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开心吗?”柳箬茵沉默了片刻,像是苦笑似的看着雾言。在这个世道,拥有所谓正义感的人反而不容易生存了,他们的正义感往往会被他人认为是天真亦或者是幼稚。
在这样的环境下,越来越少有人能够坚守住自己的本心。现在说一个人富有正义感,更像是某种无声的嘲讽,潜台词仿佛是
“幼稚到可笑”一样。然而她的沉默不是因为正义感,而是因为亏欠和愧疚。
那种情绪已经折磨了她许多年,或许今后也将继续折磨她直到老去,除非雾言有朝一日能够得到解脱。
可是她又深深的知晓那是极为渺茫的希望,可是她依旧不能够开口。旁人大可斥责她自私自利,可是谁又不想活下去呢?
只是她活下去的可能远其他人要小许多,她活下去的代价始终建立在雾言的牺牲。
这是艰难的选择,其实很难从道义去指责她,她只是做出了一个普通人都会做出的自私选择罢了。
在生和死的选择前,几乎所有人都会选择生,即使那个选择会让别人付出代价。
可是柳箬茵毕竟是人,她理所应当的会觉得愧疚,即便这愧疚毫无意义。
“开心…吗?”雾言愣了一下,她从未有过什么特别想要做的事情,谈不开心与否。
所有的事情在她眼里都是无趣的,她并未享受过活着的愉悦。她不明白柳箬茵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迟疑地点了点头,
“开心。”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目光眺望着外面连绵的雨幕,雨水砸在防弹的玻璃窗,破碎成不规则的雨花,然后汇集成水流向下滑落。
她的目光空荡荡的,一如既往的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谈不开心不开心,只要不是绝望,大抵都能被她称之为开心。
其实她大概能够理解柳箬茵对她的复杂和愧疚,可雾言从来都不觉得那有什么问题。
她接触的人并不多,能称得朋友的人五个手指能数完,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她对柳箬茵和何录大概也是能够称得了解两个字的。
“真的吗?”柳箬茵质疑的看着雾言,想要从她脸分辨出什么来,但是她什么都没看到。
她终究是不了解雾言的,可是雾言却很了解她。她是他们之活得最像人的那一个,不够冷血也不够残酷,所幸有颗聪明的头脑,否则当年苏启穆也不会救下她了。
也正是因为那些过分人性的情绪,才是柳箬茵头痛的根源。无法摆脱现状,又不安于现状,做不到残酷冷漠,于是更加痛苦。
“你开心好了,真的,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开心啊雾言。”柳箬茵抓住了雾言的手,她迟迟都没有说话的样子让柳箬茵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
“嗯。”雾言不知道柳箬茵究竟怎么了,她默不作声的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或者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始终没有觉得不开心过,只是柳箬茵她们过分担心她了而已。
开不开心,其实都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