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兄弟,各位好伙伴,我可是被他打了呀,那个,麻烦大家一起帮我教训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然连桥康管事定的规矩都不顾,大伙儿都为兄弟我出一口气啊。”那个被张承天扔进马棚的桥威来到人群里,见到大家七嘴八舌,一会儿要砍人,一会儿又是彻查哪个家伙破坏了下人们的团结,反倒把他这个正主给忘记了,便赶忙开口提醒道。
“哦,差点把此事给忘记了,哼,你一个无等级府役,第一天来马场报到,竟然不按照规矩办事,还殴打乙级府役,真是胆大包天啊。”桥康管事振振有词大叫。
“对,揍他,揍他。”众马夫起哄道。
张承天瞅了一眼那个桥威,这个大个子头上沾着马草,身上还留着浅浅的马粪痕迹,瞧着这狼狈劲,心里就感到好笑,再看看这些起哄的高等级杂役,无奈的摇了摇头,一盘散沙,真成不了气候。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桥康管事望了望众马夫,得意道:“我们兄弟们的眼睛是雪亮的,当然,只要你说出是谁指使你来的,我也会从宽处理这件事,不会为难你。”
张承天早已经想好了说辞,呵呵一笑道:“那就先多谢桥康管事的公正了。”
接着他又神秘一笑低声道:“其实是桥九大供奉指使我这样做的。”
“桥九大供奉?”这些家伙一听说张承天是桥九指使他来的,脸色马上就变了。这桥九在府内地位超然,是桥家的老人之一,就连老太爷和太太、小姐们都很尊重他,这么一个大人物,怎么会是这些杂役们可以招惹的。
张承天就是吃准了桥九几个老家伙在桥家的威望,铁定这些杂役们都害怕,所以他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反正有这几个老家伙罩着,在桥家,真还没有多少人他不敢得罪的,能做狐假虎威的事情,他可不会放过。
“你说你是桥九大供奉派来的?那么你叫什么名字?”桥康管事脸色微变,他已想起了一件事情。这个家伙如果真是桥九那个老家伙派来的,自己真不敢动这个小子。
“我叫张九儿。”张承天眼里闪过一丝戏谑神色。
桥康管事诧异道:“你就是那个聘任制员工张九儿?”
昨天张承天签了这个聘任制员工合同以后,这个消息就在桥府高层里面传开了,桥康管事虽然算不上是高层,但是因为张承天内定指派到马场工作,他也收到了通知,只是没有明确告诉他是分到这里。
当时桥康管事也觉得这个家伙就是个大傻子,在桥府做一辈子下人,有吃有穿,待遇又好。要是做个管事,掌握一些权力,那可是多爽的事情。像他自己,购买马料的时候可以收回扣,要是胆子大一点,贪污点银子也有机会,出公差还可以在城里吃香喝辣的,多么好啊!可这个小子愣是签了个聘任制员工的合同,当时他还暗骂这个张九儿脑子只怕是进水了,就是一个大蠢蛋。
心里想的归想的,桥康管事也是个精明人,肯定不会在脸上表露出来,证实了张承天就是那个聘任制员工,那么可以肯定他就是桥九指使,或者说是派来马场的了。
因为他知道的内幕也多,这个张九儿可是经过桥九、桥十、桥十一几个老家伙亲自面试,然后选拔出来的,而且与张承天签合同的,还是桥二小姐的亲笔字。据说这个蠢货,这个聘任制员工,他的才能得到了几个老东西的肯定,对他赞不绝口。
桥康管事一阵叹息,像这种连三个老家伙都赞不绝口的人物,以后肯定就是桥家的栋梁之才,难说就是明日之星,可他偏偏没有改姓桥,不算是真真正正的桥家人,不能提高府役等级,不能竞逐总管职位。
他又暗自庆幸,原来这小子是被派来马场,还好这个家伙不能争夺他的职位,要不然现在自己只怕哭都哭不出来了。
“没错,我就是那个聘任制员工张九儿。”张承天笑着回道。而旁边的杂役们虽然不了解这个聘任制员工,但是见到桥康管事脸上露出和善的神色,全部人马上就堆起了笑意,就连那个衣服沾了马粪的桥威,也不例外。
“这个,这个,张九儿,你是与桥九供奉有交情,可你这样殴打乙级府役也说不过去吧?”桥康管事讪笑道。他得知这小子有供奉罩着,只是说些场面话意思意思,想找个台阶下,早已经没有要为难的意思。
张承天嘿嘿一笑,道“唉,这纯属是误会,误会,是桥九长老吩咐我如此去做的,但实践证明这位兄弟是尽职尽责,一心为了我们桥家的马场好,的确是个非常称职的人啊。桥威兄弟,你当时是不是以为我是外来人上门找麻烦,所以才阻拦的啊?”
