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坐着七八个人,有男有女,年纪看上去都是15,6岁上下,穿着非常得体,看到严君泽就上来喊大哥。
苏静端详左右端详着这几个人,刚想问是谁打的自己,就突然见到一个少年郎压低了嗓子,用很暧昧的语气问:“大哥,她到底是谁?难道是你的……嘿嘿嘿。”
“咳。”严君泽清清喉咙,瞪了没正行的少年郎一眼:“这是我的事情,怎么能告诉你?”
说完,还对苏静眨眨眼:“对吧?”
“咦?”
“大哥,真的假的?”
“难怪你推了那么多婚,原来在这等着呢。”
“王家小姐放话出来说非你不嫁,你都回人一句关我屁事,给老爷子惹了那么多麻烦,我们还当你眼光高,看不上人家,原来是年纪太大了。”
瞬间,小小的院子被骚话淹没。
苏静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严君泽一本正经的反驳:“你们别乱说,她还没到年纪呢。”
去死吧,王八蛋。
苏静额角一阵抽搐,想着跟他们开口,能不能放了自己。
这时候。
“聊什么呢?大老远都听到你们的声音了。”一个圆圆胖胖的姑娘拉着一个年龄稍大的少年郎一蹦一跳的走进来。
众人立刻转了口风,纷纷询问他们的进展。
这个时候好像没办法开口。
苏静欲言又止,一个人找地方坐下,静静地看他们。
听他们聊天,苏静总算搞清楚了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
简单的说,就是一群吃饱了没事干的二世祖很向往行侠仗义的江湖剑客,偶然的机会见到了一户被杏花楼强买房,以至流落街头的老婆婆和三个孩子,自诩正义化身的他们自然义不容辞要击败恶势力。
真是个充足到不能在充足的理由。
社会底层挣扎的人们向往高宅大院的富裕,高宅大院的雏鸟们,又何尝不羡慕外面的自由呢?
苏静发现一名少年郎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不远处,正上下打量着她。
她蹙蹙眉。
少年郎立刻笑起来:“抱歉,我就想看下你是不是跟大哥交换了定情信物的那个女子。”
定情信物?
苏静还没回过神,周围已经再次骚动起来。
“大哥,你竟然跟人交换定情信物了!”第一个起哄的就是闹得最欢快的少年郎,听其他人对他的称呼,似乎叫曾舒舒。
“咦?真的假的?”胖姑娘也跳起来了:“外面不是都说严哥哥喜好男风吗?竟然有女孩子跟他交换定情信物。”
“你才喜好男风!”严君泽差点想给这个口无遮拦的姑娘一头槌,一边回头说:“别找了,那只是块普通的玉,送给她玩的。”
此话一出,身份便坐实了。
曾舒舒恬着脸笑道:“原来你就是那个要财不要人的丫头,不错,不错。”
也不知道是说她要财不要人的选择不错,还是说她的长相不错。
苏静看他一眼:“你要喜欢,等我回家把玉取来送你。”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曾舒舒明显察觉到有道犀利的目光刺在自己后背:“我不是这个意思,开个玩笑,别当真,你拿着就好,美玉就该配美人。”
苏静:“我的意思是卖给你。”
曾舒舒:“……”
他回过头,冲严君泽歪歪头:“大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呐。”
苏静气的翻了个白眼。
吵吵嚷嚷半天,一个身材高大,长相比较成熟的少年郎走过来:“刚才的事,对不起了。”
“没关系。”苏静摇摇头,她能理解少年郎当时的做法,只是因为倒霉的是她,才有点怨气而已。
人家既然道歉了,也没什么好纠缠了。
“不过你们这么做,就不怕给自己惹上麻烦吗?”苏静还是没忍住,这样问道。
严君泽阴阴的一笑:“不怕,因为这么做的不止我们,出事了也不会怪到我们头上。”
苏静一愣。
“你忘了那些屠户了?”严君泽勾唇一笑。
…………
苏静离开宅子后,先回了一趟家,来到饭食店以后,苏芸果然正和一位掮客谈话,掮客的脸色不大好,苏芸紧抿下唇,看上去在拼命忍耐什么。
高大威猛的掮客看到苏静,计上心头,冷笑连连:“你不怕,难道她也不怕吗?”
他一指苏静,苏芸脸色豁然大变。
苏静笑吟吟的走过来,在苏芸旁边坐下:“娘,我今天又碰到了那个财神爷。”
苏芸勉强笑了笑,没接话。
“财神爷有很多朋友,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人物,他告诉我,只要带着这个,上京城就没人敢欺负我。”她从怀中摸出一块娟秀的丝布,放在桌上,展开。
掮客的脸色登时大变。
苏芸愣了愣,不可置信的看向苏静。
苏静笑着说:“我不大懂这玩意儿,娘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是,这是江湖上的剑印。”苏芸小心翼翼扫了眼掮客,才说道。
掮客沉着脸,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大楚门派林立,往大了说,有官方承认的少林寺和峨眉山,往小了说,有各种堂口镖师和绿林组织,杏花楼主人找来的泼皮就属于其中之一。
类似前世的讨债公司,只要没闹过火,官府也管不得。
这些门派堂口看似不起眼,实际上如同经脉一般蔓延在大楚各个行业,许多时候就连上层人家想插一脚,也得乖乖按照规矩办事。
典型的例子就是南城的茶街,有几家店铺据说是宫里皇妃的产业,每月到了日子,也必须按时缴纳保护费。
每个组织都有自己的标志,手握这个标志,就代表受到这个组织的庇护。
标志是不敢仿造的,这是道上的规矩,如果谁私自冒充被发现了,等待他的就是整个江湖的追杀。
绝大多数组织的标志都象征着自己的行业,比如一群卖鱼的人组织起来的利益集团,他们的标志一般都和大海有关,一群卖猪肉的组织起的屠夫帮,标志就是一头肥硕的猪。
苏静手里这款用细丝织出的小剑,意味很明确,是个刀尖舔血的门派组织。
惹了这群人,无异于惹了一群疯子。
这种人,掮客惹不起,也不敢惹。
上京城里最值钱的是人命,最不值钱的,也是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