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1)

方居然脸色难看到极点,走出剧院大门时,狠狠瞪了挡道的门卫小哥一眼,把人吓得够呛。方居然觉得自己血管里好像流淌着一股股的热油,随便谁扔个火星过来,就能把方圆百里炸成一片废墟。

估计是他暴怒得太过明显,直到回到家门口,也没哪个不长眼的倒霉蛋撞他枪口上。方居然满腔妒火无处发泄,憋了一路,把自己烤了个外焦里嫩。

摔上大门,方居然边走边脱衣服,完了直接进浴室冲了个凉水澡。冲完凉水澡,身上冷得打了几个寒战,心里照样火光熊熊。

金楚南和楚荆接吻的画面在他脑子里一遍一遍循环播放,每回想一遍,他的嫉妒就更加深一分。

金楚南对他来说就好像一块香甜可口的小蛋糕,往常他老觉得不合口味,看两眼就饱了,也没太当回事儿。可不管他在不在乎,那小蛋糕始终是他的,完完整整地呆在他盘子里,旁人再怎么眼热也沾不到一星半点。

可现在吧,这块儿独属于他的小蛋糕被别人咬了一口,虽然就一小口,但也够怄人的,方居然每每回忆起那个画面,就恨不得替楚荆碎个尸。

但真要细究起来,他怄这气也怄得名不正言不顺,因为这一切的根源,就是他没管住自己,没把持住,在外头打了野食。

方居然要是厚颜无耻一点,还可以用“这是每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来替自己辩解。可他又真没到那么寡廉鲜耻的地步,他是男人,金楚南也是男人,大家都是一根鸡巴两个蛋,怎么金楚南管得住,他就管不住了

但想得明白是一回事,心里头憋闷是另一回事。知道自己是自作自受并不影响他醋意横生,方居然跟发了疯病一样,衣服也不穿,光着身子露着小鸟在屋里走来走去,嘴里叨叨咕咕的,一会儿是自我谴责,一会儿又是谴责金楚南,一会儿把江长堪祖宗十八代挨个骂一遍,恨他狗皮膏药似的粘着自己,让自己犯了糊涂。

在屋里晃悠了大半个小时,方居然打了几个喷嚏,可还是觉得心里头火烧火燎的难受,干脆直接放飞自我,就这么光不溜秋地去露台上吹冷风。

方居然也不管什么体面不体面了,也不想邻居看不看得见了,总之他心里难受,得凉快凉快。

露台上原本是一片鲜花着锦之态,这会儿花不红了柳不绿了,满目萧瑟颓败。

方居然大喇喇往长椅上一坐,翘着两条大长腿,一手叼着烟,一手搭椅背上,整一个不要脸的臭流氓。

他想事情想得太认真,香烟上积了截烟灰也没留意,那烟灰在烟头上摇摇欲坠半晌,终于在他皱着眉猛吸一口时掉了下来。

好巧不巧,正落他鸟头上,烫得他龇牙咧嘴。

他正安抚自己小鸟呢,一抬眼就见对面楼栋一老大爷,正架着眼镜儿扒拉着窗户往他这儿可劲儿看。方居然脸皮再厚也有点儿绷不住了,硬撑着吼了句“看什么看没见过人遛鸟啊”

没成想那老大爷是个硬茬儿,方居然刚跟他叫完板儿,他立刻鸟枪换炮,从旁边拿过一望远镜,撤下老旧装备,就要更加仔细地研究方居然的身体构造。

方居然目瞪口呆,心说姜还是老的辣啊,赶忙捂着小鸟夹着屁股,跟个被轻薄的黄花大闺女似的,踩着小碎步灰溜溜回了房间。

回到卧室,方居然在落地镜前照了照,发现自己身体条件还是可以的,虽然已经三十有一了,但腿长屁股翘,胸腹部有点儿薄薄的肌肉,细长条,线条漂亮不鼓胀。看了半天,他得出一个颇为自恋的结论,要是他能自己上自己,那他肯定是要爽一发的。

这么想着,他就回忆起了往昔的峥嵘岁月。

想当年他南征北战,约遍gay圈无敌手,约完立马拍屁股走人,一点儿留恋没有,潇洒极了。管你是器大活好还是美颜盛世,统统在他心里留不下一点儿水花。他当初玩儿得比较狠的那几年,主要是做一号,偶尔也做下零号,可跟金楚南在一块儿之后,他一直是被压的那一方,前头那振翅欲飞的鸟儿完全没了用武之地。

方居然皱着眉头思考着,自己最近这么磨磨叨叨娘们儿叽叽的,莫不是被干久了的缘故

想当初自己没被金楚南套牢那会儿,什么时候这么患得患失苦逼兮兮过哪回不是合则来不合你他妈就给我麻溜儿地滚蛋就算自己这么混蛋,又什么时候缺过年轻漂亮小男生怎么刚过了几年家庭生活,就变得跟个深闺怨妇一样了

自己这是在发什么癫呢,又是遛鸟又是拈酸吃醋的自己当初的不羁呢当初的没心没肺呢当初的洒脱呢呵,金楚南算什么,爱去哪儿去哪儿,爱跟谁亲跟谁亲去,老子不在乎了。真当没了你金楚南我就活不下去了笑话,明天我就去找十个八个小鲜肉来,那什么张楚南,王楚南,周楚南,方楚南

方居然一边叨咕着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各种楚南,一边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斩断前尘的决心一样,把金楚南的各种物件翻出来丢在纸箱子里,准备待会儿拿去给垃圾桶献祭。

