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也是巧合,那个老人家当初还去给我们医馆,就我们在嘉陵郡的时候开的医馆,能将她找来,还得多亏了石将军的功劳。你前些天不在,她还老说你是活菩萨,免费为贫苦人家施医赠药,一个劲地说要亲自跟你说一声谢呢。”
然不曾想到的是,这婆婆近些天病情恶化,神志有些不清楚,便连说话都颠三倒四的,就算是想见的人分明就在自己面前,她还是什么都认不出。
“我是活菩萨那你是什么?”
弗陵看着她嘴角扬起揶揄的笑,腮帮憋着一股劲地鼓了鼓。
挑着眉头哼了一声:“金童玉女?少年,要不将来随本菩萨我一同升天如何?”
郭善嫦说:“我纯粹就是个庙祝。”
庙祝,无非就是给人解读签文用。
弗陵呵呵。
真是不懂得把握住机会,修仙问道这种事几辈子都碰不上,若换成十一......
呸呸呸!
好端端的提起那个碍眼的货做什么?
福林撇撇嘴:“你继续说。”
郭善嫦道:“最初她是以奶娘的身份进的府,后来才了何家老太爷的妾,说是当初何家老太爷将你捡回来的时候,是她给你喂的奶。
后来,也就是你知道的,何家人嫌养你晦气,就把你给扔到了道观里,她当年到底是对你养出了感情,可是哭得眼睛都肿了,但何家那位老夫人什么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能让她活着就已经是大发慈悲。”
弗陵端着茶盏,闻言笑了笑。
实际上自己还真没多大的心思去寻亲,是以听着这些话,也跟是在听旁人讲故事一般。
不过瞧着这位婆婆神志似有些许的不正常,自言自语,言辞闪躲,让她感觉奇怪。
郭善嫦解释说:“她与原先的夫家生育过一个孩子,后来被何家老太爷强迫做妾,夫家与孩子便与她便断绝了关系。
后来又给何家生过一个孩子,不幸没能保住,自那时起就疯疯癫癫,神志不清,何道甫如今家道中落,养不活那么多口人,便将她赶了出来。
想去原来的夫家,但发现自己的丈夫早就死了,大的那个孩子早些年在战争中也不见了踪迹,不知死活。
她无家可归,被石将军收留,我派人去找她的时候,石将军得知内情,便将人送给了我。”
倒也是个可怜人,更让弗陵对那何家半点同情之心都消磨怠尽。
她没有资助寄生虫的习惯,但这些年何家又开始跟她打起了感情牌,无非是让她看在过去何家老太爷从尸山血海中捡起自己的份上,求她高抬贵手。
弗陵也妥协了。
从一开始她对何家复仇也只是以为何家是抛弃自己的原罪,积怨在心底多年,将何家作为发泄的通道。
但后来却被告知,自己真正的父母并不是何家人,她再继续对何家针锋相对,却变成的自己的不对,咄咄逼人。
是以,在得知了自己并非是何家的孩子后她便一口气还回去当时从何家要回的东西,单单靠当时的国公府,如今的太后,给到她的谢礼已经足以让她富甲一方。
弗陵托着茶盏的手轻轻扣在桌沿道:“何道甫家道中落?”
她这段时间也没有离群索居,怎地连这些消息没有听说过丁点?
郭善嫦瞟了她一记白眼过来,说:“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家中啃书自然不清楚,不过恶人自有恶人磨,你不知道,他养的那个好儿子多给他败家,在外赌博,欠下了一屁股的债。”
“说起那个小孩,我记得只比你小一岁,别看着人高马大的,实际上却是个憨傻呆愣的,如今会把自家家业败成这样,也是被人给哄骗去的。”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们说话的声音赫然停下。
“孩子,孩子......丢了,被丢了,晦气,不喜欢,丢......”
“孩子,死了,死了,不肯救,他们坏。”
那老婆婆忽然神神叨叨地说着,意识又开始涣涣散散,开始说一些模棱两可的混话。
弗陵给她切了脉,随后便让人去给她准备药汤,服侍过她要完汤药后,才能闲下来时间继续听郭善嫦跟自己唠叨近些时间。
郭善嫦道:“最近她身体不好,有种随时都会撒手人寰的感觉,等她缓过神来仔细想想,或许能记得清楚更多细节。”
弗陵无奈地笑笑,朝郭善嫦的方向走去,牵过她人的手便往旁带。
“藕粉好吃吗?”
郭善嫦被她问得一头雾水。
“好吃,但你就这样把人给带来?人家没被你给吓着?”
怎么可能?她当时也算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许以厚利,将他带回来给自己酒楼当糕点师傅的,任他怎么选都不会错失这个良机。
但弗陵此刻没心思跟她纠结于那些有的没的,拧了下眉头道:“不过,我给你带来好吃的,你能不能就不要再忙活给我找家长了。”
郭善嫦道:“为什么?”
弗陵气急,这人怎么劝都不听呢:“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我不就懒得再经营一趟关系而已。”
郭善嫦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那怎么可以?大家都需要父母家人的,以前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亲人不找那是情有可原,但现在分明有这么一个机会为何还要放弃?你难道就不信知道为什么当年父母亲人会抛弃了你,说不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又或许......”
这嘴巴叨叨的功夫还真是与左秉臣难分高下。
······
服侍过几天汤药后,弗陵能够明显地发现那位婆婆精神状态比自己初见她的时候好了太多,就连问她也能及时回复自己一两句。
这次说的话比起初次见弗陵的时候自言自语说的要多。
但她说的全都是关于那个生死未卜的大儿子。
除了郭善嫦特意打断问了她几个问题,她都能详细地说出。
譬如当年是从哪来将孩子抱回来的,孩子身上可有留下任何有关身世的证明,更甚至包括何家老太爷当初暗戳戳地同她提及过,这孩子要好生照顾,切不可有半分慢待。
这一切的一切的,都让郭善嫦越发肯定,这身世定然不一般,说不定使劲往下深挖,还能挖出她是前朝皇室遗留在外的公主。
为她这天马行空的想法,弗陵也只能呵呵了。
服侍过老人家用汤药后,对方有些昏昏欲睡。
“今天比平时能多说几句话了,要不你趁着这个机会多问一些。”
郭善嫦坚定地问。
她知道,老太太现在能说能吃,能有精神说说话,但并不是病情好转的状态,而是回光返照。
“若不然,下次再等她醒来,神志清晰能同她说几句话,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弗陵慢吞吞地将被褥给老人家盖上,迟疑着说道:“嗯,她刚刚吃了药,又困又倦的,别再折腾她了。”
也别再折腾自己了,她是半点都不想给自己找个祖宗来,这要是将来像太后那样,闲来无事的也秉持着为自己好的名义为她操持婚事,那她还不得像狗皇帝一样也犯头痛症。
她现在倒是有充分的可能怀疑,皇帝那突如其来的头痛顽症,估摸着是被这国家大事给愁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