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叶点点头,是不能把你咋地,而且也不能把那些长舌妇咋地,但事情确实因你老陶家而起,作为一县之主,想要整治你陶家,整治刘家镇,给你们多穿几只小鞋,还是有很多办法的吧。</p>
陶叶冷冷一笑,食指摸了摸鼻子,凉凉地说道:“能不能咋地现在可不好说,但愿你有当面质问县太爷的勇气。另外,我再强调一遍,我绝对不会告状,是因为县太爷肯定知道这事儿,只要刘家得到消息就是县太爷得到消息,你们且等着瞧吧。”</p>
她这话一出,隔壁包子铺发出“咣当”一声,听声音像是铜盆摔到地上了。</p>
“你这婆娘干啥呢,不想过就死去!”一个男人大声地呵斥着。</p>
陶叶耸了耸肩,莫不是吓掉的吧。</p>
“你说不告就不告?什么刘家,说不定就是你告的呢。”赵氏这话气势不足,显然被陶叶的话干扰了心神。</p>
陶叶懒得理她,示意陶玄往家走。</p>
“陶玄,咱奶让你把她撵出去,你听见没有?”陶红从肉铺里冲出来,一伸手,就朝陶玄抓了过来。</p>
陶叶眼疾手快,拉住陶玄向自己身后一带,厉声问道:“你想干啥?”</p>
陶红一侧步,又追上来,嘴里说道:“我教训我弟弟,关你啥事?”</p>
陶叶再一挡,右脚脚踝一转,肌肉登时绷紧做好了准备,“你再这么没皮没脸我就不客气了。”</p>
“贱人,滚开!”陶红耐性向来不好,当即一拳砸了过来。www</p>
陶叶右脚飞起,侧踢,陶红“啊”的一声飞了出去,摔了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她大概摔到了尾椎,疼得好一会儿没站起来。</p>
“贱人你敢!”赵氏占不到陶叶的便宜,早就急眼了,当即拎着切肉的刀走出铺子。</p>
陶叶把脚在空中转了一下,落地,说道:“贱人自然是不敢的。”她点了点赵氏手中的刀,“等着你。”</p>
陶叶从袖子里拿出那只短棒,把蠢蠢欲动的陶玄又向后推了一下,她本人竟然真的一动不动。她相信,赵氏不是陶老爷子,一般做不出太疯狂的事,就算她此刻真的被自己逼疯,自己也有办法顶住她的第一刀。</p>
“我跟你拼了!”赵氏要强惯了,被一个小辈儿当面骂贱人还是第一次,当真扬起刀大步杀了过来。</p>
虽说她体型肥硕,但动作敏捷,并不比陶红慢多少。</p>
“姐!”陶玄担忧地喊了一声。</p>
与此同时,陶红也尖声叫道:“奶,不要”</p>
“想想你家老五,可千万别冲动啊!”</p>
几个看热闹的也同时发出了阻拦性的警告声。</p>
赵氏一下子冷静下来,如果她五儿子有一个杀人的老娘,只怕一辈子都毁了。</p>
她在距离陶叶还有三尺的时候停了下来。www</p>
陶叶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上下打量她一番,像是在说“贱人自然是不敢的”。</p>
赵氏举着刀,一双金鱼眼胀满了红色血丝,嘴唇颤抖起来,却一个字都没挤出来。</p>
陶玄用一种难以形容的厌弃的眼神看了赵氏一眼,说道:“奶,你要是没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p>
他主动拉住陶叶的手,大声道:“姐,咱回家吧。”</p>
“好。”陶叶笑嘻嘻地应了一声,姐弟俩悠悠闲闲、亲亲热热地过了马路。</p>
陶红终于起了身,小步挪过来,抓住发抖的赵氏,劝道:“奶,咱不跟贱人一般见识,走吧,关门回家。”</p>
算上这次交手,她跟陶叶已经打过不少回了,几乎一回都没赢过,所以恋战是不行的,再说她胸口和臀部极疼,在这里又不敢揉,很想立刻回家脱了衣服看看踢成啥样了。</p>
“啪!”</p>
赵氏抬手就往陶红手背上拍了一掌,骂道:“你个废物,明明年纪比她大,体格比她壮,打架咋就占不到便宜呢?老婆子那些肉都喂狗肚子里去了吧。”</p>
