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摸手机,那处铃声频繁作响,她点了静音,隔绝掉一切令她头疼的问题。
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溜了这么久,再不解决掉这件事,她估摸着自己也得抑郁。
身后绕来熟悉的女孩子的声音,弗陵循声望去,栾诗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已经过来,顺带将刚才发生的一幕尽揽眼底。
“拉皮条业务挺熟悉的。”她斜睨了一眼过来。
弗陵咕噜咕噜地转动着眼珠子,像是上课忽然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绷着后脊背连忙解释。
“我不拉皮条,我只是巧妙地用了一下,美人计。”
弗陵凑过去拉她的手。
栾诗任凭她拽着,但笑不言,但那丝笑啊,满含讥诮。
“双标。”
“病急乱求医。”
“之前也是寻思着将我往他那里推,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吧?”
“不是,不是。”弗陵坚决摇头,为自己那点卑劣的心思辩解着:“我是想打亲情牌,绝没有让你们去吹什么枕头风的意思。”
弗陵觉得没什么意思,手抵着唇角轻声一咳,“对,对了,你怎么来了?”
栾诗环手抱胸,眼神淡漠地落了一缕在她身上,不咸不淡地解释了一句:“看你们发在朋友圈的图,我来捡尸。”
弗陵笑了,心底浮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感动。
这位老好人可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可余光却在瞥见什么后,脸上的笑意倏然绷紧。
“你来就来,为什么要把他带过来?”
段郁斯大刀阔斧地坐着,戴着一副骚包的黑墨镜,生怕被人瞧不出来一样。
栾诗后知后觉,挠了下后脖子道,“他自己要跟过来的,出门前我并不知道。”
弗陵嘴角的笑靥有些垮:“他来也就算了,为什么身后还要再带一个?买一送一吗?”
······
舒缓的音乐在台上放着,一段婉转的戏腔穿透而出。
在高亢激昂的酒吧里放着戏曲,无疑是让人误以为进入了什么戏剧院。
“你能别再抖腿了吗?”
段郁斯抬手用力地拍了下,还是无济于事,遂也不再去管它,随着音乐抖腿。
“我媳妇唱的真他妈好听。”
他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台上那主唱的女孩子身上,语气分外自豪。
霍元慎无语。
“还好。”
段郁斯瞟了他一道眼刀过去:“你什么眼光?”
霍元慎端着酒杯喝了一口,闻言递过去舞台一眼。
那声戏腔就在这个时候穿透,声音初不甚大,只觉入耳有说不出来的妙境,五脏六腑里,像熨斗熨过,无一处不伏贴。
段郁斯倒是有些诧异:“顾相思的戏腔唱的还不错。”
霍元慎托着下颌,桃花眼微微眯起,只听得那道戏腔婉转,越长越低,越低也就越细,最后都要听不见了,深邃漆黑的瞳孔映着一丝微光。
“也就,还好。”
段郁斯早就习惯于他近乎病态的挑剔,无语地摇摇头:“你可真够挑的,难怪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个女朋友。”
霍元慎:“是没你随便,这么些年从没单过。”
段郁斯脸色紧绷,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你你你,你真他妈变态。我警告你,你可别给我到栾诗面前胡言乱语,知道不?”
霍元慎掌心拖着腮,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毕竟花心的人上了年纪后要再骗一个定下来也挺难的。”
“......”
是,他承认自己花心大萝卜,但霍元慎呢,这些年定不下来估摸着都是因为嘴太毒,把女孩子都吓怕了。
“你说,我跟我媳妇来的,你跟着我做什么?”
“闲着无聊。”
随后又给他点了几杯酒,生怕他一闲来无事就张口乱说话。
“喝了这杯酒,你就少在我媳妇面前出现好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心底到底是虚的,无非是看到栾诗的小眼神总是不自觉地跳过他身上,落到身后毒舌的霍元慎身上。
借着递酒的间隙将对方给挡在了自己身后。
本来今晚他就该在家里伺候姑姑的,不知道为什么得知自己要跟踪媳妇来酒吧,竟也极不要脸面地跟了过来。
而且今天栾诗还莫名奇妙地多看了他两眼,难不成......
霍元慎闻言却是挑了下眉,对他这突如其来的恶意十分莫名。
“你媳妇?官宣了吗?”他戏谑地抿了抿杯口,挑眉道:“还是你怕自己的工作保不住,怕粉丝知道你有妇之夫的身份就脱粉?”
······
虽然知道赵家那位太子爷有怪癖,但求人帮忙到底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却也没曾想怪癖到竟然会在酒吧里提唱戏。
孔瑶瑾也觉得尴尬,就只好俩也一块拖进来。
弗陵自认倒霉,毕竟这人还是她给拖来的,自己挖的坑自己跳。
一曲终了,弗陵有些累,坐在椅子上下不来平缓呼吸。
栾诗过去拉她,手却触到一片滚烫,她手脚发软地跌坐在椅子旁,面颊发红,大口地喘着气。
“我有些扛不住。”
“怎么了?”
弗陵喉咙口滚动着,手背摸了下自己的脸,胃部那阵不适感又开始了。
“酒精,反胃。”
栾诗皱了下眉,扶着她起来:“你这就是喝醉了。”
将她给搀下来后,却见后头那个又兴冲冲地跑到别的男人卡座。
太阳穴气得一抽一抽地发疼,气得她将弗陵往段郁斯的位置上一扔,嘱咐道:“先放她在这里休息一下。”
段郁斯愣了一瞬,急忙喊道:“哎,你去哪?”
“捡另外一个。”
弗陵看段郁斯就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互看对方的不顺眼,哼哼唧唧地撇开视线转过头。
早知道两家有那些曲曲绕绕,就不白费那些精力把栾诗往他怀里塞。
失策,失策。
而且他身后还有更多的隐患,那才是比起父母更让她怵的东西。
而后者的确也是没有那么对义务管别人,将弗陵往霍元慎处推。
“你看着她点。”
让霍教授看着自己?那还是算了,还是自己让着点他,毕竟还要将究尊师重道。
弗陵撑着头皮发麻起身,喉咙干渴得不行,摸过桌上的一杯凉白开喝下后,扶过桌子要走。
一只手抵着她的额头将人拖回椅子上坐下。
“安分点。”
弗陵用力地擦了擦额头,生怕沾上这狗半点气息。
琢磨着回去一定会要用84消毒液,要不然栾诗得对着自己吐酸水。
霍元慎分了一丝注意力到他们身上,没什么情绪的脸上泛过一丝不耐。
“为什么?”
嫌弃的眼神不言而喻,弗陵脸上臊得厉害。
“这不是你的学生?照顾一下又不会死了。”
“......”
照顾一下是不会死,但不乐意。
还没等他说什么呢,对方已经火急火燎地走了。
要说起为什么会对老师这一类职业的人心底发怵,应该从小学说起。
童年的阴影,不堪回首,现在对所有的老师也都有了既定印象。
弗陵下了椅子后,始终垂着头,身子却在往后一步一步倒退:“霍教授,我先走了。”
“我记得......”
他的声音低沉,听着却像是在凌迟。
“你作业好像还没交。”
“......”
“教授,我,我记得,我交了的。”
“是吗?”霍元慎笑问。
弗陵仔细地想了想,如果真有没交的情况,那样应该是又布置作业了。
可班长没通知她啊?
说起班长,她这才忽然想起自己好像欠了对方一个签名。
都怪这些日子事情给闹得,正经生活也一团糟,不提作业这档子事她都快忘记校门朝那边开。
可他们到底也不是什么小学生,您老总是天天布置作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