桥威自从听了张承天和府中供奉有关系,便知道碰到硬骨头了。桥九在桥家,是谁也不敢轻易招惹的人物,连那些总管这么嚣张的人见到他们也要绕道走,更不用说像桥康这种马场管事,他有这些供奉罩着,自己这次算是白挨打了。
这个家伙也很懂安慰人,将这次暴打说成是桥威尽职尽责,也是为了桥家马场尽力。桥威心里虽然不爽快,心里还有种憋屈劲,但脸上却要陪出一副笑脸道:“那是,那是,这纯粹是一场误会。”
“原来是误会,那便好,那便好。”桥康管事抹了一下额头刚冒出的冷汗,总算找到台阶下了,他转身瞪了一眼其他马夫,挥了挥手道:“没事了,没事了,大家都继续干活去,没干完活,小心夫人扣你们的工钱。”
这帮马夫顿时作鸟兽散,有几个还回头望了望张承天,觉得这个家伙有供奉罩着,以后得好好跟他打好点关系,难说有事他能为自己说下好话呢。
经此一事,张承天虽然初来乍到,还是个无等级的杂役,但在这帮马夫眼里,也算是一个人物了,以后在马场的工作,或许都有人会抢着帮忙完成。
这个桥康管事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见到张承天有上边的人罩着,暂时没有分工给他,只说先安顿住下来,工作先斟酌一下再进行分配。
而张承天也不多说,他心里也清楚,要是这个桥康管事懂事的话,肯定不会安排自己去斩马料喂马或者扫马粪之类的,难说搞个闲职都有可能。
唉,在马场工作,喂马、驯马那是一窍不通,但是泡马子却是他所长,可这里哪有自己发挥的地方啊。
桥康管事带着张承天来到了住所,这是个比较偏僻的地方,但是却比较大,是一个用木板隔成的幽静小院,小院靠近山里,后面还有个菜园,有一条山溪从山谷里头往外流水。
张承天仔细的看了一下周围,山溪下面有个大湖,湖水清澈晶莹,湖底卵石可见,有十数石头砌成的步阶直通湖边,看样子是有人经常来这里挑水。能住在环境这么优美的地方,他心里十分满意,美中不足的就是,如此美景,却没有佳人一起欣赏呐!
“这是以前桥十三供奉住的院子,现在他搬到了山谷深处去住,他也说过,闲着也是闲着,要有个人来打理一下这里,所以你就找间屋子先住下,平时就收拾下院子。”桥康管事介绍道。
原来这里是供奉住的,怪不得是如此清幽、宽敞的独立院子呢,自己一个无等级杂役能住供奉的房子,待遇似乎不错,那就却之不恭了。
他推开一间屋子,里面一床一桌四椅,设备和以前河边屋子差不多,极其简陋,但是这屋子却是很宽敞,比起以前的那房子,就大多了。
他满意的点点头,能有这么一个安乐窝,看起来还不错。起码比外面那些马夫睡觉都要挤大坑好很多。
“这十三供奉这么好的地方不住,怎么跑山谷深处去呢?”张承天见定好了住处,对桥康管事疑问道。
“桥十三爷可是我们桥府的智者,专门为桥家筹划大事的,开始是住在村里大院,后来搬来了这里,他又嫌这些马整天嘶鸣太嘈杂,就在山谷深处结了个草庐居住。”
桥康管事看样子也是个挺八卦的人,一下子就说了这么多,或许这个家伙想在张承天这个新人面前展示下自己的见识,滔滔不绝道:“他可那个厉害呀,琴棋诗书画无一不精,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懂占卜八卦,预算世故,十分精确。他所说的事情很多都可以未卜先知,就拿这次我们桥家壮丁招聘来说,他曾说报名者众,不下数千人,竟然被他预测准确了。”
“这么厉害?那这位供奉原名叫什么?”张承天大感兴趣,试着问道。
桥康管事摇了摇头道:“这我可不知,我们桥府全部人都叫他十三爷,却不知他以前的本名。”
张承天满脸憾色,他以为桥康管事会说个以前熟知的汉末名士出来,却未果。心里也一阵嘀咕,这人能掐会算,会不会知道自己来到了桥家马场呢?
整理了一会房间,张承天就跟在桥康管事的后面逛了一圈马场,对这里也多了一种亲切的感觉,他隐隐觉得桥家马场,将会是他难忘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