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回宁城并没有告诉家人,徐展飞此言一出,王鹏本能地想要掩饰,正一时找不到措词,莫扶桑已先他一步笑盈盈地说:“徐董这话说的,你和徐夫人每天同进同出的,哪知道我们两地分居的辛苦。? 中<[文(?([[w}w?w.”
莫扶桑从容的态度让王鹏在欣慰之余充满了忐忑,女人天生敏感,何况莫扶桑不是冷冰那样单纯的小女孩,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自如应对徐展飞提到的情况,王鹏绝不会相信是莫扶桑现在对他漠不关心,恰恰说明她早有所知并且在为他竭力掩饰。
莫扶桑在东江住了两天就回去了。
就在莫扶桑回宁城的第二天,冷冰打电话来说想见王鹏,她在电话里哭得他心疼不已,考虑再三还是以兄长出了点急事为由,让夏晓阳把他送回宁城,然后又让夏晓阳独自先回东江,他自己打车去梧桐见冷冰。
在梧桐大酒店的房间内见到冷冰,王鹏吓了一跳,她双眼哭得又红又肿,那对曾经充满光芒的眼睛,隐在厚肿的眼皮底下,没有一丝光彩,使他内疚更甚,不由分说就把她揽进怀里,想用肢体安抚这个充满惊恐的女孩。
一番软语温存之后,冷冰的情绪明显稳定许多,王鹏总算暗暗舒了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真是没事找事,原本觉得这个女孩身上有许多纪芳菲的影子,忍不住想靠近她,补偿他对纪芳菲的亏欠,可是人的相貌可以相像,性格却是相去甚远,冷冰比起纪芳菲要软弱许多,而在她的这种软弱里面,王鹏又隐隐感到,有一种纪芳菲不会有的执拗。
他暗自正思忖着,去卫生间洗了脸出来的冷冰,重新靠进他怀里,轻声说:“昨天,你老婆来找过我。”
王鹏像被蜂尾蛰了一下,身子猛地一弹,“她找你干什么?”
冷冰抬手按在她自己的腹部,轻轻地划着圈,并不看王鹏的脸,而是继续幽幽地说:“如果让你在我和她之间作一个选择,你会选谁?”
王鹏搭在冷冰肩头的手一下僵硬了。
自从知道冷冰怀孕,他一直都充满了矛盾。他总会想到因为他而长眠高原的纪芳菲,他不愿意让冷冰步纪芳菲的后尘,他希望自己可以给冷冰最好的安排,让她以她愿意的方式和他相处。
但是,他不忘记与莫扶桑之间的承诺——再难都不能放开对方。
何况,莫扶桑既然会去找冷冰,就完全证实了他先前的预感,莫扶桑已经知道他和冷冰的事,不管她是如何知道的,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她正用她最大的宽容对待他,想到这一点,他顿生一种无地自容之感。
他不由叹息,冷冰毕竟年轻,面对这样的事情,有几个女孩愿意像纪芳菲那样默默付出不求回报?
他觉得喉咙一阵阵的紧,吞了好几口口水,才干涩地说:“你知道的,我不能离婚。”
冷冰听到这话,一下坐了起来,眼泪也是说来就来,以极为幽怨的说:“我明白了,那就是我该离开了。既然这样,你又何必一定要我把孩子生下来?你是想让孩子从出生开始就没有父亲,还是从出生开始就没有母亲?”
“小冷……”王鹏艰难地说,“离婚虽然是我个人的私生活,但这件事真的会牵涉到许多人的未来,我真不能这么做,请你体谅我。”
他看了看冷冰,又说:“你也说过的,在这件事上不会让我为难,还记得吗?”
冷冰吸了吸鼻子,她的表情写满了不甘与委屈,“我说过,所以我会拿掉孩子离开,这不是最不为难你的方式吗?”
