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黑猫噌的窜过来,两只猫眼散发着碧绿幽芒,带着股子凶芒,冲着伏秋莲身上窜过来,把她吓了一跳,拿起手边的茶杯对着那猫就砸了过去,刚好砸中猫头,‘嗷呜’一声,那猫疼的几声惨叫,掉头从门口窜了出去。
椅子上,伏秋莲却是吓了一头的冷汗。
这猫,是意外,还是?
但可以肯定的是,若是以前的伏秋莲,心慌意乱之下,说不定还真的就得出事!门口刘妈妈已经小跑了进来,“姑娘,怎么没事,我刚才听着动静不对,而且,老奴刚才进屋时那窜出去的好像是只猫?”黑黝黝的,眼又是绿的,都唬了她一跳。
“是只猫,不知怎的窜了进来。”
“天呐,您没事吧?”刘妈妈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要是姑娘被惊到或是被那猫抓一下,可还得了?上前小心仔细的查看着,直待伏秋莲再三的保证,和她说那猫都没来得及近她的身前,而且刘妈妈也没发现什么时方松了口气,扶了伏秋莲落坐,又把地下的茶杯收拾好,刘妈妈看着端坐在椅子上喝茶的伏秋莲,方一脸后怕的道,“幸好姑娘反应快,不然,可不得了。这天杀的死猫,若是让老奴我发现,准剥了这畜生的皮。”
伏秋莲笑,“我没事,嬷嬷也吓到了吧,且在这里歇歇吧。”眼看着外头雨势渐停,天色也渐亮,伏秋莲正在心里想着是不是让刘妈妈去田里看一看情形,便听到外头一阵脚步声响起,有一道脚步声是朝着她们这里来的。
两人抬头看向门口,都是眼前一亮。
竟然是连清。
伏秋莲赶紧起身,“相公,你回来了。”
“娘子别过来,刘妈妈,快扶住娘子,我身上尽是湿气,另过给了娘子。”连清交待着刘妈妈,自己和伏秋莲说了几句话,赶紧进了里屋,简单的擦洗,换了身衣裳,连清身上似乎还带着股子寒气儿,坐下来对着伏秋莲一笑,“昨个晚上娘子担心了吧?想来是一夜没有好睡,要不,娘子这会再去歇歇?”
“我昨个儿睡了一天,晚上可不就睡不着了?”伏秋莲笑着道了句,扭头,看到刘妈妈已经把姜汤端了过来,便赶紧道,“相公,刘妈妈才煮好的姜汤,这是驱寒的,你赶紧喝两碗。”
“给大哥大嫂那边送两碗过去吧。”连清端起碗喝了两口,微微一顿,似是对着伏秋莲解释什么,“大哥大嫂一直陪着我到现在,若不是我说要回,怕还要在田里淋雨呢。”
伏秋莲抿唇,“好,我听相公的。”
不就是一碗姜汤嘛。
只要不是给二房,就好。
一场大雨,倒是让紧张的夏收多了半天的偷闲时间,等到了中午,雨过天晴,睡了大半个时辰的连清醒过来,午饭已经备好。
大葱卷面饼,煮了个西红杮蛋花汤,连清爱吃茄子,炒了个茄子肉片,一盘豆角炒肉,另外是一碟伏秋莲自己爱吃的醋溜白菜,她吃的津津有味,刘妈妈便念阿弥陀佛,“酸儿辣女酸儿辣女,菩萨保佑。”
“妈妈,这里头我放的辣椒比醋更多,您要不要尝尝看?”伏秋莲瞅着刘妈妈瞪她的眼神嘿嘿直笑,赶紧帮着刘妈妈装了碗汤,讨好的端过去,“妈妈,这孩子是老天爷给的,是老天爷给我们夫妻最好的礼物,我和相公啊,不管儿子女儿都爱的。相公说是不是?”
“嗯,娘子说的是。”
刘妈妈翻个白眼,心里腹诽着,以前谁说姑爷不待见自家姑娘的啊,就她在这里待的这段时间,怕是姑娘说这外头太阳太西边出来,姑爷也会睁眼瞎似的点头附和!
