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往庆州的路上,车行缓慢,母亲从未出过远门,也耐不得颠簸,看着雷同的景色,依然兴高采烈。
张诚对母亲说起陈诗梦一家,母亲也很高兴,一定要路过时,登门拜访。
第四天下午,车行到了小镇,一名武士前去拍门,不一会,一名家仆过来,打开门,看见两排煞气腾腾的武士,吓得赶紧关门,却在最后一刹那看见了张诚。
慌忙又把门打开往里请,自己跑去喊家主。
陈诗梦算计着时间,还有两三天敕令就到了期限,该不会是到了封地吧,可路过家门没进来,也不符合他对张诚的判断,心里正在七上八下。
家仆跑进院子对着楼上喊:“家主,诚少爷到了!”
陈诗梦一家十分欣喜,他们对这个礼貌又不失阳刚的年轻人都是好感满满。
迎进客厅,安排茶水点心,陈诗梦又吩咐家仆准备晚宴。
陈诗梦的妻子和女儿陪着张诚的母亲,言谈甚欢,陈诗梦拉着张诚参观自己家的院子,武士们很有规矩,就在院子里摆了两大桌,水果点心只是随意客气了一下,随口吃点。
晚饭时,谈起封地的位置,张诚也不知道,要等敕封文书递上去,州衙给划在哪才能确认,陈诗梦告诉他,朝廷把这个任务给了州衙,位置错不了,没准两家以后还是邻居。
张诚的母亲擅长和人打交道,也很喜欢这热心肠的一家,频频感谢,宾主尽欢。
第二天陈诗梦一家送出了里许,张诚的母亲看出来了一点什么,盯着陈美珠端详,姑娘羞红了脸,张诚看的心砰砰跳。
赶在敕令的最后一天到了州衙,州府大人管成,希望通过这条线巴结上首辅,办事效率飞快,还拿出地图,指着六处庄园别墅,让张诚任选。
前线打的热闹,后方准备了不少子爵封地,庆州的八处庄园别墅分配了俩,最好的一处,管成留着等钻营,这次派上用场。
这处庄园,背靠小孤山,南面湖泊,湖泊的南面就是屠龙岭,东边是一望无际的田野,西面是驰道,小孤山的背后是驰道通往青州的大路,可以说,位置绝佳。
张诚虽然不太明白管成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却也能看出管成有所图,试探着问:“管大人,这么一处绝佳的景致,给我拿去种地,是不是可惜了?”
“这可是我精挑细选专门给你准备的,你想想,你的叔父和叔公常来看你,只有这样的地方,他们才会知道你的一片孝心,而且田地在东西两侧,四季耕种,并不显得荒芜,二位大人在你家也能接接地气不是?”管成拿捏着用词,就怕这个小伙子不懂人情世故,枉费了他一片苦心。
管成还是小看了张诚,子弟武校的孩子,天天看着几位大人在学校里督促他们练武,常年不辍,领地所在的青州府主时常前去拜见,孩子还喜欢学舌,时间久了,熏也熏出来一丝官场的嗅觉。
“大人的苦心,张诚拜领,谢谢!”说着话拱手一礼,也不鞠躬:“待安顿稳了,叔父叔公肯定是要来看我,到时候,必定打发家仆知会府主大人。”
管成见张诚懂了,连连夸赞,礼送张诚母子上车,派了一班亲兵护送。
到了领地,对照着封令比对,方圆十余里,千亩良田,小孤山高百余米,竹林婆娑,湖泊不小,占了庆州八分之一的面积,屠龙岭苍翠巍峨,目视可见,好一番景色宜人。
封了赏,打发护卫的武士亲兵离去,想招待也没条件。
看着花团锦簇的新家,张诚的母亲李玉兰笑眯了眼,再看看孤零零的两个人,又觉得冷清,唠叨着明天就去州城请家仆帮佣,偏惦记着怕是以后张文不会再给她钱财,坐吃山空,看着别墅,喜庆中夹杂着失落。
进了大门,厅堂里摆放着十几口大箱子,八口是张文吩咐武士们抬上大车的,另外八口是府主大人吩咐亲兵小队抬上大车的。
张诚四处查看新家,李玉兰挨个查探箱子,打开一个赶紧盖上,又打开一个又赶紧盖上,看完最后一个,一屁股坐在箱子上,拍着胸口又哭又笑。
张诚早就猜到箱子里是什么,看着母亲嘿嘿傻笑,气急了李玉兰,锤着儿子胸膛笑骂:“都是你那死鬼爹害的,娘哪见过这么多金银珠宝?”
