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炼阳这番话说得磕磕绊绊,颠三倒四,但大体意思在场诸修却还是能听得明白,这些修士之中不乏有人亲见过那诡异心脏噬人的情形,即便此刻想来仍觉得那场景诡异得令人心悸。
但到底是修士,见多识广,尚还稳得住。
那被风戮拎在手中的水炼阳竟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的断了气,风戮心中,本想留着他性命,再问几句,此时见他断气,只得作罢。风戮将水炼阳尸身一抛,扔进雾气之中,便见雾气有如活物般,立时蜂涌了上去,只片刻间,便将水炼阳尸身吞噬一空,再无痕迹。
这场面顿时令诸修大骇,不禁向着飞鸿殿方向退了几步,戒备起来。
祁福一边警惕着一边又留心观察,这雾气分布也不均匀,有浓有薄,越靠近飞鸿殿,这雾气便越是稀薄,也是因此,这飞鸿殿在雾气中才格外显眼。
且祁福又发现在吞噬水炼阳之后,细细查探下,雾气的颜色仿佛也有些变化,似乎染上了一层极淡的黑,并不显眼。
“现下如何是好?”郭宴问。
“先跟着他们吧。”郭昕说,又微侧过头去看祁福。
祁福颔首同意。
显然不只是他们打着这个主意,余下人也是如此想法。面对这般诡异雾气,彼此之间的些许仇怨算计,倒是可以先撇到一边去。
漠安三凶环顾了一圈,冷哼一声,当先走入飞鸿殿中,而后便有人紧随其后走了进去。
“走。”祁福说。
殿内雾气更加稀薄,祁福注意到最先进入的漠安三凶已经消失不见了,怕是他们已经掌握了什么信息,故意甩开他们。
飞鸿殿面积很大,不过十几个修士,进入其中,便如鱼入大海,一旦分散开,也不是那么容易碰到。
诸修在殿门口耽搁也不过片刻,便三三两两结伴离去。
祁福三人也混在其中,随意选了一个方向,便快步离开此处。
但却还是让人盯上。
祁福忽然停下脚步,转身,高声道:“道友追随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果见拐角处走出两人,一高一矮,其中那高个道人,却也称得上是熟人,正是先前被宁语引至几人面前的尚道人。
尚道人兄弟三人被祁福设计用绝品灵物引得兄弟相残,二死一伤,那灵物又偏偏被人捷足先登,心中自是愤恨,如今瞧见祁福三人,又怎会放过,立时舌粲莲花,忽悠身旁矮个修士一同前来杀人夺宝。
祁福深知此时必要分个生死才能作罢,有道是先下手为强,手中鸣霄剑已然出鞘,没有分毫犹豫,直向尚道刺去。
锐利剑意附着在剑刃上,逸散着嗜杀之气,祁福这一剑几乎是毫无保留,虽不强求能一剑击杀此人,但也希望能重创他。
尚道人也是经验老练之辈,几乎是瞬间便抽身后退,同时祭出灵器护在身前。
但到底慢了一步,剑修向来以速度著称,况祁福早已领悟风之意境,身法更是同境之中佼佼之人。
虽被他避开了要害,却也让祁福削掉一条手臂。
祁福一击建功,立时后退,却是那矮个修士反应过来,手在腰间一拍,便祭出一樽酒壶状灵器,法力催动,壶口略略倾斜,便有黑色千万飞虫自壶口涌出。
“去!”矮个修士轻叱一声,这群飞虫便向着祁福方向飞去。
这群飞虫个体极小,速度又极快,一剑尚未斩上去,便已散开去,却是不好对付。
祁福略一思索,便快速掐了个手诀,只见他头上三尺,浮现出火蛟虚影,须臾之间,凝实成形,祁福心念一动,火蛟便向那去飞虫扑咬去。
两方甫一接触,便立时搅在一处,只听‘滋滋’声响不断,却是这些飞虫耐不得火蛟身上高热,竟直接被烧得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矮个修士脸色大变,显是未曾想过会有这结果,他这灵器名唤千蚋,壶中飞虫皆是他精心培育的蚋虫,虽比不得那些上古血脉遗留,但也不惧水火金木,往常出战,几乎无往不利,也是他运气不好,偏是对上祁福这样手持异火之人。如今不过一个照面,蚋虫便被烧去大半,他如何不心疼,立时将之召回壶中。
他又祭出一件画卷灵器,咬破手指,点在画轴上,画轴展开,从中涌出一股黑烟,登时四周刮起阵阵阴风,响起声声鬼嚎,那黑烟落地,化作两头狰狞厉鬼,向着祁福扑去。
祁福单手掐觉,火蛟身上火光瞬间大涨,火焰边缘仿佛也镀上了一层金光,炎阳之气扩散开来,正是这等阴邪之物的大敌。
有了火蛟压制,那两头厉鬼虽无意识,但出于天性行动之间也不免瑟缩,祁福持剑与之缠斗了些时候,看准时机,一剑将其中一只厉鬼斩成两截。
矮个修士见状,忙又逼出一滴精血到画卷上,那厉鬼得了滋补,两截身子瞬间又重新聚合。
却说那尚道人,失了一条臂膀之后,心中已生出去意,趁着祁福与矮个修士相斗正酣,便要悄悄溜走,他才一动,却见郭昕郭宴二人已经拦在了他的去路上。
三人很快便战成一团。