五天后,连清家的小麦总算上收回了家,把交的赋税交给里长,看着余下的几麻袋装着,被一辆牛车装着拉回来的麦子时。
伏秋莲也有些小开心。
这可是属于她们自己家的呢。
她可以和连清怎么吃就怎么吃的小麦。
麦子收好,立马就得是种玉米。可问题又来了,没有玉米种子了!本来吧,这分家时说的是小麦一块好,然后,玉米种子是去年留下的,都放在老屋那里,可这样一折腾,待到连清和老夏去老屋取玉米种子时,直接就被连老爹给推了,“哪还有什么玉米种子,去年留下的也不知怎的都沤的沤,发霉的发霉,还过了老鼠,我都不知道去哪弄呢。要不,你们两个弄了来,给我些?”
“……”
回到屋子,连清的脸就不好看了,看的伏秋莲很是不解,这不是好好的去拿玉米种子,怎的转眼就?眼珠一转,她笑着看向连清,“怎么,可是那边没人在家?”
“玉米种子没了,爹说被老鼠吃了。”
“大哥那边也?”
“嗯,爹是看大哥帮咱们了。所以——”伏秋莲听的又好气又好笑,这连老头的脑子里头得有多进水,才能这样把自己这个最有出息的儿子往外推?她坐下来,帮着连清递了杯水,“那现在可有什么法子没?要不,去村子里头问问,咱们买些?”
“也只能是这样,我这就出去问问去。”看着连清走远的身影,伏秋莲起身坐到床头,从她的百宝箱里拿出个荷包,里头,沉甸甸的是几两碎银,刘妈妈在一旁看了,张了张嘴没出声。只是心里叹了口气——
这婚事,到底是对还是错?
连清回来时凑够了四亩地的玉米种子,在和伏秋莲商量之后,匀给了大房一半,连夏倒是说要给钱,可现在哪有什么余钱?
伏秋莲便笑了,“大哥大嫂,不如你们秋后收了玉米双倍还我们就是。”双倍虽然心疼了些,可能免去这种子钱,周氏便也忍着疼应下,“那就多谢三弟,三弟妹。”
屋子里,伏秋莲把一角碎银拿给连清,“家里也就这些了,你且拿去给了刘里长他们家。都不容易,别让大家伙心里害怕。”
“我答应教他们孙子读一年的书。”
伏秋莲张了张嘴,没出声。
玉米播种下地,小麦晒干,收仓,忙活了半个多月的夏收慢慢平寂下来,伏秋莲也跟着长舒口气,晚上便和连清商量,“家里也没什么事,我想着明个儿让刘妈妈回镇上一趟,顺便买些吃食过来。相公看如何?”
“不过是小事,你做主就好。”
知道连清也不会在意这些,她也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用过晚饭,伏秋莲歇下,连清则是拿起了书,坐在一旁温书,眉眼浅淡,侧影绰绰。
伏秋莲微微一笑,躺在炕上慢慢阂了眼。
直到伏秋莲睡下时,一本正经温书的连清方抬起眼朝她看过去,眉眼里尽是温柔,半响,他眸光里一抹坚定掠过,继续专心看起书来。
只有他秋闱得中,才能有出头之日。
到时侯,他便可以带着娘子离开这里。
让娘子不会再受委屈。
日子平静了一个月,伏秋莲的肚子已经是八个月出头,马上朝着九个月走进去,腿脚肿的厉害,晚上抽筋疼的她半宿半宿的睡不着。
好在,有刘妈妈在。
再加上这院子里甚本和老屋,二房断了联系,便是远远看了也是各自避开,偶尔打个招呼的也就是大房,家里连清和刘妈妈自是一切以她为主,这让伏秋莲顺心,舒心之余,只觉得有股子邪火发不出来——
她想找人吵架!
可难道和连清吵?可刘妈妈吵?
虽然怀孕中的女人就是个傻子,可她也没傻到要这个时侯去闹腾连清,就是刘妈妈,嗯,她也每每都是强忍着,这是来照顾她的老人啊。
和亲妈似的。
事事都为着她想。
事事想在她前头,做在她前头的。
她怎么忍心去骂,去闹?
情绪压制,压抑的太过厉害,心火上涌,结果就是伏秋莲的火气愈来愈大,哪怕是她天天用了清淡,怯火的饮食,可嘴上还是生了火泡,甚至有几天连嗓子都哑了。
脸上长满了小痘痘。
看的刘妈妈很是不安,“姑娘,要不,咱还是去请个大夫来看看吧?您这可是快要临盆,哪里能轻视得?”
“是药三分毒,那些大夫开的无分就是怯火,泻火,疏通,这些我都明白,何必再去请别人?”伏秋莲拦下刘妈妈,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上次你回去,我让你找的事可办好了?”
