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拉长声音撒娇道:“母亲,你觉得孩儿很大了吗?孩儿在外面就是一个大人了,要像大人一样为人处事。但是在母亲面前,孩儿永远都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孩儿希望能永远在母亲的怀里撒娇!”
“好了,好了,”母亲慢慢把他扶了起来,她拿手摸了摸自己那微微隆起的肚子道:“基儿,你看,再过四五个月,你又要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开心吗?”
朱瞻基笑道:“开心啊!我一定会好好疼他的,若是一个弟弟,我就与他一起骑马射箭,一起去效外狩猎;若是一个妹妹,我就为她做最美的裙子,给她梳头描眉,让她成为世界上最漂亮的公主。”
太子妃微微一笑,上下仔细打量着他,慈祥地笑道:“几天不见,我儿又长高长壮了。”
朱瞻基拉过母亲的脚来,放到自己腿上,笑道:“母亲,我这日日除了跟着先生读书习字外,还认真练习骑马骑射,皇祖父说,如今我的骑射功夫已远远在父亲之上呢!与两位皇叔也有得一比。”他用手仔细揉了揉母亲的腿脚,脸上略露担忧之色,“母亲,你这小腿、脚踝和脚是肿得越来越厉害了,是不是要御医开些方子来调理下?”
太子妃笑道:“你这孩子,真是太过担忧母亲了,到你娶了媳妇儿,当了爹,就不会为这样的事瞎担忧了,上次不是跟你讲过,这女人生孩子,身上肿胀是正常现象,不必过于担心。”
朱瞻基那拧紧的眉头稍稍会展开来,道:“话虽是这么说,可我看到母亲这越来越肿的腿脚,始终是心里不安呀!”
太子妃摸了摸儿子的头,道:“儿呀,你可知道,母亲是日日担忧着你呀,你那两个皇叔整日虎视眈眈地盯着你父亲的太子位,你那父亲面对自己的亲兄弟又过于仁弱,该下狠手时下不了决心。听说,你那皇叔朱高煦本应要去藩国云南的,可是他却一直留居南京,你皇祖父碍于他昔日的战功,不肯也不忍去惩罚他;你那另一位皇叔朱高燧也与那朱高煦狼狈为奸,处处与你父亲为难,你这俩皇叔身后又有着一帮虎狼一般的强人支持,可怜了我基儿小小年龄就要与这一帮虎狼之人日日勾心半角。”她长叹了一声,继续说道:“想想你也不过十三四岁,本应过着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别的小孩子与你这般大的时候还在母亲怀里撒娇呢,你就日日与一帮成人去争斗了。”说着说着她的神色越发黯然起来。
朱瞻基拉过母亲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笑道:“母亲不必过于忧心,皇祖父向来宠爱我,这一点母亲也知道了,两位皇叔从来不敢轻易为难我,若是他们针对父亲,有我在皇祖父身边,说说话求求情,皇祖父一般也不会去过于为难父亲的。”
太子妃拉过儿子的手,轻轻握在自己手中,“是呀,母亲也知道这些,若不是你在你皇祖父身边四处周旋,你父亲恐怕也难保住今日太子之位呀,咱们这一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母亲虽然不忍你在外奔波,不过,为了咱们一家人的未来,母亲也只能由着你去做了。若是真被你那皇叔朱高煦得了太子位,日后他再当了皇上,以他那残暴狠毒的性格,咱们一家恐怕死无葬身之地呀!”