“娘,小红是姑娘家,在大街上跟那丫头揉起来成何体统。”陶红的娘刘氏来了,她没看见自己闺女挨打,所以脸上还带着笑意,声音不大,语气也不激烈,但说出的话在正点上,让人无法辩驳。</p>
赵氏心中有气无处发泄,刘氏正好送到枪口上来,哪里还忍得住,当即不客气地教训道:“就你有理,全天下就你一个聪明人,聪明得刘家镇没人愿意跟你说实在话,你个蠢妇!”</p>
她甩开陶红的手,大步回到铺子,把刀往肉案上用力一剁,便气哼哼地往家走了。</p>
刘氏环顾了一下四周,见不少看热闹的都笑眯眯地看着她,当即脸上发烫,怒气上涌,一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p>
陶红有些怕刘氏,怯生生地道:“娘。”</p>
刘氏恨声说道:“别叫我!”隔了片刻,她使劲搡了陶红一下,“早就跟你说过别惹那死丫头,你怎么就记不住呢。”</p>
陶红偷瞄了一眼许家的杂货铺,见其大门依旧紧闭,这才松了口气。</p>
她不想当街挨训,便赶紧诉苦:“娘,我被那贱人踢了一脚,胸口可疼可疼了。”</p>
“活该!咋不踢死你呢?”刘氏话说得狠,但语气还是不自觉的缓和了些,自去搬起门板,开始关门……</p>
迎着晚霞,娘俩一起慢慢往回走,刘氏见附近没人,小声说道:“小红,许文那儿你就别想了,你等不起三年。而且陶叶长得比你俊,许文早就惦记她了,就算你五叔考上进士也没用,你要知道,如果一个男人心里装着别的女人,那日子是没法过的。”</p>
“你不要因为娘这么说就去找陶叶麻烦,你越找陶叶的麻烦,许文就越讨厌你。”</p>
“你琢磨琢磨,你这辈子是有个好男人哄着你、宠着你好呢,还是你一辈子都求爷爷告奶奶地盼着男人看你一眼好?”</p>
陶红把手按在胸口上轻轻揉,半晌没做声。</p>
刘氏观察着陶红的脸色,知道她听进去了,又加了把火:“有些事情,是你咋较劲都做不到的,就像陶叶一辈子都得不到你奶的欢心一样。”</p>
“小红啊,日后别跟着你奶犯浑,你今年十三,娘已经开始给你物色人家了,再这么胡闹下去,只怕没好人家愿意要你,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p>
刘氏这番话,陶红一开始是抗拒的,抗拒得想要呐喊、想要杀人,但听到后面,所有的不甘又都不见了,只有压在心底的深深的无力感和恐惧感。</p>
无力,是无论怎么努力都得不到他的无力,恐惧,是即将永远与他的人生擦肩而过、失之交臂的恐惧。</p>
但若把得到许文同一生的幸福比起来,哪一个分量更重?</p>
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p>
哪个女人不想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和一个宠爱自己的男人呢?</p>
人都是自私的,爱与被爱,这个选择对于一般人来说很好做。</p>
陶红就是一般人,所以她动摇了。</p>
经历过久久的沉默之后,在快要进入宅门的那一刻,她终于说道:“娘,以后我不再跟陶叶对着干了。”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最好等五叔考完的,你得给我物色个家境好的,长得干净的,最好读过一些书,咋的也不能比许文差太多。”</p>
“那是,你放心,娘肯定都想在你前头了。”女儿能想通比啥都重要,刘氏的表情终于轻快了几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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