“已经和那几个妇人商量好,老奴还交了定金,想来,依着那老妇的名声,应该不会反悔。”
“即是这样,妈妈还是抽空再去确定一下。免得到时侯咱们扑了空。”她可是请稳婆,不是如前世那般的进医院,医院医生好几个,稳婆却只有一个,实在是马虎不得。
“姑娘您放心吧,老奴晓得。”
刘妈妈也是经过事的,哪里不得明白女人分娩的危险?这就是等于一只脚踩进了阎王殿啊,稍有疏忽,那可就是人命关天。
门口帘子掀起来,连清一脸带笑的走进来,“娘子,这是我帮你带回来的筒骨,都是新鲜的,我瞧着挺好的,便都拿了回来,一会让妈妈煲个花生莲藕大骨汤,你看可好?”
“多谢相公。”
伏秋莲眉眼弯弯的笑,刘妈妈赶紧起身把连清拎在手里的骨头拿起来,笑着向外走,“姑爷且坐,老奴去把这些收拾了。”
倒了杯水给连清,伏秋莲瞅着他笑,“相公喝水。”“有劳娘子。”连清道了谢,想了想看向她,“今个儿是七月二十八,八月初六开考,到时侯我得三天不在家——”秋考也是三天,考完之后十天出榜,张榜贴在镇上最为热闹的地儿,届时谁成龙谁成虫都是一目了然。
“无碍的,相公无需担心家里,有刘妈妈陪我呢。”伏秋莲笑着安慰连清,虽然这个时侯连清离家三天让她心里很是有几分不安,可事到现在,她不能说退缩的话。若是乱了连清的心可就不好了,她笑,“你之前又不是没有离过家,一星期不回的时侯都有,怎的这会不过三天,却巴巴的担起心来?”
连清被她的话说的也是微微一怔。
是啊,自己之前教馆,也不是没有不回家的时侯,可那个时侯怎的没有担心?想了又想,最后他归结为以前是伏秋莲没有孩子,现在,她是双身子嘛,自己自然是要担心的。
只是,仅仅只是这样吗?
眸光扫过伏秋莲盈盈浅笑,若清清泉水洗涤过的黑眸,连清心头一悸,却又瞬间强迫自己移开眼,起身,匆忙向外行去,“为夫我突然想起要去隔壁陈大哥家一趟,娘子且在家里坐,为夫我一会就回。”
“嗯,相公你慢走。”
伏秋莲看着他的身影,侧了头,微微一笑。
晚上,伏秋莲睡到半夜,是被憋醒的。
她喘不过气来!
半坐在炕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好像溺水的人好不容易上岸那样,听到动静的连清已经放下了书走过来,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怎么了,可是做恶梦了?”
“没有,是小家伙踢了我一下,吓到了。”
连清笑,轻轻的抬手拍拍她的肚皮,语气温柔而怜惜,“乖,不许欺负你娘啊,你娘可辛苦呢,等你出来,可要心疼,孝敬娘亲。别像爹爹——”就是想孝顺娘,可却是子欲养而亲不在。
“相公别难过,婆婆若是有灵,也不会看你难过的。”伏秋莲握着连清的手,夫妻两人双手相握,连清很快回神,挑了眉,一抹轻笑自他眼底溢出来,“我不是难过,娘亲去了那么些年,难过劲儿早就过去了,我只是一时感慨。”
说了会子话,待得伏秋莲缓过神,连清也放下了书,合衣躺在伏秋莲身侧,轻手轻轻的拥了她,“天不早了,睡吧。”
“相公,我睡不着。”
“嗯。”
“相公,你帮我讲故事吧。”
连清:“不讲成吗?”
“那我睡不着,我一睡不着,心情就不好,我心情一不好,我——”
连清,“……”
黑暗里,伏秋莲抿了唇笑,把身子往连清怀里靠了靠,知道他不习惯,可谁让自己现在是孕妇,有特权啊,她眸光灼灼的看向连清,“相公,要不,你给我讲讲你小时侯的事情吧。”
“小时侯,那有什么好讲的?”
“好嘛,那你就说说,你小时侯有没有调皮,淘没淘气,惹没惹事?公公是不是被你气的在常跳脚,还有,罚过你没有啊?”伏秋莲说的一时兴起,语气都轻快起来,听的连清好笑不己,忍不住伸手在她鼻尖轻轻点了下,“娘子,你这话,说的是你自己么?”
