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房间里,有七八名金衣卫正和一名穿着太监服的中年男人打斗着。
屏风侧面,则是那绝美的男子怀拥一般般入画,花容月貌的美人。
男子白袍胜雪,慵懒地斜靠着,一手执起美人皓白手腕,两片薄如刀削的嘴瓣正离开美人的肌肤,噙了丝血在嘴角,如瀑的青丝散乱,铺展成一地。
漂亮的眼里,一抹流光说不出地轻邪、魅惑。
再配上窗口一轮幽幽蓝月,黑瀚如海的穹空,微微摇曳的紫红纱幔,便如电影场面般慑人心魄。
她说不清这算什么,因为,女子手腕在流血,一副情意脉脉极为享受的表情。
而貌似……刚才美男是在吸血?
苏茉下意识觉得撞见了不该见的‘好事’,正想说句‘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继续’。转念又忆起自己身份,见房中打斗正酣,心道不妙,这男子莫非也是大乘教的教徒不成?
却听见那被围攻的中年太监尖着嗓子喝道:“苏茉!你简直是胆大包天,竟敢指使你手下金衣卫刺杀太子!还不速速让他们停手,否则老夫必不客气。”
“老太监,你能不能把话讲清楚,谁要刺杀太子?”那瞬间,苏茉眼皮直跳,反从呆愣中回了神,直觉地便看向那白袍胜雪的绝美男子。
老太监正是李甫人,被苏茉一句‘老太监’气得乱颤。
……
“本宫便是。”拥着如画佳人的男子缓缓开口,正是夜惊兰。
这声音,她记得。
轩辕殿那晚,龙帷后。
苏茉彻底的呆愣住。
打斗声停下来不少,余光所及,有人的眼神暗藏奸佞的杀意,她敏锐地匆匆瞥去,那男子似是江鸣月?
江鸣月仿佛是在用眼神传递着什么,倏忽间,两名金衣卫冲出去,举剑刺向夜惊兰!
苏茉还来不及理清这状况,只是直觉觉得,情况不大妙。
一人从窗户跃进,落在夜惊兰的跟前,翻袖一掌,那两名金衣卫应声倒地,每人额头正中刺着一枚袖箭。
这样漂亮的身手!
美得雌雄难辨的少年。
孟容垂下衣袖,掩去袖中的机关袖箭,侧身站到了一旁,淡淡的说道:“太子,奴才护驾来迟。”
其余金衣卫纷纷脸色大变,通通跪拜下去,“太子殿下!卑职等该死,确实不知殿下在此!”
李甫人冷声一哼:“混账的东西,你们可知冒犯太子是何等大罪。”
“太子殿下请饶命!”
孟容淡淡的反讽:“饶?难道,你们不是要刺杀太子。”
金衣卫个个额上大汗直冒。
这冒汗的还包括苏茉,她心里嗤笑,显而易见,这又是被谁算计了。
她凝望着夜惊兰,夜惊兰却始终攫着佳人,靠坐着,眸中的慵懒疏离幽幽浅浅。
但眼里的冷意,寸寸凝结成霜。
“是谁胆大包天敢刺杀太子,来人,给本官拿下!”门扉砰然作响,一伙人冲进来,恰好将孟容的话收在耳里。冲进来的是一伙兵将,为首的男人身材魁梧,满脸粗犷,穿着将领的官服,这张脸苏茉很是熟悉,想了想,这人乃是苏莹莹的舅父,马氏的哥哥,马三豪。
马三豪官为四品,是大周的武将。驻守帝城,巡防城中的安全。
这来得也是凑巧,若不是早早预备好了的,又怎么可能。
苏莹莹!
必是她了。
苏茉皱眉看着地上死掉的两名金衣卫,这的确是她的属下,只是何时被苏莹莹收买了?还当了死士。还有江鸣月这个叛徒!
马三豪进来,先是给夜惊兰行礼,后又看向苏茉,扫视房中情形,怒喝着:“苏茉,你这是要和逆教勾结,逆乱反上,弑主杀君吗!”
“马将军,话可不能随口乱说!方才我金衣卫浴血擒拿大乘教教徒,难道将军的眼睛瞎了,没看到吗?”外面的情况如何,苏茉不知,但只听得打斗声似乎停止了,贺炼,白如歌,长孙童飞三人及时赶来,贺炼出口反击。
马三豪冷笑:“贺炼,你再怎么狡辩也没有用,本将军可是亲眼看见了!”
贺炼亦冷笑,“看见?大周断案,原来是这样草率,只凭一双眼睛的?”
贺炼满眼阴骛,刀刃般剜向马三豪,又一折,同白如歌,长孙童飞一样,落在屏风那端。
这就是当今太子,夜惊兰?
马三豪怒道:“贺炼,太子面前,难道本将军还诬了你不成!”
“孟公子,李总管,你们来说说看!”马三豪拱手一托。
李甫人看向夜惊兰。
孟容却也没有急于开口。
苏茉忽然走上来,凝着夜惊兰,惨笑了笑,“都不用说了。太子,你不想娶苏茉便不娶,要苏茉死,又何必费这个劲?”
苏莹莹能算计她,不仅仅暗中知道大乘教逆贼今晚会出现,还知道太子会来,哪里这么凑巧?苏茉心里不由地腹诽,太子,就是你这个死小子铺排的这场好戏吧?
李甫人脸上浮现一抹厉色,“苏茉,你怎还能说得出这样的话,反来诬陷太子!”
孟容的神情也变了。
夜惊兰抬眸,视线直挑,刺向苏茉,道:“除苏茉以外,其余人,都退下!”
瞬间,贺炼三人的脸色齐齐往下一沉,各揣着心思,迟迟才退下去。
地上的尸体也被拖走,血水蜿蜒。
房间骤然宽敞了一截。
“太子殿下,珠珠也先告辞……”那倚在夜惊兰怀中的美丽佳人,显见是看惯了大场面的,发生这么多事情,这女子也并不惊慌,只是小有点吃惊之色,这时见大家退出,她也施施然起身告退。
“珠珠,本宫择日差李总管来接你入宫。”夜惊兰凝着苏茉,在珠珠起身时,握了一下女子柔软的手心。
那叫珠珠的姑娘面飞红霞,惊喜不已,盈盈一欠,“谢太子恩宠,珠珠会尽心服侍殿下!”
不是说他身患绝症,治不了吗,原来也可以逛这种风尘之地,还逛得不亦乐乎吧?逛完了不行,还把人姑娘打包弄进后宫,什么绝症,依着她看,就是精尽人亡!
不嫁不嫁,这种男人,打死她也不嫁!
“也不怕得花柳病……”当那珠珠面怀红晕地从她身旁骄傲走过,苏茉喃了一句。
“你在说什么?”房间寂冷下来,只剩下她,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