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身影渐现。阮栋朝一喜。*涧愁眉苦脸,应当早就想到既然阮栋朝能抱着那女人说“做你郎君”,自己和阮栋朝在一起必然还会与她再见。想起那晚此女出手狠辣,处处不留情,*涧一个战栗击遍全身。金良景见二人神情不一,不由疑惑。
阮栋朝跑上前,她对他微微一笑。阮栋朝走近她,见她一身灰色布衣背着包袱,头发零散的将整张小脸包住,与平日清丽打扮较有出入,虽有疑,心下也不做多想,上下将她打量一番,嘻笑道:“这就思恋上你的郎君了。看你这身打扮,你是偷跑出来的吧?”
“小破孩,我不想再和你吵了。我...我也不想一直躲避下去了,其实我...”她抓紧包袱,一脸紧张,想了半天的话,半天也没说出口,低下头,看着月光照出的人影。
阮栋朝小声呢喃:“你不想和我吵,我还不想和你吵呢。”
怜音抬起头:“你说什么?”阮栋朝抓了抓脑袋:“没有什么。你方才要和我说什么来着?”
金良景听着他们的谈话,眉头皱紧,自阮栋朝救了自己起,没见过他这么随意。转头看身旁的*涧一副懊恼模样,下意识问道:“那女孩,你和栋朝都认识?”
*涧拉着金良景离二人远了些,说道:“那二人是郎有情,妾有意,我说咱俩就不要打扰他们了。搞不好,那女人发疯,直接杀咱灭口。”说罢,转身看了一眼那谈话的两人。
金良景听了此话,心事重重,一言不发。*涧见金良景神情当下不对,问道:“你该不会喜欢上阮兄了吧?”见金良景依旧不言,继续说道:“我说,阮兄除了懂些医术外,有什么好的。要说长相嘛,要什么没什么,还没我*涧一半的英俊潇洒呢,丢在人堆,看谁都像他...”
“你住口。”金良景一怒,沉声说道:“我身负家仇,怎会为儿女情事所困。”说完,独自找下一块草地,抱腿坐下。
*涧看了她一眼,又朝阮栋朝瞥了一眼,摇了摇头。拿出撇在腰后的折扇往背后抓了抓,心道:“为什么,没有人喜欢我。”
“小魔女,你这样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的算什么?”阮栋朝说道。*涧一听此名讳,觉得甚是符合怜音。怜音察觉远方目光,朝*涧看去,阮栋朝也随怜音目光望去,*涧一怔,说道:“你们聊你们的,看我做甚?这位小魔女姑娘,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免得阮兄这个二头愣不懂你支吾的意思。”
“我没有话要说。”怜音捏紧包袱,牙一咬,坚定的说道。
“我不是偷跑出来的,我出来,姊姊知道。”
看怜音温顺模样,*涧心道:“女人唯有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才像个女人。”又小声嘀咕:“喜欢二字,就这么难以开口?啧啧...女人,你不懂。”
“你怎么有点不对劲?”阮栋朝见怜音说话语调与曾经不一样,似乎经历了什么事一样,便问道。怜音低下头,半晌抬起头:“小破孩,我说我做了许多坏事,你会讨厌我吗?”
“你何曾见过我真正讨厌过你。再说了,哪一次见你不是干坏事的。”阮栋朝不以为然说道。
“这些事与以前做的事不一样。”怜音眼光闪烁,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在阮栋朝那双眸子里,她看到自己发髻散乱,头发几乎遮住自己的嘴脸,满脸愁容的模样。
阮栋朝拂开她额边的碎发:“你是怜音,你也是小魔女,偶尔做些不一般的坏事,我怎么会讨厌你,不然我也不会叫你小魔女了。不要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看着你一脸惆怅,我还真不习惯。”
怜音突然笑出声,引*涧侧目,又忆起那天林中之事。见怜音向自己走来,他下意识脚步朝后边挪了挪。
“那日,在林中,多有得罪!”只见怜音走近自己,开口说道。
“还要多谢姑娘不杀之恩。”
“怜音,发生何事?”阮栋朝满脸狐疑:“你们二人见过面?”