“怎么会,我小时侯很乖的。”
“嗯,乖到偷偷的把岳父的烟沫子换成了辣椒粉,他一抽,呛的流了半天的鼻涕,然后,你还恶人先告状,说是看到舅兄动的手——”
伏秋莲嘿嘿笑,“这不是我。”真不是她嘛,是原版的伏秋莲,真不是她!耳边,连清低笑声响起,“嗯,不是娘子,是舅兄。”
“那个,话说,你都知道我小时侯的事,我却不知道你的一点,这不公平啊。”伏秋莲觉得一点睡意都没有,看着身边的连清就想拽着他说话,自己这么辛苦,他陪自己说说话不过份吧。
“相公,你快说说嘛,小时侯公公打过你没?”连清拗不过伏秋莲,只能点点头,“自然是打过的。小时侯我调皮,爹让我去和先生识字,我刚开始是坐不住的,先生打我手心,我便偷着在他茶里放了盐,还,还放狗追先生,几次三番的,先生被我气急,都差点不教我呢。”
“原来你小时侯也这么淘气哦。”伏秋莲把身子依在他怀里,咯咯笑,“那后来呢,后来你是怎么这么用心学习的?”
“大哥把我押到娘坟前,让我在那里跪了一天。”那个时侯,他才几岁?是五岁,还是六岁,或者,是七岁?连清回忆了下,发觉自己竟然对那些事有点模糊,心里,顿了一下。
这些事,他以为,自己会记一辈子的。
最后,直至带进坟墓。
可如今不过十余年,他竟然记不清了。
感受到连清气息的异样,伏秋莲的头在他手臂上蹭了蹭,语气温柔而怜惜,“婆婆一会会以你为荣的,真的。你放心,等得咱们的孩儿出生,咱们一家三口去看婆婆,告诉他,你现在过的很好,有妻,有子,还高中秀才,马上就是官老爷了呢。”
“你到是对为夫有信心,就不怕为夫我落榜?”连清失笑,伸手把玩着她的发丝,鼻端传来淡淡的馨香,他心头一悸,就有些冲动。
可看着眼前的身子,他又强自压下去。
“我家相公怎么会落榜呢,也不看看是谁,那可是我的相公。”伏秋莲的语气令的连清失笑,摇摇头,“娘子这话是夸自己呢,还是夸为夫我?”
“自然是都夸啊。”伏秋莲极是理直气壮,笑咪咪的,“落榜怕什么,大不了咱们重头再来嘛。”
黑暗中,连清极是无语。
娘子,您把考秀才当成了什么?
切瓜买菜,买个不好的,咱回头再换?
次日一早,夫妻两个齐齐起晚。天光都大亮了,连清才被外头刘妈妈无意间制造出来的动静给惊醒,他看了眼外头,不禁吃了一惊。
自己竟然一觉睡到现在了?
他以前,可是不管何时睡,都是固定时辰醒的。今个儿竟是硬生生晚了一个时辰。披衣起床,尽管他一再的把动作放轻,还是惊醒了伏秋莲,翻了个身,揉揉眼,她嘟囔着,“妈妈,天亮了?”
“嗯,不过左右没什么事,若是困,再睡会。”听到连清的声音,伏秋莲的眼总算是睁开了点,朝着他咧嘴一笑,“相公,你起来了?”
“嗯,若是没睡够就再睡。无碍的。”
“那我真睡了?”
“嗯,睡吧。”
伏秋莲听话的窝回了被窝,心里想着,看吧,这就是没婆婆的好处。要是连清他亲娘,她那准婆婆在,怎么由得她睡到天光大亮,醒了之后再闷头睡个回笼觉?
再醒过来,已经是半响午。连清正在隔开的外屋里温书,偶尔能听到他温朗的读书声,伏秋莲觉得自己的心情突然变好起来。
刘妈妈端了洗脸水,青盐等洗漱之物,服侍着她换好衣裳,一应收拾好,捧了一直捂着的地瓜粥和两个鸡蛋,“姑娘真的就这样吃?”刘妈妈觉得这哪能吃的这样简单呢,最起码也得配些虾饺什么的啊,可伏秋莲却硬是不要。
“妈妈,你有话要说吗?”自打她起来,刘妈妈不时瞅她一眼,好像她脸上长了朵花儿似,偶尔那一脸的欲言又止,看的伏秋莲最后忍不住,把一碗粥喝完,终于主动开了口,“妈妈可是有什么事?难道你是想回镇上去?”
