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自己眼中出神入化,武功高强的侍卫长竟然被活生生地捆在了树梢上,碍着自己面子竟不敢下来。
弗陵抬手摁了摁额头,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过去是不是太小瞧自家护卫的资质了。
“阿嫦,咱也别大惊小怪了。”弗陵拉过她的手往身前一带。
“他是沿途护送我回来的人,左先生给我的人,这些天啊,要不是他沿途护送,说不定我早就在半路饿死了。”
此次从京师出发,一路去往苗疆实则有要事要处置,然事情没能办成,却差点把自己困死在那。
在她找不到食物时及时投放各种野味,这才免得在深山老林中饿死。
说话间,那碍着面子不敢从树上下来的侍卫长,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已闪身离开了。
郭善嫦:“护卫?”
她嘴角扯了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大人身边的人也真是一年不如一年,还不如我们自家手里头的护卫呢。”
弗陵疑惑四起,说起来她倒也好奇自家的护卫如今看起来怎地一个一个都精神小伙似的,却被她给揽着胳膊往马车车厢内进。
“你可不知道,这些日子你不在,石守民和纳不耒为了争谁说那个武功天下第一,打得是不可开交。”
“又打,他们很闲?”
“为了让朝廷少损失一个社稷功臣,也不忍看纳不耒纳那个蠢货自寻死路,便给他们俩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弗陵茫然地眨了眨眼,看着郭善嫦一副占了大便宜的样子撞了撞自己的胳膊肘。
“我分别找个十个身强体壮,但毫无任何武功底子的男人送过去给他俩,让他们给我训练,一个月后验收成果。”
“石将军果然是带兵出身,纪律严明,作风严谨,不过纳不耒的套路倒是比较刁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稍稍对比着来看,倒是不相上下,纳不耒又急着要答案,我没得办法,只能等你回来,再给他们送个结果过去。”
“怎么了,开心吗?”
“......”
开心吗?能不开心吗?这世间上也就只剩下眼前这么一位会费心竭力为自己薅羊毛了。
······
虽说她表示自己开心,但自从回了府上却很少见到她的笑容,每天不是捧着本书瘫在美人榻上,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在啃什么。
但凡问她什么,她却总是落寞地叹了叹气,愁容满面地看着自己,欲说还休。
郭善嫦寻思着,也不见她是因为生意上的事再操心,毕竟那几个老头子自从被“卸甲归田”后,掌控权尽数落在她手里,这也是她一直以来期望发生的。
更不是北边的事情,现在战还在打,虽说有那头有停战投降的可能,但离着结束至少也要明年开春。
郭善嫦是真的担心她身体哪哪不适,偏偏她什么都不说。
“怎么不说话?”
“车马劳顿,累了。”
这借口找得可真是一点都不巧妙。
“你回来都几天了?”
弗陵一时纳闷,掰着自己手指头算了有算,后知后觉才想道:“回来,才......一个月啊。”
“都一个月了,什么还?”
郭善嫦越发觉得她像是魂都没了,好像就是从京师回来后便这个样子,说:“对了,我看地方管事送上来的账本中附带信函,信上说你这次去了一趟苗疆,怎么忽然跑哪里去了?”
知道瞒不住却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抓住把柄,现在可真是一点私人空间都不给自己留下。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
“当然,把你心底那个想要说谎骗我的念头掐死过去。”
郭善嫦嘴角挽着笑,摸了摸她头上乌发,没有任何金银花簪装饰,可这慵懒厌世的神情却让人我见犹怜。
“你可别怪那些个管事多嘴,是我算了算你的行程,按说从京师出发,怎么会迟了五天才回到长安,所以才会多嘴去过问一句。”
弗陵无奈地摁了摁额头。
“其实这次,不仅仅是左先生愿意放人,另一部分原因,我不肯说,是因为得罪了人才回来,觉得丢脸。”
郭善嫦面色勉强地撑着笑,指尖落下,捏了捏她的脸,“我早就料到了,不过不怕,咱是谁,连先生都站在我们这一边,不怕不怕啊,得罪的谁?”
“皇后。”
弗陵倒也直白,没有让她误以为是因为徐三的原因才与皇后交恶,而只是皇后芥蒂她曾经差点就与皇帝成婚的事。
郭善嫦面色凝重了许多,握住她的手用尽了力道。
“为什么?”
弗陵道:“哪有什么为什么?”
郭善嫦道:“可他是皇帝,难道还能控制着皇帝不设三宫六院?就算他不是皇帝,做妻子的难道不是都应该大度?这个皇后竟是这样善妒的?历朝历代的皇帝不是都是各式各样的美人往宫内搬,还不就是为了繁衍子嗣着想。”
弗陵一时无话,嗫喏地顿了顿后,迟疑着说道:“嗯,嗯......你原来是这样想的。”
但这样想竟是半点错处都无法给她找出来。
平常人家也就算了,夫君要是想纳妾或者养外室,若是家中妻子强势一点的,怕是早就将夫君给闹得鸡犬不宁。
然皇家怎么可以同平常百姓人家相提并论,就算你在这个位置将事情处理得再好,天下太平,海晏河清,但只要生不出儿子,繁衍不了子嗣,那都是白搭。
“你自小就是在山上对着药王菩萨长大的,不懂男女之事也不奇怪。也别委屈了,她是皇后,和陛下又是新婚夫妻,自然是浓情蜜意的,你会被怼,纯属是自己当初没及时把握住机会,要不然,现在哪里还轮得到她当那个皇后。”
郭善嫦说完后还不忘揶揄自己:“你说是吧?”
弗陵一时间无言以对。
她到底不能用现代人的思维来强求这些人接受自己的想法,只能保持自己的头脑清醒。
郭善嫦见她又低垂着眼帘拍了拍她脑门,安慰道:“得罪了咱也不怕,咱对皇帝一家不是有恩在前,不怕的,你这次还被人给栽赃陷害,皇帝不是也没将你给卸磨杀驴去。”
弗陵揉了揉酸胀发疼的额心,叹了一口气说:“虽然我觉得我没错,但我这次应该是把皇帝也得罪得狠了,嗯,若仔细算的话,应该是会诛九族的那种。”
郭善嫦舌尖抵腮,心底那件藏了许久的事到底也跟她面前说出。
“我,有件事忘记告诉你,我,我应该是把你九族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