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终究是真人,更何况是能担当宗山正宗峰主的真人,容人之量还是有的。
主要还是因为萧洛是在邱贤牧教导下的毒丹让自己吃了瘪,因此并没有真的便为此将萧洛揍成棒槌。
更何况是邱贤牧事先将萧洛变相软禁在后山,只为从萧洛那脑袋瓜儿里多敲诈些东西出来。
然而此刻萧洛已然将毒丹之术修成,他自是也没有再留萧洛的理由。
依旧是那破旧的茅庐,朴素淡雅的陋室。
白袍老道将一杯清茶放至萧洛身前,平静却似感慨的说道:“我原本以为,你虽精通药理,研习毒丹之术,会很快,却是没想到,会是如此之快。”
这话咋听之下很是怪异而绕口,但终究只是一位真人为后辈的天赋与研习速度而不由自主的惊叹。
季乐也曾认为他研习邱贤牧的毒丹会很快,但一定想不到萧洛会在八天内便制出了自己的毒丹,更是让一位在此道专精七百余载的老道都吃了瘪。
若是她知晓,想必一定也会发出与邱贤牧一般的感慨之意。
萧洛接过茶水,恭维了一声:“终究还是前辈栽培有方。”
“我不过是将毒丹之法传与你而已,剩下都是你自己之功,与我干系不大,所以你小子不用如此恭维我,老头子我也不吃这套。”
岑彦固看着他摇头微笑说道:“况且我们本来就是一场公平交易,我教你毒丹之术,你为我也解答了一些鬼谷一脉药理上多年的疑惑。”
“更何况,山主对你寄予厚望,我不过是投机在你身上下些资本,日后你小子要是有些良心,便帮我在山主那儿谋些好的丹方儿吧。或是你这次遗迹之行若是再次与鬼谷有甚瓜葛,得到什么好处来与老头子探讨探讨也可。”
这些话语虽然满是直白的利益味道,但萧洛闻之却是并不反感。
毕竟人与人之间除了情感以外联系最大的便是利益,有利益相伴的关系在某种程度上甚至更为牢固。
而邱贤牧这种人精似的老油条,若是佯作一副慈祥老者的样子满是关爱之情,反而要让萧洛浑身发毛了。
他端着微烫的茶水,望着面容恢复慈祥的老人讪讪笑道:“一定……一定不负前辈所托。”
邱贤牧呵呵一笑,从袖中取出那枚让他吃瘪的毒丹残渣说道:“再有要说的是,你做的这玩意儿,是不是有些……有些……”
似乎一时半会儿找不出能涌来形容的词语,一张笑得跟朵菊花似的老脸再次纠结起来。
“下作是吗?”
萧洛笑了笑,面无愧色的答道:“在我看来,凡是修士,对毒的抗性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因为无论毒从何方侵入,都会被修士以元力抵御,甚至有更强大者直接将毒素逼出来。除非真的是那种修界都为之稀罕能够克制侵蚀元力的稀世奇毒,否则这效用,还真的不如直接见血的大。”
“既然效用达不到那种可期的目标,那么在战斗中干扰修士乃至限制对方的实力,那么便成了重中之重。”
“而人之六欲,却是人生而有之,也是最难以克制的东西,六欲之一的情.欲,便是其中魁首。所以,以欲为丹毒之首,在克制对方战力之上,还是很有些作用的。”
邱贤牧静静的聆听着萧洛的一袭甚至在世俗看来有些离经叛道的话语,神色却是越来越凝重。
最终在萧洛语毕,微微露出释然之色问道:“那在你看来,世上最毒之物,便是人欲?”
“不,世上最毒,是人心。”
邱贤牧闻言搭在膝上的枯枝微微一颤,瞪大了眼眸,显然这句话直冲他的心灵。
但旋即却是莫名一笑道:“是啊,没有我等一颗害人之心,那世间之毒,又缘何为我等所用。”
萧洛看着老人的神色,眉头微微一挑,劝慰道:“前辈不必介怀,正所谓无毒不丈夫,最毒妇人心,更可况,这人心,很多时候,是被逼出来的。”
“被逼出来的吗?最毒妇人心呐。”
邱贤牧闻言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便的有些复杂。
萧洛见此,也知道挑错了话题,识趣的没有继续接下去。
而邱贤牧也只是微微感慨,便从身后取出一个通体灰暗甚至其上微微蒙尘的木匣置于萧洛桌前。
开口道:“打开看看。”
木匣朴素而没有任何装饰,而然本身却是极沉,萧洛轻拂其上灰尘,触手一片冷凝,而其上更是有着玄奥的花纹,眉头微蹙的喃喃道:“沉铁寒木?道纹?”
沉铁寒木是沉香木的变种遗骸,沉香木原本产自极南之地,无论封存任何东西,都能够起到很好的防潮驱虫之用。
然而沉铁寒木却是产自极北之地,埋藏于千米冰雪之下,谁也不知道为何产自极难温热之地的沉香怎么会出现在那种苦寒之地。
但是有着前世记忆的萧洛却是能够大致揣测的出来,无非大陆板块漂移变迁而已。
甚至有种学说,南极州板块原本便是位于赤道附近。
而这样使用道纹封印的沉铁寒木匣自然是极其贵重的,光是一个外匣都是如此,那么内里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若是贵重的话,为何岑彦固又会让其蒙尘呢?
便在这种疑惑不解中,萧洛开启了这枚寒木匣。
没有世俗神话小说中那般能刺瞎狗眼的宝光玉气,也有没什么幻听般的虎啸龙吟,就只有一枚构造精致的圆柱形的器物躺于其间。
而起身侧,是如同银锭一般事物,但是仔细一瞧,却是秘密慢慢细若毛发的银针。
萧洛将其取出,却是发现入手极沉,其构造倒像是他前世中的火铳,但是其首部却是如同蜂窝状的细密空隙,却是比蜂窝的空洞要小上百倍,甚至比针尖还小。
这是一枚暗器,而能出自邱贤牧之手,那么必然是极其恐怖的暗器。
萧洛甚至能够想象,这枚暗器发射之时那可怕的景象,绝对是铺天盖地无孔不入。
果然,就在其手心发凉的把玩着这事物之时,岑彦固面色复杂的开口道:“这是一个狠毒女人留下的遗作,与弓弩原理相仿,却是她殚尽竭虑呕心沥血之作,银针也是秘制,可透修士元力,你此行危险,便留作防身之用吧,若是被人逼入绝境,也可做保命之用。”
萧洛能够感受到岑彦固眼中的复杂之情,知道手中事物很可能勾起来老人某些不好的回忆,但毕竟是珍重之物,于是沉吟片刻,开口问道:“它叫什么?”
“她当时急着用它杀人,没来得及取名字。”
岑彦固露出难言的神色,黯然一叹道。
“那不如,就叫暴雨梨花吧。”
最毒妇人心,暴雨梨花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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