“不是不是,姑娘,老奴不回去,老奴就服侍姑娘您。”刘妈妈有点急,赶紧赌咒发誓的一番辩白,只是最后,终是忍不住轻声道,“姑娘,您现在可是马上就要临盆,身子重,那个,那个,晚上可不能那个的——”
“啊,什么那个哪个的?”伏秋莲听的一头雾水,睁大了美眸看向刘妈妈,“妈妈,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听的我倒是一头雾水。”
“姑娘,就是,就是您不能和姑爷同床,做那个,那个事——”这次,饶是刘妈妈把最后几个字给压的声音极低,伏秋莲还是听清楚了,抬头看到刘妈妈自己先通红的脸,不禁扑吃一笑,“妈妈,你想到哪去了啊,您真的想多了。”别说她现在没啥心情和连清滚床单,就算有,前后三月只要动作小点,注意着点,也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不过这些话她没必要和刘妈妈说。
“姑娘,老奴是怕,是怕您和姑爷一时忍不住——再,再伤了小主子——”这话刘妈妈藏在肚子里可不是一天两天,只是没啥机会说罢了。今个儿早上看到伏秋莲两口子起那么晚,她昨个儿又隐隐约约的听着里头有动静,不禁便提了一颗心。
眼看着这便要临盆,若是真出点什么事,可如何时得了?姑爷不好说,隐晦提醒下姑娘总可以吧?只是这样的话题却让刘妈妈几次欲言又止,不好说出口啊。
扑吃,伏秋莲笑出声来,“妈妈,您真的多想了,我和连清,我和连清没有过。”看向刘妈妈朝她望过来的眼神,伏秋莲轻轻点头,神色里带着几分适时的娇羞,“相公他,他怜惜我,所以,所以便没什么都没做,真的。”
刘妈妈先是一喜,接着,就是先头一紧,“那,自打姑娘你有孕,姑爷他就?”
“嗯,他怕伤着孩儿呢。”
伏秋莲故意的娇羞却是并没有完全放松刘妈妈的心,相反的,她却是更担心了,“这眼看着就是一年了,姑爷他一点都不想?姑娘,您可得留点心,这男人啊,可都是一个样的,依着老奴看啊,他就没有不偷腥儿的——”
眼角余光瞟到门口那一角青色的衣衫,伏秋莲眉眼弯弯,声音温柔却是语气坚定,在“妈妈你别说了,相公不是这样的人。我相信相公。”
“姑娘说的是,是老奴造次了。”
接受到伏秋莲的眼神示意,刘妈妈也猜出了几分,愈发恭敬,“姑娘能这般待姑爷,一心的信任姑爷,夫妻恩爱,若是让老爷得知,想来也是欣慰的。”
“嗯,他是我相公,我不信他信谁?”
门口,本来想要进来的连清悄无声息的离去。待得他走后,伏秋莲微微一笑,心里却是说不出来的感慨——
女人啊,哪里有完全不用心机的?
“姑娘,幸好您看到,不然——”若是那些话当真真让姑爷听到,姑爷心里头存了火气儿,姑娘又被自己的话给说动,当场吵闹起来。
到时侯,便是伏老爷都容不下自己。
“妈妈不用担心,你一心为我,我是知晓的。”她伸手虚扶刘妈妈一声,笑着安慰她几句,自己便出了屋子,刚才的话,连清听了个七七八八,却又悄然退出去。
想来,是很满意自己的话吧?
她笑笑,眼角余光看到院门口的连清,伏秋莲咪了咪眼,挺着肚子走出去,“相公,你怎的在院子外头?天儿那么热,小心中了暑气儿。”
“我没事,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屋去。”连清上前扶了她,右手边却是拎了个西瓜,朝着她微笑,“这是我前两天让刘叔从镇子上捎来的,你上次不是说想吃西瓜么,刚好给你解解馋。”
“啊,多谢相公。”伏秋莲脸上露出明媚的笑,轻快的语调令的连清的心都跟着清爽不少,之前觉得的那股子燥热不知不觉的便消了去。
屋子里,刘妈妈迎上来,“姑爷,姑娘。”
“劳妈妈把这个西瓜剖开,记得要给娘子切成西瓜丁,嗯,再拿个勺子让她慢慢吃。”
“老奴这就去。”
自家男人买的东西,只要是给你的,不喜欢也是要装做喜欢的,更何况,这西瓜的确还是目前伏秋莲很想要吃的?
