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巴巴看着第五小楼吃完最后一口饼,喝完最后一口酒,宇文夏忍不住偏过头,稍稍咽了咽口水。
干粮本就不多,他自己一人勉强仅够一天吃食,更何况还要给两人。
他动作虽小,却还是被第五小楼瞥见,她将空的酒壶递过去,道:“你没吃饱?”
宇文夏接过酒壶,入手很轻,他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又晃了晃酒壶,见酒壶里没有声音传出,他这才道:“当然。”
反正能吃的都已经吃完了,他也并不打算矫情。
第五小楼伸长手,很豪气的拍了拍他的肩,道:“没事,等出去了,我再请你吃一顿好的。”
也还好这两人都不喜欢矫情,否则无聊的这话题至少得,你一句“你是为了我才会挨饿”我一句“不,不是你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此瞎扯上一刻钟的功夫才会结束。
宇文夏仰着头,将最后一滴酒也送进嘴里,道:“不过,现在我们还不急着出去。”
第五小楼看着他,又瞥了一眼石棺,缓缓道:“你该不会是,真的想住在这吧?”
宇文夏不理她,改变话题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我只觉得,我们现在好像很冒昧的闯进了别人家里。”她想了想,又道:“不对,应该是你很冒昧的闯进了别人卧房,说不定还是人家闺房呢!”
宇文夏道:“不要忘了,人家闺房的门可是你弄坏的。”
第五小楼摊开手,道:“我这还不是为了救你,不过你要是一直呆在里面,兴许人家一高兴会跑出来拉着你同房呢。”
“这种玩笑就不要乱开了。”宇文夏叹了口气,及时拉住这个越扯越远的话题,接着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霹雳堂的传言?”
第五小楼立刻道:“没有。”
她的回答十分干脆,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江湖新手来说,除了江湖志中有写过的传言,你不能指望她还些知道江湖志以外的传言。
宇文夏只能解释道:“传言中,燕南霹雳堂的最后一位家主,将最后几枚震天雷带进了自己的陵墓。”
第五小楼看向宇文夏身后的石棺,道:“你是说,就在这?”
宇文夏也回身看过去,道:“应该不会有错。”
第五小楼迟疑道:“这地方选的也太草率了吧,就在过道旁边,而且这么空荡荡的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个陵墓!”
宇文夏继续解释:“地道中只有前后两端的尽头才有灯光,一般人走在里面眼睛只会盯着前方的灯光,绝没有人会在意地道两侧的墙壁。”
他顿了顿,回头看着第五小楼,又道:“所以......”
第五小楼打断道:“所以,这个理由还是很牵强。”
宇文夏道:“现实有时候就很牵强,只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
第五小楼道:“什么?”
宇文夏道:“里面什么也没有。”
第五小楼惊道:“你居然去掀人家棺材?”
宇文夏伸手示意她走过来,道:“我进来的时候,这石棺就跟着那扇门一样,是半掩着的。”
第五小楼已在石棺一侧,石棺果然是半掩着的,缝隙中能看见石棺中没有任何东西,就像是一个空荡荡的盒子。
她看着石棺,喃喃道:“难道有人来过?”
宇文夏道:“不仅来过,而且走的很急,甚至连门都忘记关上,还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带了出来。”
第五小楼扭头看着他,一个名字已脱口而出:“李极?”
宇文夏点点头,道:“只有他!”
第五小楼动容道:“你是说,他把手雷......呃,我是说震天雷带出去了?”
宇文夏道:“也只能是他!”
灯火已昏黄,将两人的影子长长印在墙上。
李极显然将这里能拿的东西已全部拿走,甚至连门都懒得关上,任何人一走进来看到这样一幅场景,都只会扭头就走,因为这里面已没有剩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宇文夏却不见死心,他忽然将棺材板推到在地,跳进石棺中,接着整个人都趴在了石棺里面,用手指在底部敲敲打打。
难道他真打算住进去?
第五小楼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但她也仿佛也不打算多问,她相信宇文夏脑子现在还没出问题,所以只是默默走到棺材板一旁,忽然飞起一脚又将棺材板踹了回来。
棺材板在地上漂移,然后“砰”的一下撞在石棺侧面。
宇文夏忍不住了爬起来,无奈看着她,道:“你在干嘛啊。”
第五小楼脸上是诚恳的笑容,半眯着的眼中却带着狡黠的笑意,道:“帮你盖好被子。”
这被子指的是什么,宇文夏当然明白,也知道这被子盖上去可就不是那么容易能从里面推开的,他是摆摆手,道:“你别闹,我在找东西呢。”
“你居然在棺材里找东西?”
