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望了一眼微凸的小腹,殷勤的笑着,“烦请先生帮忙瞧一下,这一胎,是男是女?”
范清玲满怀期待的抬起手腕,“麻烦先生了。”
手指摸上脉门,白钰静心把脉,讳莫如深的眼眸对上范清玲期盼的视线,不动声色的收手,淡淡望了一眼振国侯夫妻二人。
“胎儿尚小,是男是女还需两月时间方能识别。”
“哦。”方氏的笑脸不禁收敛了几分。
范清玲有些急躁,“那先生以为,男孩的可能性,大不大?”
面对她的追问,白钰仅道:“无论男女,都是振国侯府的第一个孩子,必定身份尊贵。”
碰壁的范清玲脸色一僵,尴尬的笑了笑,“是小女子急躁了。”
瞥了一眼范清玲,白钰寒暄了两句,便转身离开了。
离去之前,紫竹回头望了一眼,竟看到了范清玲落泪,心头不觉滑过一丝诡异。
“少主,那胎儿,可是有什么问题?”
“回去再说。”
旋身上了马车,往济世堂走去,掀开车帘望着人来人往的人潮,白钰的眼眸不禁蒙上一层落寞。
在这条长街上,他也曾快马奔驰,也曾意气风发,但那又如何,世事无常,曾经的九皇子李钰,已经不复存在了。
放心车帘,便于转动着扳指,想让自己的情绪恢复平静,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
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先生抱歉了,前面是十皇子的马车,咱们只能绕道而行了。”
听到十皇子的名头,白钰的手掌倏然收紧,眼底闪过一道沉痛。
隔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对盛京不熟,你决定就是。”
多年不见,也不知道那小子过得如何,是否还像以前那般,到处惹是生非?
马车转去小巷,车帘被风撩起,显露出白钰的侧脸,伴随着车铃,映入一人的眼中。
端坐于车中的李喻,无意间看向车外,就是这一眼,让他看到了多年不曾看到的景象。
午夜梦回的那张脸,竟会出现在眼前。
扶住车窗,眼中流露出狂喜。
“停车!”
不等车夫停好马车,李喻一个猛子从车上跳了下去,快步行走在人流中,眼睁睁看着那辆马车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俊美的脸不由覆上一层失落,失魂落魄的往回走。
“不是九哥,也是,九哥若活着,又怎会再回盛京?”
李喻苦笑一声,对上小厮诧异的眼神,眸中有无限的悔恨。
“你说,九哥还会回来吗?”
眼看主子又想起了那个人,小厮不由低叹一声。
“主子,十年了,若九皇子要回京,早就回了,您又何苦执着呢?”
那位已经走了十年,别的皇子早已将人给忘了,就只有他家主子,一直惦念至今,何苦哀哉。
“方才的马车,你可认得是谁家的?”
“回主子,是振国侯府的。”
萌生的希望彻底熄灭,垂下手臂,李喻走上马车。
“走吧,去五哥府上。”
九哥,你当真此生不回盛京了吗?
下了马车,望见门前挂起了歇业的牌子,白钰心中浮现一抹了然,踏进医馆,只见有药柜完好无损,其他东西皆换了新的。
原本拥挤的地方,倒变得空旷起来。
也不多问,径自走向后院,看东家回来了,春来叹了口气,指向堆放在墙角的破烂。
“东家,您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咱家都要被拆了。”
明二公子下手可真狠,没给留一件完物。
淡淡望了一眼凌乱不堪的墙角,白钰神色浮现几分冷意,“夫人没事吧?”
“夫人没事,这次多亏了有夫人坐镇,要不然明二公子……”
不听春来多言,白钰大步流星进了房,看到坐在软榻上看书的佳人,冷淡面容总算有了几分动容。
从背后抱住她,窝在肩头,嗅着李悠然独有的馨香,白钰瞬间觉得心旷神怡,眉宇间染上了几分欢愉。
感受到他的高兴,李悠然放下手中的书籍,握着他的手,忽然一笑。
“看你这般高兴,可是离魂草到手了?”
“夫人猜得极是。”
自紫竹手中接过锦盒,献宝似的递给李悠然,“这便是离魂草了。”
“有了双龙花和它,在找齐其他的东西,假日时日,你的病就会好了。”
想到她病愈的那一天,白钰眼眸闪烁着暗芒,聚精会神望着她。
“到那时,你我就可白头偕老了。”
望着他脸上从未有过的兴奋与希望,李悠然会心一笑,将盒子放在他的面前,靠在他的怀中。
“我很期待那一日的到来。”
若这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希望,她又怎忍心打破这美好的幻想?
白钰给朱贤郁看病几日,明伯理便在济世堂坐了几日。
不瞧病,不买药,为的就是赖在这儿不走。
盛京小霸王坐在这儿,加上济世堂门前几个黑脸大汉,任凭再好的医术,也无人敢上门问诊。
眼看着打了几日的秋风,春来极怕这个月的饷银泡了汤,求爷爷告奶奶的哀求着明二公子。
“我的祖宗耶,您整日坐在这儿,也不瞧病也不买药的,赶紧走,成不?”
翘着脚坐在那儿的明伯理喝了口茶,昂着下巴,十足的地痞流氓。
“你家夫人都没开口,你个打杂的着什么急?”
“坑了我兄长那么多银子,一年不开张还有富余呢,我就只坐了几日怎么了?”
眼看马车停在门外,明伯理一下跳了起来,指着刚进门的白钰就开始撸袖子。
“本公子的话你听明白是怎么着?不让你去给那个畜生瞧病,你偏去,找打不成!”
身后传来凉凉的嗓音,教明伯理硬生生停了手。
“二公子敢动手,莫不是还想跪祠堂?”
转头对上李悠然那双冷淡异常的眸子,明伯理打了个哆嗦。
“威胁我是不是?”
不去看他虚张声势的样子,李悠然亲手为丈夫解下衣裘,“冷着了吧?快喝碗姜汤。”
望着浓情蜜意的夫妻二人,人家摆明了不搭理他,明伯理只能生闷气,却也不敢当真动手。
谁让兄长和父亲下了令,不许再来骚扰济世堂,若他动手必定惊动家人,明伯理免不了吃一顿苦头。
万般不甘的放下拳头,明伯理恨恨瞪向他们。
“你们夫妻倒也是怪,砸了你们的医馆,不闪不躲也不闹,照旧开门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