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嵩皆为邻国,仅是储地边邑重镇榛城的常备守军就有五万,若是趁机‘收复’我潜山诸邑,琪国反而得不偿失了。”
“丞相说的没错。”琪王忍不住叹气道:“可是如此盛气凌人的让我交出阳城之地,心中实有不甘。”
“大丈夫能屈能伸,为这蝇头小利,却成为众矢之的,大王觉得值吗?”
琪王一怔,转而看向甘于:“依丞相意思,寡人眼下该如何做?”
“议和。”
琪王皱紧了眉头,没有说话,良久方看向甘于,
“便照丞相意思去办吧,只是找谁来讲比较合适?”
“大王若信得过微臣,便让微臣一试吧。”说着,甘于从席上起身,转而朝着琪王跪拜道。
琪王忙下来扶起甘于:“丞相快快请起,时至今日,都怪当初寡人不听丞相直言,执意要取微国,如今想要丞相为琪国收拾这个烂摊子,却实在开不了口,眼下丞相却主动为国请命,寡人甚觉惭愧,又怎有不允之理。”
“大王莫要气馁,一时的成败证明不了什么,大王请于国中稍候,微臣速去速回。”
陆林中,姬茕羽正在满营地的找玄玉,兜兜转转了一圈却仍未见其踪影,不觉闷闷的回到大帐,倒了杯水赌气的一口喝完,心想这人还真跟昙花似得,现一下就没了。
正郁闷着,这时守卫来报,说是琪国丞相甘于求见。姬茕羽一愣,转而不觉扬起一抹笑意,终于来了。
“请。”
不一会儿,丞相甘于便款款入内,朝着姬茕羽施礼道,
“琪国丞相甘于,参见姬将军。”
姬茕羽呵呵一笑:“丞相可是走错营了,达敛将军的营地在南边。”
“姬将军说笑了。”甘于颔首道:“在下此来,并非为见达敛,而是奉琪王之命前来言和。”
姬茕羽稍稍敛了笑意,指一指左侧的席位:“丞相请坐。”
“谢将军。”甘于再施一礼,转而入位坐好。
“你们琪王还挺有意思,之前说打的是他,而眼下议和的也是他,不会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听闻此言,甘于重又站起身子,走至姬茕羽跟前递上国书:
“这是我王的国书,还请姬将军察看,我王求和实属真心诚意,并无一丝怠慢。”
姬茕羽接过国书,大致扫了眼,转而放置一边笑道:
“说的倒是诚恳,可这战事却不是我昭国说了算的。”姬茕羽瞥一眼甘于:“出兵琪国,借道蔚国,都是受命于人,说到底,我昭王只是心善,见不得盟国受欺负罢了。”
“将军教训的是。”对于姬茕羽的冷嘲热讽,甘于也不恼,依旧面带微笑道:“出微一事是我王有错在先,眼下昭王仁心昭然,我王已然意识到问题所在,故而特命在下前来求和,并欲结琪昭之好。”
“哦?”姬茕羽作势惊讶道:“琪王果真有此悔意?”
“是。”
“那此事便好办了。”姬茕羽突然笑起来:“其实我王也不愿与琪国为难,奈何微王有求,蔚王相托,故而才替两国走这一遭,眼下人也来了,仗也打了,可忠人之事却不得不依约而行,不知丞相意下如何?”
“姬将军所言极是。”甘于恭敬的一拜道:“越陶我王自当归还蔚国,而阳城,也将撤出驻军,归还微国。”
“琪王有此决心,姬某实感敬佩。”姬茕羽满脸堆笑道:“只不过,虽然是我昭国代命而为,这越陶和阳城却乃蔚国和微国所有,琪王若是真有言和之心,还请和两国国君详谈,若是两国国君皆认可,我昭军自然乐观其成,即刻撤出琪境。”
“将军果然是爽快之人。”甘于再次揖拜道:“在下这便回去复命,即刻出使蔚微两国。”
“姬某静候佳音。”
这边甘于身心轻松的出了昭营,那边玄玉便翩翩迈入帐内,
“答应的倒挺爽快,为何不乘势追击呢?”
“二哥?”姬茕羽欣喜道,转而又立马黑了脸:“你这是打哪冒出来的,我翻遍了整个营地都没见着你人。”
“去了趟翰封。”
“翰封?”姬茕羽惊讶道:“你去翰封干什么?”
“那边屯兵闲的无事,尤其是那个龙五,撺掇着修沐想来你这里。”
姬茕羽忍不住笑起来:“师兄此番出征估计给闷坏了,英雄无用武之地。”
“所以便让他们去阳城了。”玄玉走至案前,随意翻阅这案上的卷轴。
“什么?”姬茕羽显然又被惊吓道了:“去阳城干什么?那不是被琪军攻下了么?”
“所以才让他们去啊。”玄玉淡淡道:“琪军主力已回琪,此时让他们去施展一下也好,万一能吓跑琪国的驻军呢。”
“这也行?”姬茕羽一脸的匪夷所思。
“不过眼下看来倒是不必了。”玄玉将卷轴合起看一眼姬茕羽:“此战确实非长久之计,补给乏力,时间长了,气必泄,力必竭,甘于议和的很是及时。”
姬茕羽听闻此言,不觉很是怪异地盯着玄玉。
“有话便说。”玄玉直接道。
“我在想。”姬茕羽突然走近玄玉:“琪国突来求和之事,是不是也与你有关?”
玄玉不觉展开一抹笑意:“还是有点聪明的。”
“不是吧?”姬茕羽大惊道:“二哥你是不是人啊?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玄玉在案前坐下:“我只是派人去了储、嵩两国,费点口舌让两国国君遣使去给琪王施压罢了。”
“他们同意了?”
“当然。”玄玉淡淡道:“储王自不在话下,被琪王耍了一遭失了两城正无处发泄呢,找点口舌之快也是好的,至于嵩国,早就不满琪国的长期压榨了,好容易得了一正义之名,岂有弃之不用之理。”
姬茕羽怔怔的看着玄玉,良久方吐出两个字:“厉害。”之后不觉又闷闷道:“二哥如此精绝,这让身为主将的我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