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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凶兆(2)(1 / 1)

☆☆☆

马克走进蓝瑟总部的大门,正对着敞亮的接待区。接待台的女士们露出灿烂的微笑,克里斯的失踪,蓝瑟上上下下的员工毫不知情。

“你好,史密斯先生。”前台的苏珊道,“周博士说她马上就下来!”

马克点点头,“那我不上去了,就在这里等她。”

他走到一旁,面对一侧的墙壁,上面挂着LANCER的标志,马克心里清楚这组字母其实应该是Lanthur,Lan-and-Arthur——蓝与亚瑟。尽管克里斯对外口口声声说她起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阿瑟顿中学,她的母校,但最亲近的几个人都知道,她是在纪念自己逝去的初恋。

认识亚瑟的那年,克里斯十三岁。

然后,那件事发生了。

亚瑟死后,她变了。

克里斯被接回伦敦住了一段时间,当身体状况好转了之后,她主动让自己教她格斗术,她说要学会保护自己,最起码能坚持到小舅舅赶来救自己。为了保证训练,马克咬着牙对克里斯进行了魔鬼式的训练,克里斯很努力,超乎寻常的努力,每天至少训练四、五个小时。当接受过足够的综合格斗术训练,克里斯笑着跟马克说,这真管用,不但让她变得身手敏捷,还能赶走心中的恐惧。

马克看着她成长,心中的滋味却很复杂。

不但心思变了,连面容、身高、体型都变了,那个娇柔可爱的克里斯蒂娜不见了。

男性化,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这种变化,不知什么时候大家都主动开始叫她克里斯。

当年她出事的时候,自己没在身边,还情有可原;可如今,自己就在她身边,却也没有保护好她。

马克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他走到了产品展示区,那里陈列着蓝瑟几代的产品,点击触摸屏,就可以了解发生在这些产品诞生背后的故事。

尽管马克嘴上从没有说过,他也深爱着由克里斯一手建立的蓝瑟公司,两者他都要守护,都想拯救。

接待台有位新来的女员工,她看着马克抱着双臂,倚着展示柜,忙跟旁边的同事窃窃私语起来。马克尽管是出柜的Gay,但不管他到哪里,都会吸引目光的注视,不论异性还是同性。他美得不可思议,常常让人猜错他的性别。他今天穿着一套青灰色方格休闲外套,藏蓝色短袖衫,修身的黑色长裤,一双棕色牛津皮鞋。因为姐姐是服装设计师,马克在着装上一向很讲究。闪亮的淡金色短发垂在前额,橄榄色肌肤光彩照人,他的眉头紧锁,眉间的细纹让他略显疲惫——女员工看得出,他有心事。

周嘉出现在一楼,她拖着个随身的行李箱,朝马克走了过去。

马克拿过周嘉手中的行李,轻轻提了起来。尽管两人平日里水火不容,他却不会吝啬英国绅士的风度。

“我准备好了,出发吧!”周嘉说。

“我们去哪儿?”

她没有回答,率先出了门。

马克跟上来,问:“可以解释一下吗?”

“我们去洛杉矶,具体细节我路上给你说。”

马克耸耸肩,心想:周嘉昨晚给自己打了个电话,说她有线索,但需要帮忙。这很出乎马克的意料,除非真有什么重要的线索,否则周嘉绝对不会来求自己。

所以他才从阿拉斯加赶了回来,一大早回到了蓝瑟。

为了救回克里斯,他们把两人之间的私人恩怨暂且搁置了起来。

马克的美洲虎就停在大门口的访客停车场。

周嘉开门钻了进去。放好行李,马克也上了车。

随着马达轰鸣的声音,车开向圣荷西机场,那里有蓝瑟的专机等候着。

☆☆☆

天使之城。

人们对洛杉矶的印象多少与这个名字有些相互矛盾。生活在其中的人都对它爱恨交织,称它为“逃离不了的城市”。

洛杉矶是美国第二大城市,西海岸真正意义的大都会,与纽约遥相呼应。

马克对洛杉矶没有什么特殊感情,反倒习惯了旧金山①这样的小城市,湾区的生活更加悠闲惬意。旧金山有棕榈树,这里也有,可洛杉矶的棕榈树品种独特,高耸入天,一看就能区分出来。马克觉得,洛杉矶的阳光也比旧金山的炽烈几分,如同泼辣的妇人,直直凝视着你,让你逃也逃不掉。

