时间节点最早也是1976年年中,这一家至少有三个成员了,男女主人,还差一个宝儿……刚才那个估计就是宝儿。”

但,就算是她对小孩子不熟悉,也是知道的。

一岁半的孩子不可能有那种长度的小腿,或者自己爬上成年人的书桌。

关常林看着他愣了几秒,耸耸肩,仍旧是一派清风的闲适模样:“那……宝儿起码有五岁了。现在是……现在是1980年?”

“那……宝儿起码有五岁了。现在是……现在是1980年?”

沈茗淮没说话,只是盯着那张空空如也的书桌。

如果她没错的话,那说明这房子里还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婴儿。

她的三个孩子,现在都聚齐了。

“不是。”

她转头看向关常林,肯定地摇了摇头:“现在是1981年。”

“啊?你,你怎么知道的?”关常林看上去有些傻呆呆。

被他的反应逗笑了,沈茗淮伸手抓起桌上一个物件,亮给他看了看。

“不是你找出来的吗?你看,这是1981年的日历本。”

那这样说来,……宝儿六岁了?

这是她从家庭相册里消失的一年?

说起来……这家人是从哪一年突然不见的?

见她突然一声不吭,关常林自己走到书桌旁边,蹲下身,弯着腰伸手使劲地往里面伸。

沈茗淮看着他把苍白的手臂探入了幽黑里,然后拿出了一叠大号文件信封。

“诶?”

他忽然皱起眉头,扬了扬手中的东西:“里头有个袋子。”

“什么?”

她又往前走了走,弯腰去看他拿出来的东西。

原本的颜色都褪得灰暗了,看上去这东西已经放了很久,看着袋子上的“淀粉”两个字,二人有些沉默。

所以,为什么书桌底下要藏一包淀粉?还有用锁锁上来?

沈茗淮伸手捏了捏袋子,发现袋子里面的淀粉已经不知道干什么用掉了一小半。

“等一下,里面还有。”

关常林将面粉放下之后,又开始伸手往那黑漆漆的底下翻找。

一边说,还一边抽出了个小小的封口袋。

它被密封得不错,里面一把圆圆的、像药片似的小白片,看着仍然和新鲜的一样。

“这是和淀粉放在一起的。”

沈茗淮没说话,接过那个袋子,然后凑过去闻了闻,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

不把鼻子凑近到能吸入白色粉末的距离,就几乎什么也闻不见。

但她清楚了一件事,这两个袋子里面的东西,应该是同一种物质,因为闻起来是一样的。

“为什么要在书桌里放这个?”

她有些疑惑的嘟囔出声,显然并没有期待得到答案。

“这个白色的药片是淀粉做的吗?”看着她,关常林嘴巴张合了几下。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沈茗淮叹了口气,随即开口:“你去别的地方找线索吧,如果有发现再叫我。”

等关常林走了之后,她看了一眼放在桌面上的东西,这才开始投入新一轮的搜查。

书桌上堆着一叠文件夹,伸手翻了翻。

她发现文件夹里,是一只只鼓囊囊的信封,每一个都写着同样的收信地址和收件人,没有一只带邮戳、或是封了口。

打开了其中一只信封,刚一展开信纸,顿时掉下来了两张照片。

其中一张,她抱着关常林的肩膀,二人对着镜头笑得极开心。

另一张,她自己正低下头去吻宝儿的脸。

宝儿从她的嘴唇下半转过头,圆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从眼角里,黑眼珠盯着镜头。

将照片放在一旁之后,她将信纸抚平,从上到下开始看。

妈:

你好!有一阵子没有写信了,因为宝儿前阵子生了水痘。

地里又要收一批麦子,简直忙得转不开手。你身体还好吗?家里怎么样?我们下个月会回家看你的。

落款,1981年10月25号。

看着落款,沈茗淮皱了下眉……已经十月了吗?

迅速抬起头,在日历本上翻了一阵。

1981年的前五六个月里,几乎每一天的日历上都有零零散散的笔迹。

笔迹在七月份时消失了,而十月份和十一月的日历上,也依旧到处都是一片空白,没有哪一天被圈起来,写上“回家”的。

第二个信封里,又夹了几张照片。

每一张里都有她,其中一张上,沈茗淮坐在桌旁,正在给最小的孩子喂一碗糊糊状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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