“母亲,你今日有身孕在身,实是不宜忧虑过多,外面的事,有我与父亲呢,你好好养胎,把这小弟弟或者小妹妹生下来,好吗?”朱瞻基仰起脸来,含了真诚的微笑看着母亲。
“好,母亲不多想,母亲相信以我孩儿的才智,那朱高煦、朱高燧是奈何不得咱们的。好了,基儿,时候不早了,你赶快回去吧。”
朱瞻基辞别母亲,与李爽回到自己住处安息。
一夜好睡,朱瞻基早上起来被一阵清脆的鸟叫声给吵醒了,顿觉神清气爽,他伸了一个懒腰,开始洗漱,昨天下午祖父已经跟他说好,让他今天早上与祖父一道进膳。他匆匆洗漱穿戴好,便朝祖父的寝宫走去,早点已经摆好在桌上,祖父与皇叔朱高煦坐于桌旁,朱瞻基向两人请过安,朱棣开始招呼着大家吃早餐:“煦儿,基儿,吃吧,赶快吃了,煦儿不是说今日去狩猎,基儿今天还是要好好习书,这功课一日不可荒废呀。”他想了想,又说道:“咦,琴笙呢?也一起过来吃吧。”这时,朱瞻基听到从外间传来了母亲的声音:“父皇,你们吃吧,不用等我呀,我这就来了。”一面说着,只见太子妃张琴笙手里端着一个大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是几碗香气扑鼻的八宝攒汤,朱瞻基深深吸了一下鼻子道:“母亲,您今日又早起做了我最爱吃的八宝攒汤了?基儿最喜欢吃道汤了。”张琴笙慈祥一笑:“小馋猫,知道你爱吃,不过今儿个不是因为你喜欢吃才做的,昨天你皇祖父无意间提起,说是好久不曾吃这八宝攒汤,故我昨儿个晚上就开始准备食材,今儿个起了一个大早,这就做好了,来吧,趁热吃吧!”旁边侍候的宫女帮着手把汤给端下来。
朱棣看着那几大碗汤,再看看小腹微微隆起的张氏腹部,心疼地说:“我说琴笙呐,我昨儿个也不过随口一说,你怎么就上心了呢?你现在身怀六甲,还去做这些个粗重活,若是有闪失,可怎么好?再说了,我想吃,也可以让御厨去做呀,哪里要劳动你呢?”
太子妃张琴笙对着父皇朱棣恭敬谦和地一笑,说道:“作为儿女,孝顺父皇,为父皇做饭也是本是份内之事。那御厨做的,父皇不是始终吃不惯吗?这么多年了,父皇还是喜欢吃琴笙做的饭菜,尤其是这八宝攒汤,父亲什么时候吃过那御厨做的了呢?就是前些年,我生完基儿月子的时候,父皇想吃八宝攒汤想得不行,让那御厨做了,父皇不是一口中也没咽下,到最后还是琴笙满月后亲自给父皇做了,父皇才一下子吃了两大碗么?”
朱棣一边喝着汤,一边赞许地说:“琴笙呢,你这算是把我们老俩口的肚肠给惯坏了,这许多食物,除了吃你做的,别的就吃不下去了,这你可要负责任呢!”
张琴笙抿嘴一笑:“父皇,这个责任,琴笙还是负得起的,无非就是多做些饭菜给父皇及母后吃嘛,琴笙没有别的能耐,给父皇母后做些饭,还是做得来的。”
朱棣咂了咂嘴,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汤!好汤!琴笙呀,你也不要这么说,待你日后当了皇后,你的事务就多了去了,到时候我恐怕也不在了,只希望你母后还能吃上一碗你的孝心汤呢!”
张琴笙肃颜道:“父皇可千万不能这么讲,父皇可是要长命百岁的呀,琴笙只想着,若是能日日能做饭才父皇和母后吃,才是琴笙这辈子最大的福份呢!”
“琴笙啊,这辈子能得你这么贤德的儿媳,是你母后和朕上辈子修来的福份呀。”
听着父亲与自己的嫂嫂谈得如此投机,又听到父亲说嫂嫂今后要当上皇后什么的,朱高煦心里很不是滋味,是的,蠢笨的哥哥朱高炽不得父亲喜欢,可是哥哥的这位正室夫人与儿子朱瞻基可是被父皇千般娇宠着,若是想挺倒自己的兄长,首先就是要扳倒自己的嫂嫂和侄子朱瞻基,这俩人倒了,哥哥无异失去了左膀右臂,谅他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忽地,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狡黠的微笑,似乎无意地说了一句:“父皇,孩儿刚才过来的路上,看到了挺有趣的一幕呢。”
正与儿媳交谈的朱棣转过头来,看着朱高煦,笑道:“煦儿,你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