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柳一掌正中其中一人肩窝,将他震翻在地,正待追上前去,却在听见‘门’外人声躁动,隐隐有人唤“城主”时,犹豫了起来,他看了看地上受伤未死的黑衣客,及时收住手,在蒋桃不解的目光下,随手拿起一块杯子碎片,往自己肩上一划。-79小说网-
“你疯了!”
白衣裂开,雪肤上凭添一串血珠,蒋桃目瞪口呆。
司徒柳对她狡猾地一笑,在骆凌之跨进‘门’来那瞬,身姿摇了摇,顿时从一只凶狠的灰狼化为受伤的绵羊。
骆凌之一步赶到蒋桃身边,但见她除了衣衫凌‘乱’外,毫发无损,微微舒了口气,正要询问司徒柳,却见美人捂着流血的肩膀,果然意外,放开蒋桃上前扶住他,‘露’出几分愧疚怜惜之‘色’。
“司徒姑娘,你可有碍?”
司徒柳捂住伤口,故意往骆凌之身上靠了靠,虚弱咳嗽。
“没事,骆兄不必介意,先审问活口要紧。”
蒋桃蹲在桌上,与地上躺着的黑衣杀手面面相觑,那杀手‘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在司徒柳准备上前审问他的时候,鄙夷地瞟了他一眼,咬牙,一丝乌血沿‘唇’边溢出,自尽了。
蒋桃无语……
司徒柳捏着尸体两颊迫使他张开嘴,皱眉自言自语。
“是大漠蝎子血,没得救了,真可惜,小模样长得还是‘挺’不错的。”
意识到骆凌之在身后,司徒柳咳了声,迅速转移话题。
“这些杀手来自塞外,武功路数却不是寻常的塞外派系,且看情形,他们对要杀之人只是一知半解,想必是派出来探路的而已,另有几点蹊跷之处……”
司徒柳看了蒋桃一眼,幽幽对骆凌之道。
“还需与骆兄借一步说话。”
你就借工作的名义占便宜吧!蒋桃算是看透了此人的嘴脸,她怎会再给司徒柳和骆凌之独处的机会,急忙跳下桌子,上前拉住司徒柳胳膊。
“借一步说话也要看场合,大夫人,你还在流血,当然是先处理伤口要紧,不如我来帮你吧!”
司徒柳慢慢看她一眼,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点皮外伤,我还能坚持。”
“不要勉强,你看你脸‘色’苍白脚步虚浮,那暗器上说不定有毒,什么半步颠七日笑,千万不可小觑啊!”
骆凌之也点头。
“此事稍后再谈即可,司徒姑娘伤势要紧,姜伯父曾有木君子之称,桃夭对‘药’理也算略懂一二,在下还是暂且回避,让她为你看看伤口。”
她懂个屁!她连碧月庄那人血喂养的朱砂泪都看不出来!
司徒柳有苦难言,只好干笑着看骆凌之退了出去,回头时满脸怒‘色’。
“我救了你的命,你就这样报答我?”
蒋桃嘿嘿冷笑。
“你是真想救我?还是拿我向骆凌之邀功?得了吧!大小姐您那点心思,也就骆凌之这木头看不出来!”
司徒柳被说中心事,哼了一声别过脸不语,蒋桃视若无睹,一面吆喝着听霜拿‘药’,一面扳过他肩膀。
“先说清楚,我这个人恩怨分明,不管你是真想救我,还是顺便救我,算起碧月山庄,你总共救了我两命,我先在这里谢谢你。”
司徒柳瞟她半眼,咕哝一声。
“真要谢我,你就该滚出去换骆凌之来。”
“那可不行,我肯替你包扎伤口你就该谢天谢地了!”说着,她低头去拉司徒柳前襟,不料司徒柳浑身触电般一颤,死死护住衣襟。
“你做什么!”
“替你把外衣脱了,好上‘药’啊!
“不行!就这样上!”
蒋桃气短。
“我说你这个人!大家都是‘女’的,谁有兴趣看你的**!不脱算了!”
司徒柳依旧护住衣裳,警惕地看着她走到箱柜前,翻出一把剪刀,又走了回来,明白她要做什么,才微微放了手。
蒋桃小心地将他伤口处那一转布料剪开,掌灯近前,微光下,司徒柳肌肤白洁细腻,蒋桃在心中惊叹,自愧不如的同时,又感慨大小姐果然是个好演员,衣服划破那么长个口子,还以为早已皮‘肉’外翻,哪想到也不过一道细缝,早就不流血了。
“下次要施苦‘肉’计,你最好下手狠些,这么不干不脆的,连我都看不下去。”
“闭嘴!”
司徒柳‘阴’郁的目光瞥过来,蒋桃适时闭嘴,拿过瓷瓶小心地洒在伤口上,司徒柳这才别过头不说话。
“你别总是一脸嫌弃好不好?我一个人生活那么些年,什么小伤小痛不是自己处理,这点事还是能搞定的!”
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蒋桃急忙收住,不料司徒柳睨着她。
“骆凌之从前如此对你,为什么还要跟着他?”
原来他是误会了,蒋桃舒了口气的同时,又不由苦笑,大小姐一定没有爱过,根本不明白有些事不是身不由已而是心不由己,但她怎能在此人面前承认姜桃夭的软弱,只好装模作样叹气。
“一个‘女’人,身无分文,手无寸铁,投亲无‘门’,离开男人,又能到哪里去?”
司徒柳不屑地哼了声,颇不赞同。
“是吗?你是那种养在深闺的弱‘女’子么?分明眼中写着不舍,还来撒谎!”