尚道人一意脱身,并不与郭氏兄弟多做纠缠。郭宴实力只是平平,郭昕又伤重未愈,尚道人仗着自身修为远胜二人,并不吝啬灵力,同时祭出几件灵器,威势涛涛便压了下去。
郭氏兄弟见状,不敢硬碰,只得闪避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尚道人从容退走。
那矮个修士见状,心中暗恨,但此时他被祁福缠住,勉强应对,已是力不从心,此时郭氏兄弟腾出手来,三人一齐,他便再无活路。这人也是果决,把心一横,又逼出两滴精血,灌入画卷之中,又两道黑烟落地,变化出两头厉鬼来。
四头厉鬼,每一头皆有筑基后期的修为。
矮个修士令四头厉鬼一齐攻击祁福,自己却又祭出千蚋壶,唤出蚋虫攻向郭氏兄弟。他速度不慢,趁此时机,已经脱离战圈,转身便走。只可惜他培育多年的蚋虫,经此一战,损失大半,想要重新培育这样一群,只怕还要耗去十几年的功夫。
矮个修士一走,四头厉鬼的威力便缩减了大半,没一会儿功夫,便被祁福一一破去,化作轻烟消散,再无痕迹。
祁福腾出手来,忙催动火蛟去助郭氏兄弟,这些飞虫早被矮个修士下了死令,便是被火蛟烧身也不见散去,前仆后继,悍不畏死。
待这群蚋虫被尽数解决,那矮个修士早已不见踪影。
祁福神色凝重,这一番交战他虽一一应对下来,逼退二人,但却也绝不轻松,实则自身灵力消耗极大,体内两处灵旋灵力已去十之七八。若那二人再狠绝些,想要全身而退只怕是难了。
祁福打量郭氏兄弟二人,虽未添新伤,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心中暗叹一声,总归是自身实力不济,如今只能像老鼠一般东躲西藏。
郭昕苦笑一声,道:“连累祁兄了。”他看得清形式,此时他兄弟二人能依靠的唯有眼前之人,虽尚算交好,但毕竟相识不久,是以态度越发放低。
祁福见虽称不上好人,但到底也做不出舍弃同伴的事情来。是以见他如此态度,知是人之常情,只言道:“我们还是先离开此地,恢复灵力,在做打算。”
郭昕点头应诺,兄弟二人跟在祁福身后,三人这次分外小心,稍察觉异样,便立即远远避开,这样一路走来,约莫半个时辰,终于选定一处偏僻殿宇,殿中有一处暗门,开了大半,暗室内座椅翻倒,箱柜大敞四开,显然是已经被人翻找过一遍。
祁福三人进入暗室之中,合上门,又布下一道防御法阵,便立即打坐回复灵力。
尚道人一路奔逃,心中仍是不甘,打定主意要再寻找机会做掉祁福三人。
他也是倒霉,没走多久正面碰到了漠安三凶。这三兄弟见他孤身一人且身受重伤,哪里肯放过这一头肥羊。
尚道人暗道一声不好,立时出声道:“三位道友且还饶我一命,我这有一个重要消息给道友一定感兴趣。”
风戮道:“你且说来听听。”
尚道人忙道:“我知一人,身上有绝品灵物。”
此言一出,便是漠安三凶也不禁心脏要漏跳一拍。
“此话可当真?”
“千真万确。”尚道人忙道,见这三人仍旧不信,尚道人一咬牙,从储物袋中拿出极火冰湮草的残叶来,道:“凭此物为证。”
风屠给风戮使了个颜色,风戮上前两步,拿过残叶,三人依次察看,知眼前修士所言不虚,这才细问此事。
尚道人便将祁福用这残叶引诱他与好友自相残杀之事半真半假的叙述出来。
漠安三凶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他话中水分,但事情如何,他们并不关心,只问道:“你可确定那三个小子身上有绝品灵物?若是敢欺骗我们,定要你尝尝我们三兄弟的手段,死也不得解脱。”
尚道人此时又哪里能含糊过去,只能硬着头皮道:“便是没有绝品灵物,但凭他能得到这片残叶,定也知道关于绝品灵物的消息。”
“你可知他们人在何处?”风屠问,此话一出,便是已有决断。
尚道人点头,手掌一翻,掌心出现一面巴掌大小的司南,其上玉勺中心,有一滴鲜红血珠。此物正是他从宁语手中夺来,先前宁语便是凭此物才能追踪到祁福几人。
“带路。”风屠道。
祁福正打坐中,忽然感觉眉心一跳,心头一紧,便生出危机感来。
修行之人,多少会对自身祸福有些感应。
祁福忙唤醒郭氏兄弟,将事情一所,二人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祁兄有何打算?”郭昕问。
祁福思索片刻,已有决定,“离开此处。”坐以待毙,不过是等死而已,不如出去寻求生机。
“好。”郭昕也不拖泥带水,既然寻求祁福庇护,自然将生死皆压在他身上。
三人说走就走,立刻离开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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