马克从机场开车出来,他的车是一辆白色的阿斯顿马丁,马力依旧强劲,却比美洲虎多了一份英国式的低调。

车没有往洛杉矶市区驶去,而是一路向西开,过了I405道,转向西伍德区。

西伍德区有着洛杉矶著名的大学学府——加州州立大学洛杉矶分校。这片区域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小城区,路上见到的大多都是UCLA的学生。

周嘉早就把路线查好了,她念给马克。马克则默默地依照指点行驶。

几分钟后,他们驶入西伍德大道。这条街道上的排列着单层房屋,大多都是商铺,建筑都有些历史年头了。

其实,除了市中心耸立的那片高楼、贝佛利山庄的豪宅和奢华的购物区、酒吧夜总会林立的日落大道、还有吸引大批游客的星光大道和中国戏院,大部分洛杉矶的街道都是这样子的,破败的、老旧的低矮房屋,参差不齐,紧紧挤在一起,就像一副需要全面矫正的牙齿,却因为过了矫正的年龄,没人愿意花这个钱去翻新修整一番。

他们的车如约停在了一家老电影院门口。

周嘉看了看表,道:“我们早到了7分钟,他还没有出来。”

“哦!”

周嘉扭过脸,望着侧面的车窗。

除了必要的交谈,两人一路上话很少。

马克的目光,突然被电影院前的一位女子给吸引了。

她身穿粉色上衣,就如同电影院外墙的颜色一般。此时,她手持一根白色长杆,正在往老式电影院的门头上挂字母。门头上方是电影院的名字“CREST皇冠电影院”。

一个光头的黑人男子,正在把一个个大大的铁皮做的字母按顺序摆放在地上,字母的颜色是黑色和红色两种。摆放好以后,他就靠在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自行车上,仰起头看着女人将地上的字母,一个一个挂到门头上。她挑起一个“N”,把它放在SI和E的中间。别小看摆字母的工作,摆上去的先后顺序可是很有讲究的。

马克看到这样的景象,突然想起了一部电影《无耻混蛋》里面的画面。

这座看起来不起眼的老旧电影院,原名叫西伍德影院,建于1940年。二战结束后,更名为皇冠影院,有许多先锋派的电影在这里首映,比如马克和克里斯最爱的大导演伍迪·艾伦,他的影片《Dr.Strangelove奇爱博士》,比如当年极具争议的导演罗曼·波兰斯基的经典恐怖片《Rosemary's-Baby魔鬼圣婴》等等……

七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电影散场了,却没有什么观众从电影院里走出来。

现在是白天,影院里放的是《La-traviata茶花女》,法国作家大仲马的代表作,有无数个电影版本,这里放的却是1967年的意大利版。

可想而知,没什么观众。

影院的门半开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大热天却穿着整齐的西服套装,手里还拿着一朵白色的百合花。

周嘉坐直了身子,手伸到窗外,冲那人摆了摆。

几乎立刻听到一个粗哑的声音,兴奋地大叫:“小猫!你真把他带来拉?马克·史密斯?真的是他!”

马克将太阳镜滑到鼻梁下端,他怀疑地眯着双眼,惊奇的看着眼前的人。

那人身高马大,一头卷发,大大的鼻头下留着浓密的胡子,他难言兴奋的瞪着眼睛盯着自己,让人觉得有些神经质。

“不是你让我带他来的吗?”周嘉对着男人说。

“是啊!”他指了指附近唯一的一座高层建筑,道,“我住那里,就两步路。”

说罢,男人就往那边走去,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他跑了两步回来,把手里的那朵百合花送到了在电影院前挂字母的那位女士手里,大声道“今天的电影真好看,Merci(谢谢)!”

女人只得放下手中的长杆,接过花,客气的点了点头,道,“谢谢,希望您再次光临!”

