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再也不想跨进康中的校门了,但最后还是回到了那里。一方面,因为五爷在康中有关系,可以给我提供一些照顾。另一方面,和人家应届生在一起学习会更有利于我的进步,也免得忘了自己的身份,这叫“卧薪尝胆”。这是五爷的话。
我问父亲有没有跟五爷商量我参军的事。父亲说,先让你到学校去,等招兵的时候再说。
人的发展方向往往是一种合力的结果,特别是当你彷徨的时候,你身边的人对你的影响是不容低估的。我又在不知不觉中,走上了父亲为我安排的道路。
开学那天,我带着五爷的介绍信去办手续。先找到副校长,把信送上,交了五百元的学费(已经是特别照顾了)。副校长给高三主任开了字条,找到高三主任,又给某班班主任开了条。
终于找到班主任的住处,敲开门,出来一个约莫四十岁出头的中年人,想必就是班主任大驾了。我连忙向他问好,说明了自己的情况。他神情漠然地说:“我们班已经满了,你找另一个班去吧。”
我递上主任的字条,他一瞅,“噢。。。。是王主任啊,行,是这样,教室的座位已满了,你找张桌子放在过道里吧。”
我说好吧,告辞而去。
我很不乐意他这种拒人于门外的做法,只伸出半截身子把人挡在门外说话。怕我踩脏了他的地板不成?
我倒是瞅见人家的地板擦得锃明刷亮的。我可以换拖鞋呀!不过,想人家也有难处:叫你进来吧,弄脏了地板还得擦;让你换鞋把,显得人家小气。干脆,把问题解决在门外算了,这叫“效率”。
我告诉在树荫下看行李的父亲,手续已办了。父亲很高兴我这么顺利地过五关斩六将,嘱咐了几句放心回去了。
把行李搬到宿舍,给人家应届生打了招呼,都挺客气。幸好还有空床,铺好床,放好东西,总算安了家。
过来一个同学和我搭话,互相问好,他自我介绍:“我叫银荣,有什么事需要帮忙,说一声。”我连忙称谢。原来他是生活委员,向我介绍了班里的情况,又带我去教室看了看。
教室不大,座位很挤。银荣说确实没空座了,得找张桌子。又帮我找来桌椅,只能在过道里安置。银荣问,坐前头还是后头?我说放中间吧。
一切就绪,我的插班生涯就此开始了。
第一次到教室上课,浑身的不自在,感觉众人都以异样的目光打量我。勉强和邻桌打了招呼,便埋头看书,实际上我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好不容易等老师进来,全班肃静。随着一声“起立”,我从过道里站起来,鸡立鹤群。
这节是数学,老师是一位年轻的女性,文质彬彬,架一副高倍镜。讲得条理清晰、层次分明,我也听得专心致志、聚精会神。
下课后教室喧闹起来,更显得我“寂寞开无主”。
银容过来对我邻桌说:“你可要照顾好咱们的新朋友!”邻桌很主人的口气,“那自然,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三人都笑了。我尽量挥洒出一些随意和轻松的姿态,以显得自己并不拘谨。要知道,自己比他们还大了两三岁哩,应该更成熟一些。
班里共有八个补习生,都比我来得早,也比我幸运,都挤下了正经座位。唯有我,后来者居于过道。现在,都比较老实,一个个像沉默的羔羊。因为你跟别人的身份不一样,你是补习生、插班生、外来人。而那些又说又笑的应届生们,才是这儿的主人,名副其实的主人。只有当我们这几个可怜虫遇到一起时,才会有一种同志感,彼此都觉得亲切。
我学得很卖力,很投入,特别是对数学,丝毫不敢马虎。精力很足,晚上可以拼到十二点,甚至更晚。走出教室,望一望满天星斗,心里便有了肩负重大使命的庄严感和为之付出了努力后的欣慰感。
回到静悄悄的宿舍,摸到床位,满意地躺下。一方面是享受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刻,另一方面也是继续完成一项重要的任务----为第二天的新一轮工作养精蓄锐。
第二天,广播一响我便应声而起,抖擞抖擞精神,又投入到新的一天中去。整个人像上紧了发条的钟表,走得滴答滴答响。
说起这次高考,有四门成绩都与我的估分相差无几,唯独语文出入很大。后来看了一些评析高考的文章,才明白自己在作文上失了不少分。而我素以作文为荣。作文以两幅漫画为材料。一幅《给手做整形》:好端端的大拇指被截,多余的第六指却保留着。另一幅《截肢》异曲同工:病人正惊叹于医生的杰作,该截的右腿还在,好好的左腿却被咔嚓了。要求以“我更欣赏漫画《》”为题,写一篇议论文。
按说这种议论文属于文艺评论,我却写成了读后感。我们平时训练的都是对某一社会问题或现象的评论,属一般议论文,至于像文艺评论这种需要一定专业知识和理论的类型却从未涉及过。从自身的角度来讲,失误当然是自己所造成的。可是据统计有百分之八十的考生都落入了读后感的误区,这恐怕就不能把责任单单归咎于考生了。有分析文章说:“一般来讲,高中生对漫画艺术的风格和特点不大可能有太深的理解,因而并不要求考生对这两幅画做出多么高明的艺术上的评判。考生只要抓住两幅画的主要特点,能够自圆其说就可以了。”
我有点想不通,有学生比较熟悉和经常训练的类型不出,有学生容易发挥也容易显示写作水平的类型不出,却要跳出基础教育的范围搞出一个叫人为难的“新鲜事物”,其意何在?即便想考查学生的鉴赏能力,出两幅风景或人物也比漫画强吧。因为漫画的夸张性和讽刺性很容易误导学生对其所反映的问题大发议论,而脱离对艺术的鉴赏。难道这是命题者的特意安排,故设迷津?不知这位某某大师有没有仔细考虑过中学的教学,以为来一个闭门造车,造出一个出人意料便是高明?叫他们措手不及便是水平?
长期以来,人们对高考的认识积累着一个误区,以为高考的命题就是一种完美无缺的权威。所有的教与学都紧紧围绕这根指挥棒,出什么题便喝什么彩,所有的评析高考的文章也都是千篇一律地标榜今年的考题怎么怎么高明,怎么怎么有水准。无论考题如何变化,人们只是一味地应和与接受,却很少有人对它的“权威”提出置疑,对它的缺陷和失误进行公开的批评和抨击。这叫我想起了安徒生的童话《皇帝的新装》,大家都只顾怀着一种崇拜或屈从的心理,一个劲地喝彩:“精妙!精妙!”我却要做一次那个大胆的小孩,不客气地说一句:这位某某大师所命之题,不是创意而是做作,不是别出心裁,而是弄巧成拙。
一句话----真失败!你的失败造就了我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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