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如此,你们可曾考虑过你们的爹娘,和那些你们誓死想要保护的人,此时的他们,必定在家中殷切的期盼着你们的归来,你们当真如此无情,生生的让他们的希望变成绝望吗?”
九歌的一席话说的将士们不觉红了眼眶,更有激动者缓缓低垂了头,肩膀隐隐耸动。
九歌不再多言,将目光递给郑客,郑客会意,立马一振颜色动情道:
“诸位将士,同为琪国武卒,我们曾经同进退,共生死过,郑某知道,你们是真正的勇士,是当之无愧的军士,我郑客敬重你们。”郑客言辞诚恳,语调和缓,目光从琪军身上一一扫过,
“两军交战,不杀降者,更不杀伤者,你们不是降者,但你们是伤者,所以郑客敬请诸位不要抗击救治,郑客保证,昭军不会将你们当作战俘对待,如若不信,请诸位随我进城一观便知,越陶依旧是越陶,百姓依然和睦,军民仍旧一心。”郑客眼神坚毅,语气令人动容。
话语刚落,便有军士已是泪出,紧接着,一个又一个军士纷纷放下武器,向郑客致敬。
“给勇士们喝水,吃饭,疗伤。”赵鑫此刻也是心有所动,见此情境立马收起手中兵刃吗,当下下令道。
郑客感激地看一眼赵鑫,然后走至战科跟前:“战将军,你我共事多年,郑客此时依然可以向你保证,初心不变,这和是否投诚无关。”说着,郑客伸出手去,目光诚恳地看向战科。
战科心中亦是百感交集,迟疑片刻后,终于握住郑客的手:“战某信你。”
此言一出,二人瞬间释怀,郑客将战科扶上战车,“走,进城。”
战科投诚,达敛被困的密报几乎是同一时间摆到了琪王的书案上,琪王呆呆地坐了一个晚上,直到天刚微亮,琪王清了清干涩的嗓子木木道,
“传丞相。”
甘于本在家中睡觉,突然接到琪王传召,早膳还未来得及吃便匆忙赶了过来。
“微臣甘于,参见大王。”
琪王只是坐着,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想什么,半天没有回应。
甘于瞧着狐疑,不免走近了些,再次跪拜道:“微臣甘于,参见大王。”
“来了?”琪王这才稍稍动了动身子,指了指傍边的席子:“坐吧。”
“是。”甘于走至一侧坐好:“不知大王这么早召见微臣所谓何事?”
“寡人输了。”琪王看向甘于,眼中满是颓废:“战科投诚,达敛被困,寡人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没了。”
甘于心中微微一震,面上却是淡然道:“大王何出此言?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大王也未失去什么?”
“未失去什么?”琪王苦笑一声:“越陶乃我边邑重镇,眼下说没就没了,这叫未失去什么吗?”
“大王若是这么想,事情就麻烦了。”
琪王眉头一皱:“丞相这是何意?”
“大王可想保住我大琪?”
“当然想。”
“既然如此,大王不光要失去越陶,还得再失一个阳城。”
“什么?”琪王差点跳起来,一指甘于:“我军大费周章,劳师动众,为的就是能吃下这微国,眼下好不容易夺了他的王城,你让我再还回去,那我二十万大军岂不是白白忙活了这些日子,还有那些阵亡的将士?谁为他们负责?”
“自然是大王您了。”甘于看一眼琪王,不紧不慢道:“首先,琪国和微国相去甚远,大王您夺了人的王城,打算如何管制,您别忘了,这微国之所以能幸存至今,完全是因为堰、昭的明争暗斗,眼下您突然横插了一杠子,且不说微国如何,那堰、昭也断不会坐视不理,这昭国的态度您也看到了,难道还想再试一试堰国?”
琪王脸色微沉,“接着说。”
“大王一心只想着微国,可还记得出微的源头是什么?”
琪王心中一震,不免坐直了身子看向甘于:“储国?”
甘于点头:“舍本逐末的结局就是人财尽失,大王可知储国已与堰国言和了?”
“知道。”琪王沉声道:“送了两座城池。”
“正是。”甘于看向琪王:“储王此人恩怨分明,此刻在他的脑海中想毕是大王您为了一己私利,背信弃义,害的储国白白失了两座城池,这帐是否该算一算?”
“这——”琪王一愣,转而不服道:“明明是他储国讨伐堰国在先,若说失城也是他自找的。”
“大王又何必自欺欺人,琪储联盟,天下皆知,储之过错,便是琪之过错,外人不会因为琪国事后未帮到储国而高看琪国一头,相反,琪国非但不会落好,最终还会落得一个见死不救,见利忘义的骂名。”
琪王紧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在这种情况下,任谁都有理由来琪国踹上一脚,或啃掉一口,尤其是心怀怨恨的储国,还有察言观色的嵩国,没有雪中送炭,只会雪上加霜,等到那时,莫说是越陶和阳城了,纵使再多的城池,也不够好事者觊觎的。”
“嵩国?”琪王轻嗤一声:“他有这个胆子?”
“以前决不会有。”甘于笑道:“眼下就不敢说了。”
琪王刚要开口,突然内侍来禀,说是嵩国、储国使臣求见。
琪王一滞,愣愣地看向甘于。
甘于却是笑笑:“麻烦说到就到,大王不妨去听听二国的来意,在做决断。”
大殿中,琪王脸色阴沉地看完两国呈上的国书,皆是措辞严厉,斥责琪国不仁不义,要琪国即刻由微撤军,否则,储、嵩“正义”之师不日即至。
琪王强压住心中的怒气,故作镇定的送走两位来使,便将两国国书狠狠的掷于地上,并狠踩几脚,
“来人,将这两卷破书给寡人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