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对问柳与承伏之事,有相同的震惊,震惊之后的态度却不同。
青一只是好奇这样的事情,并且生了想要多听一些他们之间故事的心思。而赵回却因为自己心中的猜测,被吓的胆战心惊,唯恐姜炁真的有那种心思,青一这个没脑子的被人吃干抹净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二人出了银楼,已经快要晌午,赵回脑中想着如何应对眼前之事,也顾不得那个碧春楼是承伏说出的地名,此时那两个人极有可能在那里,直接带着青一走了过去。
所以在楼上遇见那二人时,也实在没什么奇怪之处。
“好巧啊,又见到了!”问柳笑呵呵的朝着青一说。
青一傻愣愣的应了一声,然后就开始盯着承伏目不转睛的看着。
问柳回头朝着承伏轻笑一声,说:“你猜,她是不是已经知晓了你我之间的事,此时才会这般盯着我们看?”
承伏给她盛了一碗甜豆羹,没应她的话。
见他们互动如此,青一睁着一双大眼睛问:“瞧你们这个样子,那些传闻是真的喽?”
问柳很大方的回应:“是真的啊!”
“可,他是抚养你长大的人啊!”
“这和我喜欢他有什么关系吗?他抚养我长大,除了让我们的关系更亲近之外,并没什么不好的地方,不是吗?”
“自然有不好的地方。”赵回冷着眉眼说。
“他既然与你有生养之恩,那便是你父亲一般的人物,你此时竟然与你父亲勾搭在了一处,你还要说眉眼不好的地方?”
说罢朝着青一说:“这话你一定要记住,与自己父辈,且是极亲近的父辈之人勾搭在一处,是要被人辱骂的。若是有长辈暗中与你灌输一些此方面的不正确理念,你直接掏出剑来砍过去,即便是将那登徒子砍死了也不为过。”
青一:“……”
问柳这会儿面上有些不高兴,倒是承伏依旧是那副模样,甚至还帮着赵回劝了两句:“说的不错,若是有人如此对你,定然是要直接抽了剑砍出去的。”
青一:“……”
她嫌弃的看了一眼承伏,只觉得这人模样瞧着是不错,可心思实在是不怎么样!他自己就是如此行事的人,现在说出这种话倒是一点都不觉得面红,实在是一个厚脸皮的。
她正如此想着呢,就听问柳说:“我二人之间,主动的那个可不是他,而是我!”
赵回又是一惊,急忙朝着青一说:“你还要记住一件事,那些比你年长之人,瞧着的确是十分厉害。但你要知道,他们不过是占了年纪比你大这一点,等过上了千年万年,你也定然可以入他此时一般厉害。”
青一懵懂的问:“可,我永远比他年纪小,岂不是一直都不如他厉害吗?”
赵回:“……”
不过问柳这会儿倒是听出来了,这女孩儿身边只怕是也有一个对她好到了极致的师父或者是义父之类的人物,这男孩儿担心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话来。
因此,她的不悦少了些,反倒是有几分哀愁。
她看了一眼承伏,说:“其实,若是能再来一次,我却不一定会将他的一颗清净心勾进这红尘俗世。”
“嗯?”青一与赵回不解,这怎得还这么说了?
问柳叹着气说:“我如今这个模样你们也看到了,届时我身死之后前尘种种尽数忘个彻彻底底,可他又该如何呢?”
青一很认真的叹气:“是啊,倒是他又该如何呢?”
赵回见自己一番言论竟然丝毫没有让她提起警惕之心,已经开始狂翻白眼,同时不屑道:“他若是有数百年的性命,便是等你一个轮回又如何?若是有千千万万年的性命,便是等你数个轮回又有何妨!”
这话说着,承伏抬头睨了他一眼,那一眸之中带了些说不尽的意思。
赵回一惊,再回想这两个人从出生起便在一起的情况,心中默念:该不会此时两个人已经是我以为的那般情况了吧?