男子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

身后的女人把手中的百合递到了黑人男子的手中,两人都是一副无奈的神情,显然对这个怪人已经习惯了,女人又继续投入到先前未完成的工作中去了。

马克真想问周嘉一句,大老远跑来洛杉矶,就是见这么一号人?

这就是她口中的大神“隐修士”?

不过,他还是打住了,发动汽车,缓缓跟了上去。

☆☆☆

这座复合式高层建筑,坐落在威尔希尔大道和格伦登路的十字街口,右侧是西伍德长老会②教堂,左侧对角是悍马博物馆,身后是一座十分不起眼的公墓,公墓入口就在这座大厦的地下车库的入口。一面长满爬墙虎的墙壁上,楼缝间透过来的阳光,正照在墙壁上的一块棕色大理石上,上面写着公墓的全称——皮尔斯兄弟西伍德村纪念陵园,绿荫草地上摆满了墓碑,有些名不见经传的导演、艺术家、音乐家,但在墓地的东北角,一面更不起眼的墙壁上,有一块墓碑,上面写着“Marilyn-Monroe1926-1962”,性感女神玛丽莲·梦露正长眠于此。生前的风光与死后无关,这里的人绝对看得开,所以他们会更好的享受现在的名望,追名逐利才是洛杉矶的正道。

周嘉和马克一前一后走进了男人的公寓。

房间干净整齐,简约的新美式风格,充足的光线透过宽敞的窗户射了进来。巨大的电视和家庭影院,与配套的组合柜占了一面墙,柜子上零散的放了几本装修杂志。与组合柜相配的咖啡桌摆在房屋中间,旁边是一张蓝白条乡间的沙发,和配套的单人椅。地毯的颜色不深,是柔和的茶色。一进门便是厨房,餐台上摆着一大束太阳花。

周嘉有些吃惊。

马克也有同样的感觉。这房间有点太过干净整齐了,简直不像是个男人的房间。

“快请坐,别客气。”皮埃尔说的时候,还对周嘉使劲挤挤眼,那样子像是在说:没想到你真的做到了。“想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我有英国的伯爵红茶,相信马克会喜欢的!”

马克不喜欢初次相识的人叫自己的名字,更何况对方的名字到现在他还不知道。

“请叫我史密斯先生。”马克直言不讳。

“史密斯先生?”察觉到了马克的不悦,似乎明白过来了自己的失礼,他笑嘻嘻的说:“我叫皮埃尔,皮埃尔·瓦拉内,你最忠实的粉丝!”

周嘉知道皮埃尔给马克起的外号是“带刺的玫瑰”,有的时候,她觉得皮埃尔的执着,在某种程度上不能算作粉丝了,而是“跟踪狂”。不过,皮埃尔让马克来到底想干什么,她一点都不想过问,周嘉把人带到了,就算完成了皮埃尔的条件,她急于了解那“绿色氪石”的事情。

还没等周嘉开口,皮埃尔就转身走到餐台边上,自说自话的用茶壶泡起茶来,嘴里还哼着小曲。

周嘉很无奈,也只好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马克也坐了过去,她惯性的往旁边移动了些,突然她的手摸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原来沙发缝里塞着一件邹邹巴巴的T恤。

是啊,这才像她所认识的皮埃尔,有些邋遢散漫的法国宅男。

其实,这位世界上最顶级的“骇客”,他的童年日子并不好过,体弱多病,不善交流,常被小伙伴欺负,所以他迷恋上了漫威创造的形形色色的超级英雄。因为想让自己的不再生病,他立志做一名医生,所以选择了生物医学这个专业。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独特的“超能力”,比起研究基因,他似乎更适合做“骇客”。他破解了很多顶级加密级别的密码系统,黑了很多网站,有政府的、也有大公司的,多起政治丑闻、黑心买卖都被一桩桩揭露开来,每次成功打击罪恶之后,都会附上一朵“法国百合花”,看过丹布朗书的人都知道,这是法国郇山隐修会的标记,此后“隐修士”的称号不胫而走,皮埃尔有了众多崇拜者。

皮埃尔曾想:超人、蜘蛛侠不都假扮记者,有一个普通身份打掩护,更何况自己呢?于是,他来到了美国洛杉矶,在UCLA的生物基因实验室里找了份不起眼的科研工作。做事的初衷就是这么幼稚、简单,他总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大男孩。

