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年底,一苇到达香港。
此时的香港依然在鬼子的占领之下。
日本在太平洋战争中每每失利,更是加强了对香港的防卫和掠夺。许多香港市民贫病交加,甚至饿死在家中。
这个东方最繁华的都市在日本鬼子的“共荣”治理之下,苟延残喘。
一苇以前虽然没有到过香港,但作为镇江大家族的后人,也曾听说过香港的大名,不意踏上香港的土地,竟破败如斯。
必须找回灵光杖,绝不能让日本人能够利用法杖的威力,加大对这个世界的危害。
维多利亚湾,一苇指天发誓。
但离法杖丢失已经两年有余,如果那群日本特工能够活着走出丛林,想必此时法杖应该已经在日本天皇的案头了。
唯一让一苇感到还有一线希望的,是他并没有从任何新闻中获知法杖的消息。
那群特工队如此精准地攻击了刘其昌的驻地,抢走法杖,说明日本人已经对法杖的来历非常熟悉,甚至可能已经知道那是法海留下的宝物。
让一苇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法杖此时正在香港,就在离他托身的寺庙不过隔了三条街的香港银行的地下室里。
日本特攻队没有一苇这么幸运,踏入丛林之后,便接二连三地遭遇了各种险情。
最早遇险的当然是那名受伤的队员,被树藤捆绑吊到了半空中之后,其它队员竟离他而去。
在丛林中自保尚且困难,何况还要带一个受伤的同伴,生存几率便更加降低。
放弃拖累,保证任务。
受武士道精神蛊惑的特攻队员没有任何犹豫,也许在他们的心中,感觉更加轻松,一个包袱甩掉了,剩下的人可以走得更轻松。
但厄运再次降临。
这便是一苇途中遇到的巨蟒。
不过他们碰到蟒蛇的时候,它可没吃饱,正饥饿着呢。
遭遇食人蜂是剩下的七人最悲惨的经历,侥幸逃脱的三个人也不同程度被蜇伤,另外四人则魂归地狱。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那是指在我们的平常生活中,身处丛林中剩下的三人并没有因此得到好运。
在饥饿和疾病的困扰之下,两名队员最终为了争夺最后一点干粮同归于尽,仅剩的一人被日军野战部队发现的时候,怀里紧紧地抱着法杖,人却完全处于疯癫状态。
一苇没有机会为刘其昌报仇,但丛林替他做了。
由于特工们直接受命于特高课,野战部队并不知道他们的任务,虽然法杖古雅致,但没有人知道它的真正来历,如果不是一名战地记者偶然对已经被用来支帐篷的法杖产生了疑问,恐怕它就这样遗落在缅甸的深山老林之中。
战地记者带着法杖来到了香港,在上报的时候偶然提到了它并附上了照片,日本特高课的探员想起了已经尘封两年的“忍者行动”,从废纸堆里找出了已经被打上“失败”记号的卷宗,这才知道原来这枝并不是太起眼的法杖竟然便是他们派出了十名精英忍者从万里之外的中缅边境抢夺的瑰宝。
于是,一苇到达香港的时候,正是法杖重见天日,被重兵守护在香港银行地下室的时候。之所以没有立刻转运回国,是因为当事人心存疑虑,怕法杖真伪难辨,邀请了日本国内久负盛名的荣山僧人来香港做一个鉴定。
一苇从僧人们的言谈中听到了这个消息。
“佛主保佑,师傅英灵保佑,刘师长保佑。”一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但重兵守卫的香港银行又岂是他凭一己之力便能来去自如的地方。
从听到消息到荣山僧人来到香港,一苇始终没有想到一个万全之策。
一苇早已将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但他不敢贸然行动。
牺牲生命不要紧,关键是如果一击不中,打草惊蛇,以后再要下手就难上加难。
盛大的庆功典礼在日军驻香港司令部举行。
为了显示日军的强大,驻军司令“邀请”了香港的几大寺庙的僧人们参加。
他们是在向中国人示威:你们的国宝都落入了我们的手中,你们不过是一群亡国奴而已。
香港的僧人们群情激愤,但在真枪实弹面前,手无寸铁的僧人们最多也就是能日夜祈祷,菩萨保佑,国宝不要被日本人运回国去。
如果祈祷有用,还要部队做什么?
但谁又能说祈祷没有用?
一苇默默地准备着。
如果不能夺回法杖,那就玉石俱焚。
他挂单的寺庙也接到了“邀请”,在一苇的要求下,方丈虽然觉得奇怪,还是带他参加了庆功会。
经过数道严格的搜查,一苇走进了装饰得金壁辉煌的司令部。
在数十名士兵的保卫之下,用红布覆盖的法杖就在离他不远处的台子上安放着。
在一片掌声、阿臾之声和香港僧人愤怒的神色之中,荣山僧和司令一起步入了会场。
“各位。”司令官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待场中掌声稍歇,志满意得地说:“我大日本皇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诸位眼前的支那国宝,便是又一次佐证。”
“强盗。”一名僧人低声说。
“禽兽不如。”另一人说。
司令官并不理会在场僧人们的愤怒,继续说:“一会儿,本人和神山大师将共同揭开这块红布,中华传说中的人物法海大师的法杖,将重现天日。这也说明大日本帝国得天相助,武运长久。”说着对神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神山僧人上前一步,合什说:“各位佛门同道,法杖是最有灵性的宝物,它也知道中国将亡,所以自寻其主。大日本帝国,共建大东亚共荣圈,正是法杖最好的归属。阿弥陀佛。”
“佛门败类,死后定不得去西方极乐,须入十八重地狱。”日本人最得意的时刻,正是大家最耻辱的时候。香港的僧人们纷纷低下了头。
司令官和神山僧人各自拉住了红布的一角,一群记者立刻围了上去,摆好架势。
一苇在悄悄往前移了几步,手中捏了一个诀,正是隐身诀,这是他自师傅那儿学来的为数不多的法术之一,但他修习时日不长,法力维持不了多久。
如能抢得法杖,便当立刻离开,如若不成,便毁去法杖。
一苇主意已定。
司令官和神山僧人一起用力,拉开了红布。
一苇发动隐身诀,上前疾行。
记者们按动快门,闪光灯颇颇闪动。
然而,现场发出的,不是看到法杖的欢呼,而是一片惊叫之声。
躺在架子上的,哪里还有什么法杖,乃是一支枯树的树枝。
司令官和神山僧面露气急败坏的神色,负责保卫的日本军官更是脸色苍白。
“都不准动。”司令官果然久经沙场,处变不惊,拔出腰中的手枪挥舞着说:“谁都不准动。”
只有一苇,虽然对法杖被调包又惊又喜,但也知道事不宜迟,他隐身术已经发动,便立刻借场面混乱之机,撤出了司令部。
日军丢光了脸面,事后要求在场记者不得对此事进行任何报道,但消息还是一点一点透露了出来。
香港华人纷纷传说法杖显灵,不欲被日寇运送回国,便化身枯树。
日本占领军自然不会相信这种说法,对在场的僧人们严加审讯,一些僧人竟因此死于严刑之下,但并没有查出任何线索。
直到抗战胜利之后,法杖的下落才再次被批露出来,乃是潜伏在日军司令部的军统特工在法杖运送的过程中将它调包,待一苇得知的时候,法杖已经落在戴笠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