二楼做卧室,三楼客房,一楼留给家仆,室内一切早已布置妥当,晚饭吃了点随身带的,早早歇息。
第二天还没等进城,府主大人的亲兵带着八个人,已经等在门外许久,说是找来的帮佣,工钱已经付过。
下午,亲兵又来,这次带的是一个男爵,本地的富户,包揽了张诚千亩良田的佃租,每年产出折合金银若干。
张诚无奈,请亲兵带话,自己明天就去见叔父,至于叔父何时来看自己,全凭叔父安排。
拿出皮包交给母亲缝补,安排家仆把十六口大箱子抬进母亲卧房,两匹马安排专门的一个人伺候,自己骑马进城,扛回来一块硕大的磨刀石,这才觉得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转天,去禀报叔父,路过陈家讨了碗水喝,一路打马疾驰。
张文看了封令,笑着说管成会做人,写了一封书信给张诚代转,领着张诚去了二十里外的子弟武校。
武校里常年都有上万个孩子学习,首辅封地属民百万,人人习武,个个能征惯战,除了张诚的母亲,任何一个女人都能拉开军武大弓,大弓从五十斤到三石不等,连放三箭胳膊不肿才算合格,这样一支力量,任谁看了都会害怕。
首辅大人才五百多岁,若晋阶圣殿武士寿命千年,可以说,只要首辅大人活着,大齐百姓就不用担心家园涂炭,据说首辅大人即将晋阶圣殿武士,长寿千年,那时候,就是大周狗皇帝授首之时,大齐百姓心中,首辅大人就如同头上的天,诚心诚意的膜拜。
首辅大人家中一向一脉单传,不是不想要,而是首辅大人表示无意皇权,儿孙都在前线效死,哪一天血洒疆场,保家卫国而亡,张永康家无后,皇权又有什么用?
无论是张文在禁忌魔法下险些丧命,还是张忠亲率魔武营突击,全国上下无不揪心,如果不是首辅大人当堂大怒,张忠早就调回朝廷听政,哪会让他在北风谷修整,随时待命出征?
无论风传如何,大齐百姓的日子,二百多年来,越过越好是不争的事实,大齐皇族一个比一个骄奢淫逸,如果不是二百多年来,首辅大人苦苦支撑,大周的铁蹄只怕早就马踏皇宫了,对于皇室,连酒馆里的醉汉都吐唾沫。
最近,首辅大人又有大动作,张家军要扩编,他要把唯一的孙子派上最前线,直捣大周腹地,如果不是一脉单传封地无人统领,张文大人都得上前线,而且,张忠将军快三百岁了,至今没有子嗣,首辅大人有言在先,三百岁寿终之前,张忠将军才可以回家修养,延续香火。
看着武校里万余少年,血气蒸腾,张诚也是激动不已,恨不得现在就打马直奔北风谷,亲兵营里怎么可能没有他的位置?
武校外面,闻讯赶来应征张家军的武士络绎不绝,自带干粮饮水,看都不看张文大人准备的大鱼大肉,其余前来应征的武者,都不好意思靠近,仅仅武士境界的就有五万余人,武者的水平只能等着捡漏,万一大军扩编五万零一个,总还有一丝希望,谁都舍不得走!
消息已经传出十三天了,从最远处赶来也不过十余天,据说明天就是选拔的日子,有的人带的饮食不够,属民自发的在家中把饭菜做好,送到武校外围。
漫无边际的人群铺天盖地,方圆十几里都是人头攒动,却没有一个人担心饿着自己,田里站着等待的武士,害怕踩了秧苗,有的人站着都能睡着,逼得属民干脆毁了庄稼喂牲口,也不愿苦了这些即将踏入疆场的铁血男儿。
“诚儿,看到了吗?这些人一旦编入大军,必定所向披靡,三年成军,你的时间可是不多,护送你的武士回来对我说,陈家的女儿乖巧,如果你能早早传承香火,等到三年后,子嗣能满地爬的时候,我怡弄乖孙,也可以早一点随了你的心愿,如何?”
张诚涨红了脸:“可人家是不是愿意,我哪知道?”
“这事不用你操心,叔父明日就去登门求娶,凭我诚儿的本事,只有配不上的女儿,哪有娶不到的娇娘?”
跟着张文回到府邸,张诚一路上满脑子都是陈美珠的一颦一笑,说不上多美,却别有韵味,自己能娶到这样一个好人家的女儿,是上天给的福气,母亲不也是当年服侍父亲的帮佣?在一起久了,感情自然就会深厚,自己也不是个浑人,懂得知冷知热,心疼亲人,陈美珠跟了自己也不算苦,若是自己血洒疆场,只要留下后人,随她再嫁也不是有意坑害,家中珠宝甚多,一辈子也不可能苦了她。
想到这,抬头看见叔父正在对自己笑,明白自己的心思都在脸上,叔父读懂了,红着脸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