不消片刻,皮埃尔端来泡好的茶和放着几块饼干的水晶盘。他一坐下,抢眼的蓝色西裤边下,露出了法国红白蓝的三色国旗袜子,今天他的装扮好像一只发了情的高卢雄鸡。

“露易丝呢?”周嘉突然问。

露易丝是皮埃尔的猫。

五年前,在一次世界生物医学会议上,皮埃尔认识了周嘉。

那时,皮埃尔的爱猫露易丝患上了一种极其罕见的血液病,而周嘉在大会上的议题内容,正是一种治愈人类淋巴性白血病的疫苗。会后,在皮埃尔的恳求下,露易丝被加入了动物实验的名单。结果让人欣喜,它的病随着治疗渐渐好转,最后竟然捡回了一条命。皮埃尔了解到周嘉也是一个爱猫的人,他们慢慢成了好朋友。因为周嘉身材小巧,皮埃尔便给她起了个亲切的外号“小猫”。后来,皮埃尔对周嘉许诺,因为治好了他的爱猫,便意味着“隐修士”欠下了一个大人情,如果有一天,周嘉需要帮助,只要她开口,自己会尽一切力量。

周嘉这才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

皮埃尔冲她眨了眨眼睛,道:“她很好,去住‘皇家宫廷’了。”

为了接待可能到访的贵客,他把爱猫送去了一家叫做“皇家宫廷”的宠物寄宿之家。然后,他精心地把房间打扫了好几遍。

对于他们的话题,马克插不上嘴,说实话他也不关心。今天他给足了周嘉面子,虽然这个人看起来神经兮兮的,但到底是她的朋友,所以也应该由她主导谈话。他保持着应有的英式绅士风度。

尽管马克表面上看不出情绪,周嘉却完全知道他的心思。她开口问道:“皮埃尔,那张照片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拜托!我把好茶都端上来了,小猫你也不喝一口!”

周嘉耸耸肩,端起来象征性的喝了一口,继续问:“你都查到了些什么?”

皮埃尔仍然没有回答,他端起自己的茶杯,仰头缓缓小口抿着茶,喃喃道:“这可是英国皇室顶级御用茶Twinings,小猫,注意饮茶礼仪……礼仪!”

说罢,他继续坐姿端正,优雅而缓慢的端起茶杯,仿佛在演示正宗的法式品茶礼仪。

周嘉习惯了皮埃尔的古怪,可马克却不这么认为,据他的观察这个人从刚才就在推托其辞,显然是心虚的表现。

皮埃尔的公寓就像是好莱坞的电影道具,从正面看是美轮美奂,以假乱真,可你若换个角度去看,你就会发现它们不过是由简易的木板子临时搭建起来的布景。这个客厅看起来是干净漂亮的,可你仔细看就能看出端倪,曾经凌乱的地方有明显的整理打扫过的痕迹,脏衣服一堆送去了干洗店、曾经放在电视柜上的蝙蝠侠模型、星球大战的激光剑都堆在隔壁的屋子里……

其实,只要换一个角度,谎言极易拆穿。

马克沉默着,大约沉默了二十秒,轻声道:“瓦拉内先生。”

“哎呀,太见外啊,叫我皮埃尔就可以了。”

马克顿了一下,他决定再纵容一下这个该死的法国佬,“皮埃尔。”

皮埃尔咯咯的笑着,用法语道:“乐意效劳!”

标准的伦敦腔一个字一个字从马克的嘴里传了出来:“请你先回答女士刚才的问题!”

周嘉也察觉出了皮埃尔有些不对劲。她没说话,看着眼前上演的这场法兰西百合大战英伦玫瑰的戏码。

皮埃尔挤出好笑的表情,大声道:“哒哒!你们上当了!”

皮埃尔看看马克,又看看周嘉,两人都表情严肃,没有笑容。

周嘉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对不起,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们上当了。”

“什么?”

“上当了,上当了,别让我再重复了,小猫,你听到了。”皮埃尔叹了口气道,“难道非要我在一旁摆个摄影机,然后再拿着一个‘你上当了!’的大牌子你才相信?”