*涧对那晚的事绝口不提,只等怜音来说。怜音道:“张公子追求我,我拒绝了,还差点对他下了杀手。”若不是那夜在提剑前想起阮栋朝,恐怕一剑就送*涧去见阎王了。
*涧脸色一绿:“不...”见怜音玩味的瞪着他,立刻闭嘴。
阮栋朝一笑:“我家小魔女谁人敢惹,也就你吃了豹子胆。”
*涧心道:“我不是吃了豹子胆,是变成了猫。”
“敢问,这几日跟踪我们的也是这位姑娘吧?”金良景持剑行做江湖礼,踏步上前问道。怜音道:“是。”又道:“除了我之外,还有另外二十多来人跟踪你们。”
“什么?你们究竟得罪了什么人?”*涧大吃惊,对阮栋朝和金良景问道。怜音道:“我本来打算继续跟踪你们的,可是...躲开!”突然怜音将金良景一推,二人卧倒在草地,一短箭射入土里。*涧与阮栋朝即刻警觉起来。金良景拔出剑,与怜音背靠。
箭矢飞来,怜音抽出长剑,几人拼命阻挡。“嘶”*涧倒吸一口气,抱着自己的臂膀,依在其身后的阮栋朝立即点上他手臂上的天府穴。几番箭雨过后,黑夜之中窜出一群人,那些人一身黑衣,个个蒙面,手持长剑,阮栋朝见这装扮,恍惚想到几年前目睹经历过的那场屠杀。也不知这些人是不是和那群人一样,不杀灭口不罢休。
这几人之中,唯阮栋朝不知如何使用功力,金良景见阮栋朝曾救过自己数次心下早就以为,阮栋朝武功不凡。而那日阮栋朝带着金良景在音律之中活命,*涧也自然而然的认为他武功深不可测。只有怜音杀敌手时护着阮栋朝。
黑衣人持剑刺来,几人处处拼尽蛮力,加之*涧之前已中一箭,对方人势众多,很快,他身上又多添几处伤痕。怜音见自己总有护不到阮栋朝的地方,将长剑丢给他,从腰间取出匕首,朝黑衣人卯足劲刺去,怜音身手极快,只要靠近对方跟前,下手直取对方死穴,不给人任何反应的机会。
阮栋朝不会使剑,拿着剑犹豫半天,盯着金良景使剑的步伐与招数,突然一黑衣人朝他刺来,他反手一刺,那人一脸不可置信,瞪大眼睛,直直倒在地面。
使着剑阮栋朝愈发觉得顺手,照着金良景使剑的样子刺杀黑衣人。*涧用着折扇,渐渐弱了下风,身后一黑衣人的剑就要刺向*涧,千钧一发之时,阮栋朝将手中长剑一扔,正中那人后心。经几人搏杀,最终,黑衣人伤亡惨重,活着的,无剩多少。
今晚,月光阴阴寒寒,*涧倒在地面。阮栋朝惊呼:“张兄?”
他把上他的脉,原来只是失血过多,转头对怜音说道:“你把我包袱里的白色瓷瓶拿过来。”怜音不多说话,听着他的使唤。
*涧忍着痛喃道:“我操,知道你们得罪明月宫的人,就不知道你们还得罪了哪帮人,跟着你们,我这副身体真是受苦。”
怜音听到“明月宫”三个字,沉静下来。金良景见她有心事,问道:“姑娘,你可受伤了?”怜音恍过神:“没有。”
金良景走开,拉下黑衣人的蒙巾,没想到,要杀她们的都是一群长相艳丽的女人,再看那些被怜音杀了的女人,皆是一招致死,没有任何花俏,手段极完美,并且没有一点多余的血迹流出,这手法...倒和灭自己家门的领头人的手法极像。她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怜音,只见怜音安静的看着阮栋朝为*涧包扎。
金良景切断思绪,抓起一个还有一口气的黑衣人的衣领问道:“说,你们是何人?”眼见着那黑衣人口中溢血,睁着眼一言不发。怜音望去,说道:“她死了。”
*涧见那些死去的都是女人,心下也不怀疑,直接说道:“这明显是明月宫中的人。谁还会派女人做死士!”说罢,抬眼看了一眼怜音。
怜音道:“这一路也就是她们跟踪着你们,大概也是想与如今一样,趁着黑夜对你们下手。”金良景道:“姑娘,无论如何,还要多谢你。”
“不必客气。”怜音道。金良景又问:“姑娘身手不凡,不知师承何处?”阮栋朝看出金良景的针对之意,说道:“良景,小魔女和我是一块儿的,她的武功还是我指导她的。”
金良景默不作声。
怜音的武功由阮栋朝指导却不假,阮栋朝曾告诉过怜音:武功如果是用来摆花架子,那么不学也罢,如果是用来杀敌,最好掌握人体穴道,人体死穴约百个,一招制死穴,那就没活命的可能。
*涧倒注意方才打斗阮栋朝的招数,便道:“阮兄用的剑招与金姑娘的是一样,莫非你们三是一块儿的?”
金良景眼光射向阮栋朝,凌厉万分。金家剑法是祖传剑法,不传外人!阮栋朝欲解释。金良景道:“金家剑法不外传,我不知你是如何会的。按理来说,我应当杀了你。但你三番两次救我,我也就不计较,但若见你再使我金家剑法,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
*涧知道自己开口说错话,实相的闭上嘴。在这四人之中,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秘密。金良景看了一眼怜音,转身走开,离这三人远远的。
*涧道:“金姑娘,她这是怎么了?”
怜音自然知道,自己杀人的手法引起她的怀疑,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手中干干净净的。这样一想,那日的场景便在脑海中慢慢回放,那是她深藏在脑中的噩梦。
“求求你,不要杀我女儿,求求你,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