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这张容颜是他熟悉的,可又是他不熟悉的。
怀里的女子有一袭雪一样白的青丝,没有被火烧毁一丝一毫,落在他手中如丝绸一般顺滑。
她的眼眸紧闭着,蝶翼一般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弯弯翘翘的像扇子。
秀眉如杨柳,又如一弯弦月。秀挺的鼻梁,小巧的朱唇。完美的毫无瑕疵。
这无疑是一张足以令所有女人嫉妒、令所有男人疯狂的脸,但是在他看来,却只觉得恍若隔世。
他抱起她,嘴角忽然弯出一抹弧度,轻轻说:“莫蓝,你是溯洄来与我相见么?”
河中的水依旧在倒流,可是岸边站了许久的男子却早已不见。
翌日。
宫莫蓝在昏迷中蹙了蹙眉,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她坐起来,环视四周,揉了揉疼痛的脑袋。
燃烧内力果然太危险了。不知道上官祁是不是还在担心她?看来得早些回去,省的他们担心,还有君然,她真是想他了。想到自己儿子古灵精怪的样子,宫莫蓝不禁露出一抹浅笑。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一个男子走了进来,端着一碗药。
宫莫蓝抬头,淡淡地打量着他。
他也是一身白衣,脸上带着一个象牙白玉的面具,只露出薄唇和一双深不见底的眼。
望见那双眼的时候,她有一瞬间以为面前的人是他,可是很快又否决了自己。他怎么会这么笑吟吟地说话呢?那个人,从来都是清冷得任何人都无法看透,哪里像面前这个人一样明朗呢。只是眼睛相像吧。
辛玹见面前的人复杂地盯着自己,笑道:“喂!你一直这么看我,不会是想以身相许吧?虽然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但是我可是有家室的!”
听到这话,宫莫蓝的脸色就如锅底一般黑。肯定不是他,他怎么会这么厚脸皮!
忍住暴揍眼前的人的冲动,宫莫蓝冷漠的问:“你是谁?”
“我叫辛玹。”听到他嘴里吐出的两个字,宫莫蓝的脸色猛地变了,看向辛玹的眼眸带了一抹杀意。
“干嘛那么看着我啊?我姓辛苦的辛,名玹玉的那个玹,不是我们皇上的那个名字,别少见多怪了,重名很正常。”
辛玹不以为意地挥挥手,却不动声色地把宫莫蓝所有的表情尽收眼底,在看到她眼底深深的恨意时,他有一瞬间心里好像被针扎一样。
“哦。”宫莫蓝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暗自自嘲一声。
她还真是没出息,就当他是陌生人好了,怎么还会在听到那个名字之后有异样的感觉呢?真是没出息。
“呐,喝药了。”
辛玹带着笑意把一碗乌黑的药递到宫莫蓝面前,后者只是抬了抬眼眸不动声色。
“怎么?怕我下毒啊?哎哟哟,别跟防狼一样了,我要是真对你有什么不轨之心,还能等你醒过来么?”辛玹这么说着,把那碗药又递近了一些。
宫莫蓝看着面前那双眼眸,蹙眉思索。
怎么会有这么像的眼睛?怎么会呢?心里的疑惑如藤蔓缠绕,宫莫蓝还是接过一饮而尽。入口苦涩浓稠,但是她连眉都没有皱一下。嗯,确实是好药。看来这个辛玹也是懂医的。
但是,她总是觉得这人有些怪,明明浑身的气息都是清冷孤傲的,偏偏语气谈吐又如此明朗,好像是刻意装的……算了,是她想多了吧。
“这是哪里?”宫莫蓝问道。
“离潇国的落月城。”
“落月城?我怎么会到这来了?”
“你是从河里来的。河水逆流的奇景百年难得一见,而且洪涛中还有一个仙人一样美的女子,这更是神话一样。”辛玹言笑晏晏地说道。
宫莫蓝睨了他一眼,不跟他一般见识,掀开身上的薄被就要下床,辛玹赶忙阻止,“你这是干嘛!不多休息一会儿么?”
“不了。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我失踪那么久,家人该着急了。若是日后能再见,我必还你恩情,就此别过。”宫莫蓝不等辛玹再说什么,躬了躬身子答了个谢便离开了,步伐快得很快消失不见。
而辛玹站在门旁,负手静静地看着她消失的地方,伫立许久未动。
深邃的眼眸中虚无的笑意缓缓凝结成冰,流转寒光,冷漠沉寂。
宫莫蓝一边快步走着,一边查看体内剩余的内力。
居然还是高玄巅峰?!这怎么可能呢?她明明已经燃烧了大半啊,至少应该退个八九阶吧,可是丝毫不变这怎么能让她相信?
心里疑惑着,宫莫蓝已经走到了落月城的街道上,眼眸无意中扫过眼前,却被面前的景象惊到,脊背由下到上窜起一股冷气。
这是白昼,四周却阴沉得不对劲。太阳被密密麻麻厚重的云层挡住,唯有几丝光线气喘吁吁地射到地面上。没有风,没有雨,有的只是漫无天日的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