“你在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皮埃尔耸了耸肩。

“那照片你哪里来的?”

“我自己伪造的!按照你之前给我的描述,又加入了些我的想象力,”

周嘉简直要一口气背过去了。

“还不是小猫你逼我逼的太紧了,大海捞针的,你让我上哪里给你找去?”

周嘉摆摆手,不理会皮埃尔的争辩,生气地说:“你知道这件事对我多么重要吗?你竟然骗我!”

马克眯起眼睛,确认了周嘉并不知情,他的目光从周嘉身上移回到皮埃尔身上。他的表情变得愈加的平淡,没有波澜。

“你……气死我了!”

“让我来!”马克的声音在周嘉身旁响起。

马克这样的声音,周嘉从未听过。不高也不低,不太硬也不太软,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中立声音,像是在报汽车到站,或是播报天气预报的声音。

马克站了起来,他淡淡地说:“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实话!”

皮埃尔装作无能为力地耸耸肩。

周嘉看着马克把皮埃尔从沙发椅里拽了起来,向阳台走去,像拎着一个稻草人。马克拉开落地玻璃门,把皮埃尔带进了阳台,重重的将他抵在阳台的边缘。

皮埃尔还在嘴硬,指了指楼下道:“玛丽莲·梦露就埋在那儿,我对我的女神发誓,我说的话句句属实。”

皮埃尔也许把眼前的情景当作了奇怪的玩笑,也许他相信马克不会动手,也许他认为周嘉会出口劝阻。

只可惜,他错了。

皮埃尔怎么也没有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马克毫无预告地以短短的一击,砸中皮埃尔肋骨下方的肝脏区,皮埃尔的面孔立刻缩成一团,剧痛让他没有喊出来,感觉快喘不过来气了。

马克对人的身体了如指掌,知道碰触哪里可以得到什么效果,也知道击打哪里最容易让人屈服。

“我希望你好好回答。如果不能说话,那就点头或者摇头也行。”马克学着刚才皮埃尔说话的腔调,“注意!这可是做人最基本的礼仪……礼仪。”

皮埃尔带着泪珠,点了点头。

周嘉都感到了疼,她尽力维持着冷漠的表情,她也想知道皮埃尔到底在搞什么鬼。

皮埃尔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马克抓住皮埃尔衣领的手,略微松了松。

皮埃尔口中漏出十分沉重的喘息声,之后他费力的吐出几个字:“我……我说的是实话。”。

一阵天旋地转,当皮埃尔弄清状况时,发现自己被抓住脚腕,倒提在阳台的外面。他用眼角扫了一眼,地面如同萨尔瓦多·达利的一幅油画向他袭来,正下方是绿色的车棚顶,这是大厦的背阴处,即便是白天一个人影都没有,旁边就是陵墓的高墙,高墙上是黑色的尖刺围栏,掉到哪里死状都不会美观,越想越害怕,画面上许多东西都变得扭曲起来,皮埃尔眼睛睁得老大,不敢再乱动。

这时传来马克的声音,十分平静,气息没有一丝紊乱:“我不介意让你去陪你的女神。”

浑身的血液迅速向皮埃尔头部汇集,大脑像气球一样膨胀,似乎就要爆炸了。马克的声音在皮埃尔耳朵里,仿佛是死神的低语。这时,皮埃尔感觉抓着自己脚腕的手在慢慢松开,他急忙大叫:“我说!我说!先拉我回去。”

皮埃尔躺在地板上,后脑勺靠在阳台内侧的墙上,大口大口地拼命吸气,半晌都爬不起来。

很多人崇拜暴力,其实,他们压根不知道真正的暴力为何物。

马克不再理他,走进屋,整理了下衣服,坐在沙发上。

皮埃尔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跳,慢慢站起了身。

当他回到客厅里,小心翼翼地看向马克,他刻意绕过桌子,朝里面的房间移动,一步一步慢慢的,尽管眼前的人仍是自己崇拜的人,但亲自被他教训了一顿之后,任谁都会是这个表现,恐怖使然。

走了两步,他回望客厅里的两人,最后坚定地说:“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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