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被拓跋仕的陡然闯入吓了一跳,倒出的茶水洒了一地,于是皱眉看向帐外的侍婢:“谁让他进来的?”
侍婢见九歌动怒,瞬间进帐跪下:“此,此前单于有交代,拓,拓跋将军进帐无,无需通报,所,所以——”其中一个婢女忙结结巴巴的开口解释,九歌闻言已然明白,不待女婢讲完便挥手让其退下。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要与部落联姻?”拓跋仕再次逼问九歌:“还是你觉得这样匈奴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九歌此刻已没有了再与拓跋仕周旋的力气:“我累了,将军若是有何疑问,明日再议吧。”
“原以为你与那完颜曼会有所不同,没想到竟是一样的愚不可及。”拓跋仕见九歌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心中更是动怒:“他们看中的不过是匈奴的兵权,单于的美色罢了,联姻对他们而言,就是坐享其成,平步青云。”
“那将军呢?”九歌淡淡道:“将军既不看重这些,为何要在此处与九歌争论?”
“我——”拓跋仕语滞,良久:“你当真不明白,我拓跋仕看中的不过是你完颜九歌这个人,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
“是吗?”九歌无奈地挤出一丝笑意:“没有谁为了谁要放弃一切,将军若是真为了九歌,那便放下执着,重新接纳新人。”
“为什么?”拓跋仕走近九歌:“我到底有哪里不好,你说出来,我改。”
九歌无意再与他争辩,重又添了茶水自顾自饮着,不发一言。
“我若是赢了那些部落首领,你可会嫁我?”拓跋仕按下九歌手中的茶盏固执地看她。
“不会。”九歌强忍住不耐烦看向拓跋仕:“将军请注意自己的言行,若是再对九歌无礼,便请将军自行出帐。”说着九歌抽出自己的手起身避开拓跋仕。
“你果然变了。”拓跋仕眼中透出失望:“既然你执意要联姻,那我便去杀了那些首领。”说完,拓跋仕拔腿便走。
九歌看着他愤愤的背影消失在帐门口,却未发一言。
“单于?”一直守在帐外的冷云见状赶忙走进帐中:“将军他——”
“随他去吧。”九歌重又坐下,看不出喜怒。
“可是——”冷云犹是不放心,看着九歌欲言又止。
九歌抬眼瞧她:“你是担心拓跋仕,还是担心拓跋仕扰了我的计划?”
冷云闻言愣住,良久才支吾出一句:“单于足智多谋,只是将军他孤身一人去挑战众部落首领,如何能赢得机会?”
“输了岂非更好。”九歌收回目光:“你若是心疼,便去帮他一把。”
“我——”冷云突然涨红了脸:“单于说笑了,冷云只是怕将军寡不敌众,非但杀不了那些首领,还坏了单于的计划。”
“我没和你开玩笑。”九歌看向冷云:“让他闹一闹也好,省的那些首领闲着没事胡思乱想,你去帮一帮他,将这事态闹大。”
冷云瞬间愣住,有些反应不过来,良久方怔怔道:“单于意思是——”
“今日在帐中,碍于本单于开出的优渥条件,很多人都是心头一热,顾不得多想便接了这比试,而眼下热度褪去,夜色清凉,难免有人对白天之事心生疑虑,尤其是那浑庾王,他若想的多了,明日的比试便就无趣了。”
冷云闻言恍然:“所以单于想让将军去激他一下?”
“算上你,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闹得大些,屈射王想毕也不愿闲着。”
“可是将军他此刻一心想杀了那些首领,奴婢担心劝不回他。”
“你只需拖住他,将声势闹大即可,剩下的本单于自会处理。”
“是。”冷云说着便要退下。
“站住。”九歌皱眉看她:“你就打算这样子去?”
冷云再次怔住,不明所以地看向九歌,忽然,冷云似是明白了什么,不觉有些为难地低头:“奴婢以为以大阏氏的身份出现,将军或许能听得进些劝告。”
“然后呢?”九歌看着冷云:“若是那拓跋仕执意不肯回头,你打算如何劝?再次心疼他,以大阏氏的身份告诉他这只是一场计谋,他所以为的一切都是假的,他还有机会?”
“我——”冷云一时语滞,想要说什么,但看见九歌清冷的目光,不觉又微微收了口,“可是——”
“没有可是。”九歌转身看向窗外那一如既往的夜空:“即便没有硝烟,这也是战场,战争的残酷不是你的一句不忍心就能结束的,眼下你是守住了他的一丝希望,但日后呢,他只会更失望,而你又将如何自圆其说,大阏氏早就已经不在了。”
冷云心中一颤,抬了一半的头转而又低下:“是冷云思虑不周。”
九歌没再说话,看着冷云退出的背影,不觉收回了目光,很多时候,人害怕的往往不是面对别人,而是害怕面对自己那颗不确定的心,倘若确定了,又何来担心之说。”
夜幕的降临混合着九歌的疲惫昏然入睡,这时的九歌突然怀念起夏灵时代的生活,平静,祥和,没有顾虑,没有负担,若是时间可以重来,她还会义无反顾地纵身一跳吗?答案是会的,因为至少可以不祸害他人了。
墨尘瞧着一前一后出了九歌毡帐的两人,转身对叶青道:
“这丫头便是叶信当年救下的那个小孩?”
“没错。”叶青点头:“叫冷云。”
“可知来历?”
叶青愣了愣,转而摇头道:“这个我倒没关注过,怎么?公子觉得她有问题?”
墨尘微微蹙眉:“让底下的人去查一下她的背景,还有常先生那边,你明早再去拜访一次,若是还不见人就算了。”
“我?”叶青愣住:“我一个人?”
“不然呢?”墨尘淡淡地看他。
叶青被墨尘看的后脑勺发毛:“行,行,我去,反正他若是不想见我我也没办法。”
墨尘闻言转过身子,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