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竹林喧嚣自来客
须臾之间,牧仹马上提起了剑,想飞过去看看。
“牧少侠且慢。”海非大师伸手挡住了他。“应该是缘歌姑娘。”
“缘歌姑娘???”
“她是药谷的人,经常外出采一些药谷没有的草药,这次应该是给我送药来了。哎…人老了,身体大不如前,腿脚都染上了风湿,这几年还多亏了缘姑娘的关照。我们这一带的百姓都被她帮助过...”
“海非大师~我给您送药来啦~”
此时,一个温柔但又清晰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你看,果然是,哈哈。”
于是,两人慢慢走下了阁楼,走向后门。不一会儿,从竹林里钻出了一个个子不高,有点婴儿肥,梳着齐刘海,还戴着一顶小毡帽的姑娘,她背着个小药篓,手里还提着两包草药。牧仹一见,抱拳致意。
“喔,您这来客人啦。”
“哈~是啊是啊。来,给你介绍下,这位是牧仹牧少侠,刚来鄙寺做客。牧少侠,这位就是缘歌姑娘。”
“听闻缘姑娘仗义助人古道心肠,今日有幸相会,久仰久仰。”
“哈~牧少侠言重了,都是一些举手之劳。”
牧仹发现这个小姑娘笑的很甜,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简直让人陶醉。
“缘姑娘是袁绍的袁吗?”
“不——是缘分的缘。”
“噢,那咱们相见还真是有缘呐。”
缘歌微微一笑,有点害羞的点了下头。
“二位稍作休息,待我备一些饭菜,晚上再叙。”
海非正要离开。
“诶~大师,不必了,我马上就走,还得去阿珍婆家送药呢。”
“哎呀,好不容易来次,吃个便饭再走吧,你可别嫌弃我这破庙的粗茶淡饭啊。”
“哪里哪里,我不是那个意思,呵呵~”
缘歌用手背挠了挠头,傻傻的笑道。
“那就留下。”
海非用一种长辈的语气命令道,但眼神中透露出无限的慈祥。
“是啊,缘姑娘,你看已经傍晚还起风了,估摸着会下雨。大晚上你一个姑娘走山路也不安全,明日再走也不迟。”牧仹说道。
“呃…”缘歌有些不知所措。
“那就这样。你们慢慢聊。”
海非召唤小和尚去了膳房,留下牧仹和缘歌尴尬的站在那。他们都无意的看了看门外。
“我看这风景秀美,一片竹海。趁着等晚饭,要不我们去附近转转吧?”牧仹提出建议。
“嗯,也好。”
此时夕阳西照,金黄的余光透过竹林的间隙迎面铺来,地上的竹影随风摇曳,风吹的有些竹枝咯咯作响。两只影斜绊落日余晖,看得见风吹耳畔撩发髫,听得到脚踏软泥飒飒流光如年。沉默着走了一会儿,两人对视一笑,牧仹想打破尴尬。
“缘姑娘--”
“你叫我小缘就可以。”
“嗬…小缘。话说你们药谷在江湖上一向很神秘呐。”
“哈哈,也不是呀。我们经常有人外出采药治病,只不过不收钱物不留名,于是好多人都不理解我们的行为。”
“有个传闻说药谷‘春来血流成河,夏至腐尸遍野,秋往彼岸长生,冬临素缟哭人’?很恐怖的样子。”
“噗,这谁编的段子...”
“难道不是这样?”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指药谷四季常开的四种花——杜鹃花,腐尸花,彼岸花和白玉兰。这应该是跟我们有过节的人编的,不过也好,让生人止步谷口之外。”
“寒...我还以为你们那连年战乱呢。”
“才不是呢!药谷的人是天底下最善良的,我们与世无争,但如有需要,也会外出救人,悬壶济世。而且这些花只有山腰才能见到,因为药谷谷底基本是没有四季之分的,全年温暖如夏。”
“噢~明白,我以前待的地方叫四季谷,一天之内四季轮替。师父说这气象是天陨地变之作,可能药谷也是这样。”
“四季谷在哪?”
“岭东,一个叫泉河山庄的地方。”
“天辣,泉河山庄?”
“怎么了?”
“全天底下最有钱的地方呀,听说那里的地上都是用金砖铺的!”
“只是江湖传说罢了。泉河山庄最有钱是没错,但是相比之下,不太爱露财显富。”
“这么有钱的地方,你为什么还走了呀?”
“我…”牧仹欲言又止,把话咽回了喉咙里。
此时,远处传来小和尚的呼喊声。
“应该是开饭了,咱们回去吧。”
牧仹借机岔开了话题。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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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缘歌天还没亮就离开了。牧仹也早早的起来,准备出发,在牵马时,海非大师正好走了出来。
“大师就不必送了,多谢这两天的招待,以后得空我还会常来的。”
“哈~昨晚与牧少侠交流一宿也让贫僧涨了不少见识。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我这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就把这小玉佩送你吧!”
“这可使不得,大师,这是你父亲黑鸦留给你的啊。”
“无儿无女,留有何用,不如赠你,纭纭有缘。黑鸦已归凡尘,我早遁入空门。阿弥陀佛。”
牧仹无奈的收进了怀里。
“行,我会替您好好保管的。”
“阿弥陀佛,牧少侠一路平安。”
“告辞!”
牧仹一蹬马儿,马上轻快的跑了起来。
刚出竹林,牧仹又犯难了。去哪?