蒋桃皱眉,下手重了些。
“我可不想和你聊感情问题,你这伤还疼不疼,不疼就滚!”
司徒柳回神,动了动胳膊,发现还真不疼了,只是半只手臂麻木,仿佛感觉不到存在一般,心中顿有不好的预感,艰难地问。
“你给我上的什么?”
“九龙虫粉,刀伤‘药’啊!”
司徒柳抢过瓶子看了一眼,气急败坏地丢到蒋桃怀中。
“你自己看看!这是九龙虫粉吗?”
蒋桃接过看了一眼,但见青‘花’小瓷瓶的红笺上,赫然写着“麻沸散”,下意识退了几步,小声嗫嚅。
“都叫你不要说话了……害我拿错。”
在司徒柳抄起瓶子丢她之前,蒋桃已尖叫夺‘门’而出。
骆凌之的办事效率十分惊人,只短短三天,几个蛰伏在城中的塞外杀手均被抓住,只可惜他们每一个人在伏法前一刻都用不同的手段自杀死亡,没有一个活口留下,为此,骆凌之与司徒柳闭‘门’谈了许久,他们出来后,蒋桃被告知必须搬入前院与司徒柳同住。
蒋桃很纳闷,但她能看出这不是司徒柳故意使坏,因为他脸上的表情也是那么地不情不愿。
其中的原因,蒋桃隐隐能够猜到,自姜家老宅、碧月山庄遇袭,乃至如今明目张胆的闯入骆家刺杀,蒋桃就知道姜桃夭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人,虽然她实在不明白命主究竟是怎样一个身份,但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已经是明摆着的事。
同时她又有点疑心,骆凌之当初之所以娶她,真的只是因为姜桃婉的遗言?还是因为不得不这么做?
蒋桃不愿深究。
虽说同住,但司徒柳仍旧以各种理由拒绝与蒋桃同‘床’,只是吩咐人在他‘床’侧又放置了一张‘床’榻,蒋桃想起古时候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房里的通房大丫头就是被这么安置的,不觉又有些气愤,但因此不用和司徒柳同‘床’,她也忍了。
司徒柳一开始对蒋桃这个同居者很有些排斥,总爱搞些欺负人的小‘花’招,消遣人的恶作剧,伴随毒舌攻击,虽然可恶,究竟无伤大雅,蒋桃发现脸皮厚些,不上他的当,他倒也玩不出什么名堂。
让蒋桃烦恼的一点其实是,不知为何,最近骆凌之光顾丹霞居的次数频繁起来。这让司徒柳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再也没有心思折腾蒋桃,将热情全权投入到攻略骆凌之上,并且在骆凌之面前,大小姐常爱与蒋桃做闺蜜亲姐妹状,‘弄’得蒋桃恶心不已。
起初,蒋桃也曾悄悄的想,有没有可能,骆凌之是因为自己住在这里才来的呢?
可事实证明她根本就是自作多情,骆凌之一来,就被如狼似虎的司徒柳拉到一边下棋听琴,或者讨论江湖兴亡,剑谱心法,无论什么话题,都完全没她蒋桃‘插’嘴的份,可恶的是骆凌之从未表示拒绝,只是常在抬起杯子喝茶时淡淡瞟她一眼,于是蒋桃便很自觉地走过去替他添茶递水。
某次司徒柳起身回里屋拿剑谱,厅里只剩下二人,骆凌之的目光便又落在神游的蒋桃身上,意识到这点后,蒋桃懒懒起身拿起茶壶走过来,正要往下倒,骆凌之抬起杯子,皱眉。
“我不渴。”
“那你老看我干什么?”
骆凌之眉头皱得更深,‘欲’言又止,最终放下茶杯。
“算了。”
蒋桃于是替他满上。
骆凌之额间似乎有青筋若隐若现,蒋桃不确定那是不是错觉。
那天之后,骆凌之一连七天没有来过,惹得司徒柳暴躁了好一阵,一度让蒋桃怀疑他是大姨妈来了,虽然同住也有些日子了,但蒋桃从来‘摸’不清楚大小姐的周期,古代‘女’‘性’好日子来时都使用布条,蒋桃的和丫鬟们的都洗晒在院子后头,但从未见大小姐的,而且,司徒柳一年四季都活蹦‘乱’跳,完全不像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的样子,这不科学啊……
骆凌之不来,不代表‘精’力旺盛的大小姐就此消停,他本着请进来走出去的原则,改走转角遇到爱模式,天天在园中游‘荡’,企图与骆凌之偶遇,蒋桃自然不能让他得逞,以好姐妹有福同享有步同散的理由时刻跟随监视。
二人苦苦寻觅,果然在一隐蔽角落发现了正亲自给雪狼喂食的骆凌之,数匹白狼争先恐后围上来亲昵讨食,与浑身墨袍的骆凌之黑白相间,煞是好看,蒋桃正要感叹,却见不远处跑来一坨‘毛’蓬蓬的红‘色’东西,霸气地挤开雪狼,独自享用最大的那只羊‘腿’。
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被婚后的司徒柳抛弃在某个角落自生自灭的绛桃,经过近一个月的放养,‘毛’发略显沧桑,越发散发出一股王霸之气,骆凌之似乎对彪悍的绛桃十分喜爱,总是多‘摸’‘摸’它的脑袋,司徒柳见了,嘴角浮现一丝‘奸’笑。
第二日,司徒柳果然就把绛桃从雪狼窝里‘弄’了回来,并特意用石头给它砌了栋气派的狗舍,于是没多久,骆凌之又重新开始到丹霞居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