因为这些种种事,这一顿饭吃的并不是很开心。
吃过饭后,青一就说要回去了,是赵回担心姜炁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又带着她在外面走了走。
等着夜幕快要降下时,他突然朝着青一说:“我带你去青楼一遭吧!”
“……你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于是赵回又重复了一遍:“我带你去青楼走一遭吧!”
青一:“……”
赵回他想了一路,总觉得青一那个傻乎乎的脑袋可能并不知道男子某些犯界的举动代表了什么意思。或许让她亲眼看一场男女之间的情事,她才会明白这些,日后也好堤防姜炁对她的不规范举动。
而青一呢,虽然觉得他这个提议简直令人不解到了极点,但是本着好奇心,真就同意了下来。
于是京都之中最热闹,美人儿最多的春风楼开门之际,便迎来了一对小年轻男女。
鸨儿开这春风楼的年代也久了,但这么漂亮的男女却是从未见过,一时间也不清楚他们要来做什么。
赵回从袖中掏出一张千两银票过去。
鸨儿见着钱,立刻喜笑颜开,笑嘻嘻问:“不知道小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赵回面色有些绯红,却是说:“我,我二人刚刚成亲,有些事情不知晓如何才能行的畅快,你寻个可以观摩的屋子,再寻个模样好看一些的男女,与我二人演练一番。”
原来是富家子弟成了亲却得不到个中滋味,来这里请教啊!
鸨儿笑盈盈的把钱收到了袖中,让公儿把人领到了屋中去。
赵回带着青一进了屋子,把她安置好后,自己又出来了一趟,对着鸨儿说:“你记着找人的时候,男子的岁数要大一些,女子的岁数要小一些。行事之时前面要温柔一些,后面要凶狠一些,若是能让我妹妹对着年纪大的男人从此产生厌恶,爷还有重赏。”
鸨儿又明白了过来,原来之前的话不过是托词,其实是家中妹妹喜欢上了年纪大一些的男子,哥哥瞧着不过眼,因此才会如此行事。
她瞧了瞧眼前这公子哥,模样不过十八九岁,他妹妹也不过是十七八岁。
带着年岁那般小的妹妹来看这些,虽然本心是好的,只是不知若是家中父母知晓,该如何责罚。
不过这些事与她实在无甚关系,她只管着拿钱便好。
赵回吩咐完之后回到屋中,青一已经将桌子上的酒菜果盘摆开,且她自己已经端着酒壶喝了半壶。
瞧见他回来了,还乐呵呵举着壶朝他说:“你快些再给我多要两壶这个酒,酸酸甜甜,实在是好喝!”
现在喝醉了,稍后如何看戏呢?
赵回将酒壶从她手中夺了下来,“你安生坐一会儿,等看完了戏,咱们就回。”
青一不能喝酒有些不悦,但想着稍后要看的戏,只能忍着不悦。
没一会儿又进来两个人,手中抬着一扇以白色轻纱制成的屏风。屏风挡在他们的桌子前面,可以隐约透过白色轻纱看到屋中的景致,却又不会看的过于清楚明白。更重要是,他们这里没有点灯烛,那边厢便不会看到这里的情景,也算是鸨儿的细心。
屏风刚刚放好没一会儿,已经进来一男一女。
隔着屏风瞧不大清楚两个人的模样,只能看到男子生的极为高大,那女子却生的极为娇小。
赵回暗暗舒了口气,这鸨儿是个会办事的。
那两人进来后先坐了下来,女子为男子端了一杯酒递过去,言语之间带着小女儿的羞怯,说:“今日多谢先生指点,若非先生,奴定然不能得父亲青睐。”
赵回挑眉,这竟然还是个带有剧情的,这样也好,可以让青一更明白一些。
男子伸手接过女子的酒一口饮下,手则是顺势攀到了她手上,说:“我此举为的是什么,奴儿可清楚?”