这屋里大半物件都是金楚南的,金楚南的衣服,金楚南的裤子,金楚南的袜子,金楚南蠢兮兮的毛线手套,金楚南给他买的维生素,金楚南给他买的暖脚器,金楚南给他买的防雾霾口罩,金楚南给他买的

方居然抽了抽鼻子,眼睛红得滴血,终于撑不住了,颓然地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发了一会儿楞,又继续在柜子里翻找着,翻着翻着,在柜子的最底层翻出一个小盒子。方居然觉得这盒子有点儿眼熟,打开一看,里头躺着一块干瘪的树皮。

他和金楚南一块儿去海南时,他很没素质地在一颗树的树干上刻下了两人的名字,还在外头画了个小爱心。金楚南当时对他这种没有公德心的行为进行了严肃的批评,转头就趁他不注意,把那块树皮刮了下来,跟藏宝似地藏在了一个特别漂亮的小盒子里。后来方居然有一回翻袜子,不知怎么把这小盒子翻出来了,还拿这事儿狠狠嘲笑了金楚南一番。金楚南被嘲笑得狠了,恼羞成怒,当着方居然的面把那只盒子扔出了窗外。

方居然还以为肯定找不到了呢,也没太在意,随便哄了哄金楚南,就把这事儿抛脑后去了。没想到那傻子竟然把那盒子找回来了,也不知道费了多大劲儿

方居然看着那枯干的树皮,鼻子一阵阵发酸,喉头也跟哽着什么一样,心里又酸又甜,眼里蒙了一层水雾,眼看就要凝结成涓涓细流了,他却突然破涕为笑,露出个特别窝心的笑容。搁别的谁那儿也都是当垃圾处理的,就那傻子分不清好赖,把这么个破烂玩意儿当宝贝疙瘩供着。

再往深里翻,又翻出了个小本子。

那本子也土得没边儿了,封面是一幅风景照,也不知道哪座山头的,上面写着些特别古早范儿的心灵鸡汤,什么友谊地久天长,朋友是一生的财富,下头还缀着串儿英文g,也不知是不是造本儿厂厂长念小学的儿子亲自上阵翻的。

方居然翻开第一页,上头有一段模模糊糊的钢笔字,写着“祝楚南学业顺利,考上理想的初中,外公康卫国”。方居然记得金楚南和自己提过,他外公在他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去世了,算算时间,跟送这个本子的日子也该是差不多的,这么看来,这算是金楚南外公留给他的特别珍贵的遗物了。也不知是金楚南藏得太好,还是方居然太粗心,总之这本子方居然没见金楚南用过。

方居然想着,楚南会用这个本子写些什么呢肯定是特别重要的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往后翻,开头几篇都是小学生作文,题目是“我的外公”、“秋游”、“游览xx博物馆有感”等,看得出原先是用铅笔写的,后来年深日久,铅笔的痕迹慢慢淡去,金楚南又用钢笔描摹着当年拙稚的笔迹重新勾勒了一遍。

也是一片深情。

方居然想着,小学日记往后,该是中学日记,说不定还能看到小金当初暗恋同班同学时的少男情怀。可他再往后翻了几页,便没有什么成篇的日记可言了,没有中学校园,没有少男情怀,估计自从外公去世之后,这个本子就变成了金楚南心头的一个神龛,可以供奉膜拜,但却不能再往上添任何只言片语。

方居然有些失望,在合上本子前,他又惯性地随便往后翻了翻。

然后他就看到了几乎让他全身血液凝滞的一幕。

与那些早年的稚嫩记述遥遥相对的,从最后一页开始往回写的,一些日常。

金楚南的日常。

“20xx年11月2日,最近天气转凉,他冻出了鼻涕,让加衣服他还生气,说穿太厚不好看,简直太气人了。”

“20xx年11月3日,今天买了一箱暖宝宝,给他贴在衣裳内侧,他脸色好多了,也不吸溜鼻涕了,似乎还挺满意的。”

“20xx年12月24日,今天是平安夜,做了一桌菜等他,结果一个电话说不回来了,还说我是跟风狗,都是中华儿女过什么洋节。不过算了,明天给他做白菜豆腐,爱吃不吃。”

“20xx年12月25日,今天尝试着做了下外国菜,煎小牛排,意大利面,煎鹅肝,芝士焗龙虾,没买到火鸡,弄了个烤鸭充数,居然说我手艺见长。”

“20xx年1月6日,方居然是个神经病早上说要回来吃饭,中午又说不回来,我面煮好了又打电话说要回来,为了买菜我腿都快跑断了,本来打算跟他吵一架的,不过看他那么累,想想还是算了,我这人心胸宽广,不和幼稚鬼计较。”

方居然一开始还想,该是多么珍贵的回忆,才配得上这样的遗物呢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才配被写在这个重逾千金的本子上呢他当然是有一点幻想的,幻想那是自己,所以在看到头几页日记之后的空白时,会感到失望。但这样的失望并不过分,甚至让他心安。他是辜负了金楚南,可他对金楚南也并没有那么重要,所以这样的辜负并不会对小金造成多么大的伤害,他不必过分愧疚。

但是现在,他的名字几乎占满了这个日记本的后半部分,一条又一条,一页又一页。那些文字仿佛化成了利刃,每一横都是一把凌厉的刀,每一竖都是一只开刃的剑,扎得他椎心泣血,苦痛难言。

窗外,夜色已然降临,白日里郁郁葱葱的树木像是幢幢鬼影,窥视着人们脆弱的内心。万家灯火渐次燃起,白日繁忙麻木的人们都沉浸在和煦温暖氛围之中。

在这和煦灯火中的一盏,林立高楼中的一隅,一个俊美的青年正在难以自抑地放声痛哭。

为他得而复失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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