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青萍说完，转身便走，再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就像丢弃一个她从不需要的东西一样毫无留恋和感触。
林外传来曲青萍和素水低语的声音，稍后两人便相伴回屋去了，园子里又静了下来。
凤棠苑里只剩了曲凌云呆呆地立在原地，一任海棠的花瓣飘落在他身上，在他肩上堆砌起一层芳尘，鼻尖却竟没有半分香气萦绕。
是啊，海棠本就无香的，不过是看起来好看罢了。
曲凌云反应过来，突然开始苦笑，心中的酸涩胀满了全身。
他本以为曲青萍不再恨他便是天大的好事，满怀希望地笃定，他们之间的关系总有一日能更近一步。可此刻他却突然发觉，她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曲凌云终于明白，曲青萍那日听他说要和解时表现得那么平静，后来也能心平气和地与他聊天，那不过都是因为，他对她是好是坏，她根本就不在乎。
就像眼前的海棠，他看着美艳的花朵，满怀欣喜以为能闻到芳香，实际上却只是表面好看，并没有半丝香气。
他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临风姑姑给他们讲的海棠仙子的传说。传说中，海棠仙子原本也是天生奇香，再加上姿容艳丽，向来眼高于顶，孤芳自赏。世间拜倒在她脚下的男子数不胜数，她却一个都瞧不上，反而不堪其扰，于是便隐匿了浑身的香气。直到她遇到真正的爱人，才会绽放出迷人的芳香。
曲凌云脸上死气沉沉，步履蹒跚地走出来，仿佛下一刻就要栽倒似的，眼看就要倾颓在地。
曲轻衣迎面走过来，“大哥，你回来了？到这来做什么？”
曲凌云看着她，仿佛刚从梦中醒来般露出些微迷茫神色，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转而望着远处。
曲轻衣沿着他的视线眺望过去，正是曲青萍房间的方向。她垂下眼帘微思片刻，“妹妹有事想与大哥商量，跟我来一下好吗？”
曲凌云点了点头，满怀愁绪地跟着她离开了凤棠苑，在走出园子时，还恋恋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满园海棠依旧在月下怒放，看上去依然那样美艳诱人。
曲轻衣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满园海棠，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情愫。
其实凤棠苑原本是曲轻衣长大的地方，但自从三年前曲临风失踪后，她便一个人搬去了神兵阁旁的奇楼，守着曲临风的灵器凛月，与她娘的住处隔开甚远。
这园里的海棠，年复一年花开花落，却不知赏花的人已经换过几茬了。而如今住在这里的姑娘，又是否真能如自己所愿？
曲轻衣一向对自己的眼光十分自信，但在此时突然生出了一份不确定的迷茫。
上了奇楼，曲凌云依然显得十分颓唐，垂头斜倚在一方桌角。
曲轻衣也没有管他，走到窗边推窗望月，仰头看着天空，声音低似呢喃，不知是问月亮还是在问曲凌云，“曲青萍究竟是什么人？她真的是咱们曲家的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