“奴,奴不清楚!”女子声音有些惶恐。
“奴儿定然是清楚的,若是不清楚,又如何会唤我来这个地方呢?”说着话,男子已经将女子拽到自己身上坐着,两个人这便缠绵了起来。
赵回喝了一杯酒,心道这戏演的也过于假的了些。
此时的驿馆之中,姜炁看了一眼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但是青一却没回来。略略掐算了一番后,面色当即便的铁青,一个闪身已经消失的不见踪影。
那边男子已经将女子抱到了榻上,正在撕扯她的衣衫,啃噬着她的锁骨胸膛。
青一迷迷糊糊的看着,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似乎她与师父之间也如此过,不过那会儿好像是她如此对待师父的。
正准备仔细回想一下是不是如此呢,就见眼前站了一个散发着怒火的人。
青一醉呼呼的脑袋看了他一眼,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师父!”
姜炁回头看了赵回一眼,眸中是仿佛要寂灭天地的黑暗。
赵回心中一惊,下意识想要下跪请罪,但想着姜炁极有可能的打算,又将恐惧忍了下去,梗着脖子与他说:“真人这是怎么了?被挑破了心思,所以发怒了?”
姜炁眸中黑暗更甚,就在他忍不住就要将眼前这整个春风楼,连带着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人一并寂灭时,青一突然将脑袋靠在了他腰腹间,轻轻唤了他一声师父。
不过是片刻之间,姜炁身上所有晦暗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伸手抱起青一,说了句:“短时间内,若是在让我见到你,我不保证你能否见到次日的太阳!”
说完话,已经抱着青一消失不见。
赵回后知后觉想明白自己做了些什么事,身上流了一身冷汗。但惧怕是有的,后悔却是没有,若是姜炁真的存了那种心思,今日哪怕是被他杀了,他也还是要提醒青一的。
此时青一印下的酒劲儿已经完全上来,迷迷糊糊抱着姜炁说着些乱七八糟的话。
一会儿是说:“师父我对不住你,之前竟然轻薄了你。”
一会儿又说:“那承伏与问柳竟然真的是一对儿,可真是让人跌破眼镜。”
过了没一会儿,又说:“今日的戏还没看完呢,师父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回来?我还要看戏,你快些带我回去。”
姜炁简直烦不胜烦,差些直接将她一个手刀劈晕了过去了事。
将人摆成抱元守一的坐姿,将她身上的酒液全数渡到了自己身上来。失去了酒劲儿折腾的人,立时躺在榻上睡了过去,那安稳的模样瞧着不到天亮绝对不会醒过来。
而姜炁,也有时间去探听一下那问柳与承伏究竟是何人。
他招来驿丞问了声,得知是皇家的事情后,又去徐曙那边。
徐曙听他是来问这事的,先是有些好奇的反问他:“真人是如何得知他们之间事情的?”
没等到姜炁回话,又看他面色不悦,才将事情都说了出来。
说完后,他叹着气说:“当日承伏被父皇拘进宫中要行宫刑,我过去时,刀子已经准备好,就差动手。承伏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可他竟然就那般站着一动不动由着人作为。我初时以为他是被父皇制住了,后来才得知他乃是自愿的。”
说着顿了顿,又继续说:“我当时便觉得他似乎并不想与我那妹妹继续在一起,也因此之后父皇将他二人分开囚禁,我也并未多管。若非后来我登基之后,问柳寻死觅活,我也不会放了他二人在一处。”
姜炁伸手掐算了一番,却是没有掐算出个什么结果。
“怪了!”他念叨了一句。
他这掐算之术乃是一脉传承了他师父的衣钵,如今他师父与天道合在一处,他这掐算应该无往不利才是,如何会出现这种掐算不出之事呢?
打发走了徐曙,他想着问柳与承伏之事,干脆写了封书信传到了归云门。
疏言这会儿正在抓着一把亲亲徒弟炒的瓜子儿嗑,看到姜炁的信后,沉默了好一阵,而后难得慎重的给他写了回信。
信中只有一句话:你可记得九华山的谨伏仙尊与他徒弟之事?
姜炁收到回信时,微不可查叹了口气,呢喃了句:“怪不得我掐算不出,原来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