老实说,现在他很想回青云山去看看,虽然青云观可能还是一片废墟,但是十年未见,魂牵梦绕难抵相思,何况已经到江南了,青云山就在不远处,不出五日即到。但是回去了又如何呢,大仇未报甚至连凶手是谁都不清楚。沉思了片刻,他决定去凛风堡。当年先是有用暗器的刺客闯入青云观,后来师父又请缨前去凛风堡后杳无音讯,一定得去问清楚。
江南水乡到处水田似棋,绿草如茵,骑过一座石板桥后,已经是中午,牧仹发现不远处有家客栈,于是快马过去先填饱肚子再说。
“哎哟喂掌柜别打别打,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今天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别别…您扒了我的皮那野猪肉也不会回来呀。”
刚打客栈门口就听到里面杀猪似的嚎叫。打开扉门一看,一个老头正拿着鞭子追着一个胖子抽。看见牧仹来了,才收手,对着胖子撂下一句话,
“待会儿再收拾你!还不去招呼客人。”
胖子连滚带爬的跑过来,把毛巾往肩上一甩,脸皮嘻嘻的问到,
“这位公子是要打尖啊还是住店啊?”
“只是吃个中饭,麻烦上点酒菜。”
“好嘞~我们有上好的黄酒,包您满意~”
走进屋坐了不一会儿,饭菜已经上好了。
“客官您慢用。”
胖子正要走,被牧仹一把拉住。
“小二,刚才犯了什么错啊被打成那样啊?”
胖子看了看后面没人。
“哎吆,掌柜的可凶啦!就因为我把一盘野猪肉给扔了。”
“我说你没事把肉扔掉干嘛呀?”
“因为是扔我肚子里,哈哈。”
“……”
“对了,客官您这是要去哪啊?”
“凛风堡。”
“那可远着呢!天堑地险的,一般人走到半路就活不下去了。”
牧仹笑了笑,继续夹起炒花生米。
“我说这样好不好,反正也不想在这待了,我去过那里,我给您带路,您呐~给我点佣金,价钱好说,怎样?”
牧仹喝了一口黄酒,眼睛瞄了他一眼。
“诶,您别不信啊,我真去过。凛风峡还在岭西以北,靠着大漠。那里是连家的地盘,暗器用的可溜呢。”
“你又不会武功,带上你不是累赘嘛。”
“不不不,我是不会武功,但我会扔飞刀和射箭,能自卫的,不用您操心。您不信是吧,瞧着嘞!”
说完,他拿起桌上的一根筷子,往斜对面的木柱的裂缝一掷,哐的一声,筷子闪过了木柱,打到了靠近厨房的桌子上,把一个碗给打下了,摔在地上。掌柜在楼上破口大骂。
“呃,这…”
牧仹笑的差点呛了口酒,不过想想自己确实没去过,带个向导也好。于是付了饭钱并给了掌柜一锭金子后,与胖子一起上路了。
“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阿乐就行。”
离开客栈,便是一片松林,颇像青云山的风景,走了不久,牧仹停了下来。
有人跟踪他们!
盲眼剑客的凝神心法让牧仹就算不用眼睛,也能观察到周边草木的些微变化,何况本来体内暖暖的始元功好像也有反应,总是感觉身子外面阴气袭来。
“躲躲藏藏多没意思,好汉现身吧!”
他大吼了一声。静谧了一会儿,忽然刷刷的从四周飞来几十个蒙面人,把牧仹他们团团围住。从前面慢慢走来了一位女子,身着紧身衣,短发画影,显得十分干练。阿乐一脸懵逼,赶紧骑到了牧仹旁边。牧仹两手抱拳道:
“各位好汉山大王,鄙人急着赶路,麻烦行个方便。”
“你就是牧仹吧?”
女人说话了。
“你认识我?”
“呵!瞧你那憨样,除了你还会是谁?”
周围一阵哄笑。
“诶诶诶,怎么说话的,还开口成脏是吧?”
阿乐指着女的说。
“哪来的无名小卒,闭嘴!”
“哟,小娘们还挺傲气嘛。好女子应该三从四德在家守妇道,我一看你就不是什么好女人。”
“蠢货,本小姐还轮得到你个臭男人来教训?!”
说完,她双手往前一伸,袖子里露出一垒垒的铜圈,唰唰的朝他两飞去。佩剑挂在马背上,已经来不及拔了,牧仹慌忙中用手一推,两团鲜红的内力火焰喷薄而出,把铜圈纷纷挡回。女人不甘心,再次运功,铜圈绕了一周后,发散开来,四面八方地朝他们冲了过去,还伴着淡蓝色的流光。
“卧槽,你不按套路出牌啊!”
阿乐忿忿不平趴在马背上。牧仹先是两手伸开划了个大圆,然后齐聚丹田处,铜圈们越来越近了!
“仹哥救我!!”
阿乐惊恐的大喊。突然,牧仹两手向外撑开,一个火红的圆罩也随之撑开,火焰在前头还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狮子头,张着血盆大口似乎在怒吼。吓得小毛贼们不是一屁股坐瘫在地上,就是拔腿逃命,而铜圈不是被打落,就是被溶化殆尽。
“火…融手?”
女人也目瞪口呆。
“黑鸦不是死了吗,你到底是谁?”
“黑鸦是死了,并不代表他的武功也失传了呀。”
牧仹轻佻的回答。
“哼,看你得意到什么时候。把人带过来!”
女人一声令下,啰啰们押着一个头发散乱,手脚被拷,满身是血的人过来了。仔细看了看后,牧仹大惊,不由的喊了句: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