吃着碗里的瓜,伏秋莲眉眼都是满满要溢出来的笑,真好吃,要是再放冰箱里镇镇,或是做出一碗冰沙来就好了。
可惜,也只能是想想罢了。
“相公,妈妈,你们也吃啊。这东西可是寒性,我也只能稍稍吃上一些,多了会对胎儿不好的。”伏秋莲的话一说完,连清先紧张了,“那娘子你少吃些,要不,这些也不吃了,放着明个儿吃?”
“不要——”伏秋莲坚决拒绝,又朝着连清讨好的笑,“我心里有数,真的,相公你放心啦。要不,我只吃一半?”
“嗯,那就吃一半吧。”
刘妈妈拿了一块慢慢的吃,啃了几口后方道,“刚才老奴拿着西瓜过来时,看到了二房的人,您没看那眼呢,好像刀子一样要在老奴身上剜几个洞,啧啧,不知道咱们家欠她多少银子似的。老奴当时就狠瞪了回去。”
伏秋莲失笑,“和她一般计较做什么,难道疯狗咬你一回,你还咬回去一口不成?”伏秋莲的话听的刘妈妈眉头一皱,扭头看向连清,“对了,姑爷可查出那只猫是打哪来的没?”
“猫,什么猫儿?”
连清满脸的疑惑,看了看刘妈妈,又看向伏秋莲,“娘子?”刘妈妈也皱眉头,“姑娘你没和姑爷说起那晚的事?”
“我以为妈妈你说了——”
刘妈妈,“……”她以为自家姑娘会说的。
两厢这么一差,得,过去月余了,这才发觉竟然谁都没人开这个口,连清还不知道。刘妈妈瞪了眼伏秋莲,“这么大的事,你也敢马虎——若当真是有人故意,日后那人再做出点什么事,你难道还时刻防着不成?”
“妈妈,娘子,到底是什么事?”
对上连清狐疑的眸子,刘妈妈率先开了口,“姑爷可还记得收小麦那晚,又是风又是雨的?”待得连清点头,刘妈妈径自道,“那晚天快亮,姑娘睡不着,吩咐老奴去给您备些姜汤,这屋子便只留了姑娘一人,可谁知,一只黑猫全身**的从窗子里一头撞进来——”
待得连清听完了整件事,也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只是他也蹙了眉,想了又想,还是摇头,“家里没人养猫的。”
“难道真是意外?”刘妈妈事后也一直留过心的,这家里的确没什么人养猫,不然,她早就把对方的小辫子给揪出来了。
“妈妈这事交给我吧,我明天找村子里人问问去。”连清的脸色有些不对劲,眼底隐隐涌着股子压抑的怒气,看的伏秋莲在心里叹了口气,上前给他倒了杯茶,“相公喝茶。”
“娘子,是我不好,让你受惊了。”
“哪里怪得了你?若不是我让刘妈妈把窗子半开,也没有这样的事了。再说,谁也想不到的事不是?”伏秋莲笑了笑,安慰着连清。
“你放心,若这事当真是老屋,或是二房的人做下的,我绝不会放过他们。”连清眼底有抹狠冽,针对他,他可以让上几分,可那些人若是想对他的妻儿动手,他绝不轻饶。
“弟妹,三弟妹,在家吗?”门外的声音让几个人都回过神,屋子里的气氛一松,连清站了起来,“大嫂,我们都在的,您进来。”
周氏拿着件百家衣走了进来,先和连清打了招呼,然后把手里的百家衣递给伏秋莲,“这是我当嫂子的一点心意,是嫂子从刘叔,陈伯,还有王家大嫂子等几家那里要来的,洗了之后又用开水烫过,很干净的,三弟妹你且收着给娃穿。也是我这当伯娘的一点子心意。”
“有劳大嫂您。”
伏秋莲笑着请周氏落坐,连清在道了谢之后便走了出去,刘妈妈倒了碗水给周氏,周氏接过来放在桌上,“弟妹这里有妈妈在,我这当嫂子的也放心了,弟妹年轻,也没经过事,妈妈在可是安心不少。”
“可不是来着,刘妈妈在啊,可就是我的定海神针了。”妯娌两人笑着说笑一番,周氏有些扭捏的看向伏秋莲,“那个,弟妹,嫂子想向你问问,你上次做的那个什么凉茶,能教教嫂子是怎么做的吗,你大哥和两个侄女都说好喝,我也不好意思再辛苦三弟妹——”
“这算什么事,嫂子只是您得去买些药材,我给您列了表,有空您去镇上买来?”
