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少云目光一冷，愤愤道，“你在高兴什么？”
林梵双目紧闭，默不作声。
在如此浓雾中，睁眼闭眼本就没什么分别。
“你为什么闭眼？”
肖天不语，林梵不语。
静的可怕。
悄然无声的浓雾，
什么也看不见。
罗少云忽的闭眼，他想试试，闭眼会不会有什么神奇的感受？
可就在他闭眼的瞬间。
“嗖嗖嗖！”
撕风而鸣！
尖锐且刺耳！
而且比起刚才更密更急。
罗少云猛的睁开双眼，纯粹的黑更加恐怖。他一滚身，没入灌木丛中。
速度虽慢些，但恰好避过一道黑芒。
肖天反应甚快，攻守兼备。
阔刃喝喝生风，舞得又快又亮，一柄离恨刀施展的炉火纯青。
灵力震荡，刀光血影！
与此同时，层层灵力包裹，如盔似甲，轻便却防御能力极强。
这，就是化气境。
这就是肖天。
至刚至强，形如离恨刀。
他的刀，又稳又狠，一如他此时锐利的眼！
林梵的眼更锐，更亮！
却不是寒光！
而是兴奋，兴奋至极！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无比畅快！
林梵许久没有如此放肆的笑！
剑已出。
不知何时。
水天一色，无边无际。
虽置身浓雾不可见，但每个人都能感受到柔波的荡漾，以及苍穹闪烁的光。
水月。
迷离，朦胧。
却风情种种，摄人心弦。
碧波中，浓雾上。
月色柔和，凄美，又萧索。
一剑刺出，斩断虚妄。
水天一线。
浓雾退散。
水月第三式一线天！
刷！
这一剑，来的快，去的也快。
林梵收手的瞬间，地上便多了几根黑色长矛。
木质。
却锋利无比。
“哥哥！是吗！”
李逵畅快大笑，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如此问只是为了获得更大的欢愉。
“是！”林梵轻笑，可他的眼更亮了！
果然，李逵更开心，更兴奋！
“这么久的积累，终于要有了用处。”李逵看着林梵大笑，却有半句话藏在心底。
“你成功了，俺也就可以放心离开了。”
肖天心头一颤，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与林梵居然会有如此大的差距。
自保为主，竭尽全力也只能斩断尺长的木屑。
可林梵……
实力强悍如此，果真逆天。
“城主……救命……”
就在肖天恍惚之时，罗少云从灌木丛中爬出。
左肩，右腿，小腹。
尽是拳头大的伤口。
右腿处最是惨烈，完全洞穿，鲜血如泉涌。
他此时无比狼狈，但仍坚持着。
爬着。
不能走，也要爬。
没有人不想活！
头颅青筋凸起，如小蛇般盘虬在脖颈，双眼如血一般的红，面目狰狞的可怕。
“城主……救我……”
肖天俯身，灵力席卷而上。
化气分三。
灵力化海，气力化形，精力化元。
肖天正是化海境，灵力如海，无穷无尽。
此时冲刷在罗少云身上，暂时稳定住他的伤势。
昏迷前，罗少云喃喃道，“城主……求求你……”
“带我回去……”
带我回去？
何等执念。
林梵看着罗少云，不禁动容，“你放心，我带你回去。”
“多……谢……”
谢还没说出口，罗少云便彻底昏迷。
肖天凝视罗少云，许久说不出话。
空气再次静得出奇。
“我背着罗少云。”肖天突然道。
在此中险境，无论是谁。
背上罗少云，就是背上包袱。
而且是致命的包袱。
肖天却主动道，“他毕竟是我的手下。”
像是解释，又像是让林梵宽心。
可林梵只是淡淡一笑，“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你要干什么！”肖天猜到了，他攥紧拳头，用尽全力，掌心发白。
“我本来就找了他们太久了。”林梵还是在笑，可手中古朴制式的剑却反射着锐利的寒光。
浓雾本无光。
只有林梵的眼眸，明亮生辉。
肖天道，“它们？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
“你连他们是什么都不知道，上次是怎么踏入的秘地？”林梵盯着肖天，不禁发笑。
哪想肖天一脸正直，沉声道，“上次我们足足七十人，最后走出来的只有不到十人。而且上次的攻击远不及此次强横迅猛，否则还要多死些。”
林梵立身环视，淡然道，“这次攻击我们的黑色长矛，实际上是树精身上的藤条。”
“树精？”
林梵点点头，“也可以叫树妖。这种妖怪数量极少，无一不是生在凝天地精华、日月光辉的宝地。”
“你说此处是宝地？”肖天冷冷道。
“否则你以为这浓雾是什么，这是浓郁到极致的灵气。当然，其中混合了大量仙草毒花的花粉。由此才成了致命的杀人雾。”林梵话音未落，已乘风而去。
“在此保护好罗少云，等我回来。”
绕木而响，飘在雾中。
林梵消失不到盏茶的时间，四周便响起一阵金铁交鸣。
肖天攥紧阔刃，提防着。
可他早就无需如此。
“哥哥，可以杀吗？”李逵明知故问，宣花板斧血纹骤亮。
林梵双眸甚冷，淡淡道，“可以。”
古树参天，有灵。
灵久生智，有智不遵天命，是妖。
妖，本无善恶。
一如人类。
但此树妖，为积攒灵力，以人血滋养。
其根下，皑皑白骨，斑斑血迹。
一方土地肥沃，黑中透红。
“你……要……杀……我？”
轻灵，柔和。一字一顿，缓缓说道。
林梵立身而答，“是。”
“为……什……么？”
每一个字都说的异常艰难。
如牙牙学语的孩子。
林梵没有说话，他看了一眼土地。
满是血腥的地。
满是杀孽的泥。
“他……们……是……我的……肥料。”
咯咯的笑。
单纯，无邪。
林梵却怒火滔天。
李逵更是夺斧而出。
滚滚血气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李逵的身躯也宛若踏龙而来。
一条血色巨龙。
自天而落，绵延数里。
“你是……朋友……”
李逵一愣，手中的斧光也就慢了半分。
势大力沉的一斧杀意毕露，却在最后一刻散了半截。
但这一斧还是落了下来。
一斧断江河。
血光冲天而起，旋转，螺旋。
一斧天地动！
山河摇动，大地龟裂。
浓雾都只得消散。
这一斧，浑厚作响。
好似地府中鬼怪的痛苦之鸣。
凄厉，哀怨。
痛断肝肠。
树妖猛颤，枝干稳如山。
密密麻麻的藤条遮天盖日。
这就是肖天所见的黑矛。
只不过这一次更多更密，也更加势不可挡。
秋，无法剥夺树妖的生命。
生机勃勃，郁郁葱葱。
它向上，自由。
却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