“找一条路。”
“啊?”
第五小楼只觉得他脑子是不是真的被棺材板给夹了,毕竟一个脑子正常人绝不会在棺材里面找路。
宇文夏显然没有被棺材板夹过,脑子也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他现在就像是一个现宝藏的孩子,脸上带着很神秘笑容,向第五小楼招了招手,道:“过来,你来看看。”
第五小楼实在不明白空荡荡的石棺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她没有看石棺。
她缓缓走过去,接着一巴掌拍在宇文夏额头上,又用另一只手捂着自己额头,皱着眉道:“没烧啊,这孩子脑子怎么就不好使了?”
“别闹了。”宇文夏无奈拍开她的手,往后缩了点距离让出条间隙,道:“进来你就知道了。”
第五小楼摇头道:“我可没这怪癖。”
宇文夏不想说话。
第五小楼却笑了,悠然摊开双手,道:“而且,我脑子也没被棺材板夹过。”
她看起来一点进去的意思都没有,但宇文夏知道,只有她才能打开这条地道。
宇文夏正盯着她,盯了很久,才缓缓接道:“你真不想进来?”
第五小楼耸了耸肩,这种动作通常都意味着拒绝,并且是那种带着嘲讽的拒绝,若是嘴里能再拖着长长的“切”声,效果更佳。
“切......”
她果然说了,就在回头的时候。
宇文夏果然也动了,也就在她回头的时候,身子忽然扑上来,双手环抱住第五小楼的腰间,在她惊呼声中将她反身抱进了石棺中。
他这动作虽有些粗鲁,却没有触碰到她肩上的伤口,宇文夏转身再一托,非常稳当的将她摆放石棺里面。
这时候两人就已蹲坐在石棺两侧。
灯光渐渐朦胧,是因为他目光已被一个人的面容占据。
人是抱进来了,但之后呢?这个问题连他自己好像也没有想好,似是忽然忘了为什么要拉她进来,他就这么忽然怔住了。
眼中人却显得非常淡定,就仿佛已顺从了他,就好像接下来无论做什么事她都不会反抗,前提是她的手没有放在剑上。
她已握住剑柄。
“你最好给我个能让我满意的解释。”
第五小楼声音就像一道剑风,吹过宇文夏耳畔,冷的让他忽然惊醒,他立刻道:“这下面有一条地道!”
这次他倒是没多说废话,他不敢。
“地道?”
第五小楼松开握剑的手,低头看向石棺底部,接着又用剑鞘轻轻敲了两下,入耳声非常清脆,底板下面仿佛就是空的。
真的有地道!
第五小楼眼中亮起了光。
宇文夏跟着在另一个也敲了两下,入耳声却非常低沉,两人对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又在不同的地方敲了多次,现只有在一个定范围内敲出的声音才很清脆。
这地道占地显然并不算大。
宇文夏忽然站身,道:“这里面肯定藏了不少好东西!”
第五小楼也跟着起身,道:“李极故意不关上门,恐怕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宇文夏笑了笑,道:“没有人会愿意在这种明知道宝物已经被带走的地方待上很久。”
第五小楼道:“那你又是怎么现的?”
宇文夏笑了,笑得很得意,道:“我江湖上大地飞鹰的外号,又岂是浪得虚名的?”
一个人的名字也许会取错,但外号是绝不会错的。
“我觉得你还是,叫大地肥鸡比较好听。”第五小楼忽然抬头看着宇文夏,舔着嘴唇,道:“我记得燕归楼有一道菜就叫大地肥鸡!”
她还在说:“等出去了我就请你吃,说不定那肥鸡还会跳起来叫你大哥呢!”
宇文夏只能叹了口气,他现跟第五小楼斗嘴从来就没斗赢过。
女人在斗嘴这方面仿佛占有天生的优势,哪怕就是第五小楼这么个不怎么喜欢说话的人。
不管以前如何,她现在总归是个女人。
人总是要接受和面对现实的,她很多年前就已明白了这个道理,明白这个道理的人通常能活得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