王鹏觉得他完全跳进了自己编的网内,他一边竭力想让冷冰为自己的身体考虑把孩子生下来,一边又因为不能给她婚姻的承诺而无法将她说服。
按常理,冷冰能把孩子拿掉是最为理想的,可以避免俩人之间的关系被世人所知,然而王鹏因为内心对纪芳菲的那份执着,把这件事情彻底纠结成了一团乱麻。
王鹏说服不了冷冰,冷冰也因为他坚持不肯离婚而执意要拿掉孩子,俩人最后不欢而散。
王鹏原想直接回东江,转念又觉得上一次回来,因为徐展飞的一句话已经露了馅,谨慎起见还是回家一趟才妥当,最重要的是,他还想探一探莫扶桑的态度。
莫扶桑刚到东江探过亲,王鹏这个时候回家令秦阿花大感意外,莫扶桑一面给儿子讲故事,一面为王鹏帮腔,“阿妈,就要换届了,他很多地方需要走动的。”
秦阿花这里是糊弄过去了,王鹏心里明白,莫扶桑这里怕是也要像冷冰那边一样,当面锣对面鼓地谈了。
令王鹏意外的是,莫扶桑只字未提冷冰的事,哄儿子上床睡觉后,又帮王鹏放了洗澡水,趁着王鹏洗澡的工夫,她把一家大小换下的衣服全洗了。
王鹏洗完澡,心情忐忑地拿了本书坐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好不容易等莫扶桑也洗完澡上了床,做好了思想准备接受她的拷问,结果她只是淡淡一句,“赶了那么多路回来怪累的,早点睡吧,免得明天回去没精神。”
次日王鹏怀着对莫扶桑的一肚子歉疚回到东江,才知道,原定要在东江考察十天的省委组织部考察小组,仅待了四天就要匆匆赶回天水去了。
考察小组临走前坚决拒绝了东江市委安排的送行酒,王鹏特意去给卓仕璋送行,卓仕璋几次都欲言又止,直到上车前才拍了拍王鹏的肩膀说:“兄弟,好自为之啊!”
卓仕璋竭力争取亲自带队来东江,目的就是要给王鹏的进一步提拔助阵,把控考察的方向,给王鹏在东江先营造一个良好的考评环境。
但他不但工作没有完成就要赶回东江,临走还留下这样一句让人颇费猜想的话,以王鹏与卓仕璋的交情,王鹏觉得,一定是生了严重过卓仕璋想像的事情,这样的推测让王鹏寒从足底透遍全身。
卓仕璋等人走后的第二天刚上班,施国权就亲自打电话到王鹏办公室。
“王鹏,现在忙吗?如果不忙,可不可以过来一趟?”施国权很客气。
“行,我马上过来。”
王鹏放下电话走出办公室,到隔壁常剑的办公室门口,跟常剑打了个招呼,就大步下楼去市委大楼。
施国权在王鹏进门的第一时间,就拿着一个文件袋站起来迎接王鹏,并亲热地扶着王鹏的肩膀一起到沙上坐下。
苏世昌进来给王鹏泡了茶,并退出去帮他们关上门,施国权趁这时间与王鹏让了烟,一起点了抽上后,他才把刚刚放在自己面前茶几上的文件袋轻轻推到王鹏一边,“你看看这个。”
王鹏嘴里叼着烟,隔着烟雾疑惑地看了施国权一眼,拿起文件袋绕开背面的绵线,打开文件袋取出里面的东西,有几张照片被带出来掉在地上,他捡起照片的一瞬间,脸部的表情就完全僵住了,手心里渗满了汗水。
照片上的环境一眼就能看出是在雷迪森,照片中的主角毋庸置疑就是他和冷冰,虽然不是拍得很清楚,但人物的轮廓很容易辨别,一张是他看上去有些醉意被冷冰扶着进电梯,一张是冷冰只穿着一件吊带背心在帮他脱衣服。
他来不及去顾及施国权此时的表情,匆匆翻看那些材料。
这是一封写给省纪委的匿名检举材料,材料举报王鹏与天水市雷迪森酒店客户部经理冷冰长期维持不正当关系,并且通过冷冰,收受运河省国投资公司项目经理刘水平贿赂款一百万元,将东江临港新城的海员俱乐部项目和临港新城滨海长廊项目交给国投资开。
临港新城这两个项目的投资签约仪式是由王鹏亲自参加的,王鹏也经由余晓丰的引荐见过材料中提及的刘水平一面,但俩人之间的交往仅此而已,至于说到通过冷冰收钱,纯属子虚乌有,不要说冷冰从来没有跟他提出过这方面的要求,就是他本人也没有为国公司办过任何事。
王鹏身上一阵阵冒着冷汗的同时,脑子却非常清楚,卓仕璋和考察小组的突然离开一定与这份举报材料有关,但奇怪的是,为什么向省纪律检举的材料会转到施国权手里,并且直接让他本人过目?
像是为了回答他这个疑惑,施国权很适时地开口说:“省委对这封检举信很重视,不但把组织部的考察小组召回去,把我和凌云也一同叫到天水,潘书记亲自主持召开了临时常委扩大会议,专门讨论这件事情……”
王鹏这下真的是吃惊不小,施国权和邵凌云被同时叫去天水开会,他却一无所知,可见省委这次消息封锁得有多严。
他暗叹自己这些日子真是完全昏了头,卓仕璋走前明明已经提醒自己,他却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硬是让这件事情一路朝着更坏的方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