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惊兰挑眉望来,眸光轻寒,“你说什么?”
苏茉撇撇嘴,“没说什么。”
夜惊兰语气顿沉,“苏茉,你是真觉得,在大周没人能治你?谁准许的你在本宫面前,如此恣肆无礼!”即使是在生气,他的嗓音还是混蛋的好听,好听得哪怕是在发怒,也令人陶醉。
然而,苏茉微微的皱眉……这声音?
之前隔得太远,现在靠近了,听着竟有五六分的像起了那面具小气男。
不可能。苏茉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自称阿夜的男子,虽也语气清冷,面对她时,却并不是剑拔弩张的,也并不讨厌她。
甚至她能感觉到阿夜对她有几分好感。
可太子却是实实在在的厌恶她,她说不清什么原因,那甚至不是厌恶——而是憎恨!
想来想去,苏茉又笑了。
如果那阿夜知道她是谁,没准和太子一样,也会厌恶她。
她就这样在夜惊兰的面前走了神,一时皱眉,一时又笑,直到再度听见他微寒了的语气,“本宫在问你,刚才你说的话,是何意思。”
苏茉一呆,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她刚才当着众人的面前质问过他。
“今晚苏茉被人陷害,苏茉并没有指使手下要杀太子你。”
“所以你认为,陷害你的人,就是本宫?”
“难道不是?”
苏茉倔强地瞪过去,几天前轩辕殿那晚丢脸的阴影还在,她不得不怀疑他。
这抬头一看,心头莫名一颤。
如雪寒冽的凤眸,带着淡淡睥睨凝住她,他什么也没做,她却陡然生了丝害怕。
她忽然才意识到,他是君,她是臣。
这个时空里尊卑分明,而她却不知死活的一而再触犯天颜。
可是,她骨子里现代人的自由奔放抹不掉。
要她卑微臣服,她做不到。
但这一刻,至少苏茉心里,是多了分谨慎和畏怖的。人可以放肆,但不能放肆到无知,那就是愚蠢了。
他曜石般幽深的凤眸里,浮现抹杀意,嘲弄的道:“你算得什么东西,本宫娶与不娶,焉用得着耍这样的手段来陷害你?”
苏茉好笑起来,她是算不得什么东西,想想也是,苏莹莹又怎会和他有交集,可是说得好像她苏茉要赶着上来倒贴一样。
“横竖这事并非民女所为,民女就是死了也是个冤死鬼。”
他却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嘴角勾起抹讽刺,“你过往的劣迹斑斑有多少,怕是你自己也记不清,苏茉,你竟然觉得自己会冤死?”
苏茉满头黑线,她这又是自打嘴了。
她苏白再怎么白,比白面还白,也抵不过苏魔女曾经干过的那些污点。
别说跳进黄河了,就是跳进马利亚海沟也洗不清啊。
一种无言的愤怒从心底浇起来,苏茉的小宇宙又蠢蠢欲动了,她听见自己咬牙自嘲地冷笑了一声:“太子认定苏茉该死,苏茉还有什么好说的。是,苏茉名声配不上太子,不管太子信不信,苏茉不是非得要嫁给你,遑论太子后宫女眷如云,那东宫一主之位,苏茉,还不屑!”
呃!她貌似又说了不该说的话了,苏白,你这性子真真是要不得!
可是豪言壮语放都放出来了,她总得装装门面,遂反而把腰杆子撑得笔直,那眸子,愈发倔强地看过去。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
他冷魅倾城的眉心温恬却也一霎那间幽冷宛如千年寒霜!
说就说。
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横竖要撂摊子,不吐不快!
“这天下,自是有无数好女子,排着队的要嫁太子。可我苏茉,要嫁,便是那一生一世一双人!”
面前白光一晃,夜惊兰顷刻已立起,胜雪的衣袍逶迤垂地,他左手快若闪电掐拧上来,苏茉顿觉脖子一紧。
实没料到太子的武功也如此惊人。
他指节只微微用了力,锁住她的咽喉,那疼便钻心地传来,双脚被迫离地。
夜惊兰冷笑:“凭你?”
苏茉脸色逐渐青紫,憋着口气挤出心里的话:“太子姬妾成群,生来高高在上,又怎会明白这一夫一妻恩爱白首的意义……”
丫的,苏白!你就打脸吧!
果不其然,夜惊兰讽笑起来,“你帐中男侍无数,似你这种放浪形骸的女人,也有脸对本宫说一生一世一双人,苏茉,你不觉得可笑吗。”
苏茉又怄又气,气得心口也堵了起来,妈的她说什么都是错。内心将苏茉那魔女问候个七八百遍。
“信不信随你……要杀要剐随便,民女所说,句句是真……”
指骨掐拧时清脆的声音响起,飞快的,她已是出气多进气少,肺腔里疼痛难当,窒息的感觉如潮水漫过来。
心里嘲笑,在这个妻妾成群的古代,又有几个男人一生只爱一个?
她伸手攀住他的手腕,肺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那种死亡的感觉如阴冷的毒蛇缠绕。
夜惊兰的脸,却越加清晰……
那眉毛又清又浓,墨长入鬓;鼻梁高耸生得秀丽白皙;薄薄的唇片如玉润泽,妖冶而冷魅,淬冷的眸子如墨染开的夜,漂亮到了极致。从他身上飘来的清幽香气,淡淡的,如兰似麝。
“苏茉,你果是不知死活!”
眼前昏眩袭来,他拧着她的脖颈,将她摔进卧榻,嘭然的巨响,这一摔力道不轻,又触了她的旧伤,一口腥甜的血自嘴角流出。
但刚才模模糊糊的一瞥,苏茉清清楚楚看见夜惊兰的手腕上,有枚新咬的齿痕。
真的是他,果然是他,她该说什么呢?这家伙,他欺骗了她!
可是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意识被疼痛淹没。
—
“江鸣月,你做得不错。”
黑暗的巷弄里,雪光淡淡映照着两个人影,一男一女。
苏莹莹远远的看着千红阁,嘴角盈上笑意。
苏茉,这次你必死无疑!
老天要帮她,更是老天要灭苏茉,否则不会让她偶然间得知一个秘密的消息。
大乘教为何来千红阁?其实是太子布下的一个陷阱,她虽然不知太子用了什么办法引出这群邪教教徒,但她恰好可以利用这次机会。
她刻意放出风声给白如歌,让金衣卫得悉大乘教的行踪,再让江鸣月伺机行动,必要时让死士刺杀太子,太子身边高手环伺,这区区两名死士,根本伤不了太子,却可以让苏茉背上砍头的罪名。
还有,舅父的出现,也是一个关键。她事前已让母亲寻个理由,找父亲调动舅父巡城的日期,确保舅父在今晚当值,这样才万无一失。
“三小姐过奖了,鸣月恨极了那女魔头,愿为三小姐效犬马之劳。”
江鸣月说着,执起苏莹莹的手,有丝狂热地深深亲了下去。
苏莹莹甩手,给了他一个巴掌,却扬了扬嘴角,眉间清傲无比,冷道:“当街上,你想被人看见?!急什么,今晚我自是你的人。”
江鸣月摸了下热辣辣的脸,笑起来,那白净俊气的脸,倒也颇令女子心动。
“三小姐,鸣月这还有一个消息,三小姐是否想听?”
“说。”
“如鸣月没料错,苏茉的武功废了。”
“此话当真?!”
江鸣月冷笑了几声,“虽不能确定是否是真废了,但苏茉眼下使不出功力却是千真万确!”
苏莹莹若有所思了会,复又冷笑了笑:“那又如何,横竖这妖女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