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枭显然不满意田禾毫发未损,仅仅受到了被冷落的下场,想找叶战理论时却发现叶战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他不知叶战的身份?”九歌看向墨尘。
“墨门巨子的身份向来不为人知。”墨尘淡淡道:“那段时间,往生门与正觉门之间发生了变故,叶战疲于应对,自然是理不到世枭的那点破事了。”
“所以呢?”九歌疑惑道:“此事便就这样了?”
“你觉得呢?”墨尘目光清冷,唇角不屑:“从他对田禾的态度便可见此人锱铢必较了,他既然找不到叶战,便找了叶战的女儿,匈奴的大阏氏,你的母后,叶信。”
墨尘说着稍稍停顿:“那时的叶信,还不是鸷鸟门门主,在匈奴的根基也还尚浅。对于自己父亲叶战的事情,她知晓的并不多,却也不能干涉。”
“那她拒绝了世枭的目的?”
“当然不会。”墨尘看向九歌:“既是叶战应下的事,即便不插手,她也不能搅黄啊。”
“那她是帮着世枭继续对付田禾了?”
“如果这样,你未免也太小看了你那位母后了。”墨尘说罢扬起一抹冷笑:“她是匈奴的大阏氏,自然一切以匈奴为主。她明着答应世枭替他搞定田氏一族,暗地里却与昭国暗通曲款,她帮昭国赢得田禾,换得昭国与匈奴的休兵养息。”
“什么?”九歌越听越糊涂:“昭国答应了?”
“为何不答应?”墨尘看向九歌:“昭国刚失一员大将,位置自然需要补上,而且与勤一战,虽说已与那世枭达成共识,可勤王却是并不知晓这其中曲折,所以战事是真打,伤亡亦惨重,休兵养息对当时的昭国来讲可谓势在必行,而叶信不过是投其所好,顺带卖了个人情罢了。”
“可是倘若如此,世枭那边怎么交代?”九歌不解地看向墨尘。
“不需要交代。”墨尘淡淡道:“她只需要逼得田禾家破人亡即可,至于田禾这条性命,逃到昭国后能不能保住便全看他自己了。”
“果然够狠。”九歌瞬间心寒:“为了一己之私,竟可以赔上一众完全不相干人的性命。”
“这没什么奇怪的。”墨尘看一眼九歌:“历来成王败寇,谁在意背后的血流成河。”
“那她是如何逼得田禾家破人亡的?”
“田禾有个弟弟叫田阙,自世枭挑拨之后,田禾在蔚王心中的地位骤减。”墨尘说着面露嘲讽:“所谓病急乱投医,这个时候的田禾,听信了中大夫越云的计策,利用我母妃向蔚王进言提拔田阙之事,并在昭蔚一战中陷害大将军赵帅成功,临阵换上了副将田阙。”
九歌安静地看着墨尘,临阵斩将乃兵家大忌,这个她听蔚离歇说及过,田阙上位后,蔚军大败,死伤无数,蔚国尽失五城,“这个越云,是叶信的人?”
“他并不是谁的人。”墨尘冷笑道:“不过受用于谁罢了,谁给的好处多,便为谁卖命,这田禾也是倒霉,在他手上连栽两次。”
“所以田禾偷鸡不成蚀把米,蔚王斩杀了田阙?”
“没错。”墨尘点头:“弟弟被杀,相国之位被革除,田禾万念俱灰,而就在此时,我的母妃被赶出了王宫,这使得田禾每日如坐针毡。”
九歌闻言心中一怔,记得当时蔚离歇说的是因为田阙之事,田盈才被赶出了宫,可眼下听墨尘的话外之音,似乎事实并非如此,于是忍不住看向墨尘道:“她是为何被赶出宫中?”
墨尘不语,目光淡漠中隐隐透出阴晦,似乎在纠结什么。九歌不觉微微敛了眸子,不敢再问。
“因为寒国。”
陡然的一句把九歌直接给震住,良久方才愣愣道:“寒国?”
墨尘微微停顿片刻,目光挪向别处:“我母妃与那寒王有私情,结果东窗事发,被蔚王知道了。”
九歌呆住,怔怔地看着墨尘半天说不出话。
“是叶信透露的消息。”
九歌突然没有了继续问下去的勇气,努力地想扯出一丝笑意,结果没有成功,于是起身:“树枝快烧完了,我再去捡些回来。”
“听我把话说完。”墨尘将九歌拉坐在身边:“没有什么可回避的,你权当故事听好了。”
九歌的手被墨尘握住,手心凉凉的汗意透露出他此刻内心的挣扎,九歌不觉地看向墨尘,他是经历过多大的磨难才能做到此刻的淡漠与平静。
“寒王与我母妃的相识是在蔚王之前,当时的他还仅仅是位公子,在一次出使蔚国的途中遭遇暗杀,后为我母妃所救,两情相悦之下,私定终生。”墨尘眸光流转,看不出喜怒:“身子痊愈后,寒王即刻启程,准备回来迎娶我母妃。”
“后来呢?”九歌不觉轻声道。
“蔚王新立,王后为其填充后宫,看中了我母妃。”墨尘淡淡一笑:“世事就是这么难料,当寒王满心喜悦地搞定一切准备迎娶我母妃之际,却听到了她已为人妻的消息,气急交加之下大病一场,自此作罢。”
九歌不语,造化弄人,有情人总是难成眷属。
“后来寒王登基,各国来贺,蔚王携了我母妃前去。”墨尘微微蹙眉,但终究继续道:“旧人相见,在我母妃讲清当年的身不由己后,二人终是情难自已,欢好一场,自那以后,寒王便时常书信给我母妃,借着出使的缘由将思念之情送达至母妃手中。”
九歌微微有些动容,撇去其他不谈,这段感情确实是真挚的,只是这寒王未免胆子也太大了些,即便他不顾及自己的身份,也该考虑一下田盈的处境啊,万一事发,她该如何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