“啊,要去镇上?”
“是啊,上次我是托了我哥从药铺里买来的,倒是不知道咱们隔壁村的张大夫那里有没有。嫂子要不去问问?”
“嗯,那嫂子知道了,谢谢三弟妹啊。”待得伏秋莲把金银花,菊花等几味中药写好,拿给周氏,她又道了谢,方满脸带笑的告辞。
她走后,刘妈妈收起笑,一只手拎着那百家衣,很是有几分嫌弃,“姑娘,这个怎么办?”
“收起来吧。放好,别让相公看到。”
她可不放心这什么百家人。
尽管周氏是好心,她也相信周氏的心是好的,可让她提防和戒备的却是这个时代的卫生,以及各种生活习惯。就比如周氏说的王家,估计她是好心,觉得自己救了她们家娃,所以她便去讨了百家布,可王家是什么样的过日子啊。
那院子,屋子脏的。
炕上铺的床单都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孩子的脸,身上穿的衣裳,永远都是脏兮兮的,鼻涕拧都拧不干。
就这样的人家,只要一起到是他们家孩子穿过的衣裳,要给自家娃娃穿?伏秋莲真不是看不起人,她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老奴也觉得还是收起来的好,谁知道安的什么心呢。”以前这周氏好像也没对自家姑娘这样好过,不过是面子情儿罢了。
如今倒是亲热起来。
怕是看到自家姑爷马上就是秀才老爷。
所以,想着来讨好巴结了吧。
什么人嘛。
刘妈妈翻个白眼,把那衣裳团了个团,直接就丢到了某个压在炕头最底下,轻易不拿出来的箱子最底下——你以为你拿过来,我们就领人情?想的美!
大房。周氏看着连夏,眉开眼笑,“三弟妹就是个大方人儿,你看,我这才一开口就把方子给拿了过来,不过就得去买药材,等明个儿你去隔壁村大夫那里看看,若是有,也不用去镇上买了。”
“你真要做这个?好喝是好喝,可卖的出去吗?”连夏很是看了她两眼,顿了下,他又道,“你怎么和三弟妹说的?”
“我说咱们自己个儿做了喝。”
“那你想着把这个拿去卖,不怕三弟妹不开心?”连夏瞪了她一眼,想了想又道,“要不还是算了吧,我寻思着也卖不了几个钱,咱们还得花钱去买东西来煮,说不得还要惹三弟妹不高兴——”
“也不是一弄就好的,你明个儿先去看看,咱们先试试。”周氏知道自家男人说的是正理,可赚不了几个钱,能赚个几文是几文啊,眼看着这家里几个孩子一天比一天大,嚼用花销都在增加,人家的孩子吃肉,她们家的孩子馋的流口水,她当娘的看着不心疼?
“嗯,那我明个儿去看看。”
周氏点点头,“成。”想了下又道,“若是能弄好,大不了我先和三弟妹说,然后,咱们再分她些钱就是。”虽然肉疼,可周氏还是想的明白,三房未来有出息着呢,能不和三房翻脸的就不翻。
“这也是个法子。”连夏点点头,眼底是一抹无奈掠过,谁想得罪人啊,好好的兄弟,一家人不做,非要斗个死鱼眼珠子似的,还不是被逼的?
------题外话------
关于女主,男主,我不知道亲们怎么理解,在我想法里,对于李氏她们可以完全的讨厌,憎恶,因为她们和连清没有血缘关系。因为她们真的对伏秋莲做出伤害。可大房,二房,那是加清的亲哥,亲妈不在,就这么两个亲人,而且,在他们对伏秋莲没什么实质性伤害,但明知道会在以后惹出些麻烦,连清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是不可能完全把人抛开不理的。
一个字,那就是孝。不然,古代为什么会有诛连?
别说什么真正分家,除非是连清自请除族。或者,把对方除族。可目前看来,不管哪一样都是连清不能做到的。
所以,只能在一定程度上睁只眼闭只眼。这就是所谓的难得糊涂。当然,前提就是他得护住自己的妻子,伏秋莲要保护好自己的利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