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盈听了宇文泰说的话,觉得心里暖暖的。
他变得不像他了,这不可一世的人,几时开始有这样的心思了?竟然还玩这种小儿女之间互赠信物的把戏。
想到互赠,冉盈心虚地同他客气:“我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送给你……”
原以为他也会客气一下,说那就算了。哪知道他却瞪起眼睛说:
“这怎么行?现在你想着我的时候有着落了,我这手上还空着呢。”
冉盈有些为难地绞着手:“你怎么这样儿……这不是为难我么……”
她低头看到自己鞋尖上镶嵌的一颗圆滚滚的、不大不小的珍珠,她灵机一动,弯腰伸出手使劲一摘,那珍珠就在她手里了。
她将珍珠伸到宇文泰鼻子下面:“喏,这个可以吧?”
宇文泰的脸顿时青了:“冉盈,你对孤能不能上点心?”
好想把她拎起来揍一顿啊,怎么能这么欠揍呢?!
“这……这也是我的随身物件啊……怎么了?嫌弃?没其他的了!”
冉盈白眼一翻,一副爱要不要的样子。
宇文泰对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相真是又爱又恨,末了,只得咬着牙将她手里的珍珠接过来,不甘心地看了看,小心地塞进腰下挂着的香囊里。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宇文泰说:“按常例,这几日至尊的赐婚诏书就要下来了,元烈邀请我明日过府家宴。我想,应该就在明日了。”
冉盈点点头:“他应该不会等到自己的女儿有一道赐婚的诏书在身之后再动手。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两人背后怂恿,竟然哄得元顺愿意用自己的女儿做赌注。”
“明天李昺会带人在尚书府附近埋伏。”
“你明天会不会有危险?”冉盈担心地微蹙着眉头。
他为了铲除元烈和太子背后的那股势力,不惜用自己做诱饵,把自己置于极度危险的境地,这让冉盈十分地揪心。
宇文泰微微笑了笑,摇了摇头:“我会带着青山和阿齐。应该没什么危险。”
冉盈担心地摸了摸他那只还未完全伤愈的左臂:“你这伤还没好呢。”
不情不愿,可也知道他已布下局,这件事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宇文泰摸了摸她的头,微微一笑:“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
……
第二天傍晚,宇文泰在尚书府受到了元烈的热情款待,美酒佳肴,丝竹歌舞。
喝了两杯酒,宇文泰问:“宇文泰有个疑问,也不知现在问合不合适。”
元烈连忙答道:“柱国请讲。我们就快要是一家人了,还有什么话是不合适的。”
宇文泰呵呵一笑,放下酒杯看着元烈,说:“孤知道,元尚书一向不喜欢宇文泰。不知为何忽然舍得以爱女下嫁?”
他问起这个问题也是正常。别说是他这个当事人,怕是长安城里随便一个稍稍关心时局的路人都知道尚书和柱国不睦。不问清楚了,确实不安心。
元烈惭愧地一笑,说:“不瞒柱国,当初孝武西迁以来,我一直认为柱国有不臣之心,故而十分忌惮。可是近日柱国率领大军舍生忘死,先灭柔然,后援玉璧,还保住了乙弗皇后。这才使我认识到,之前对柱国的判断是错误的。说起来也真是惭愧,惭愧呀。我这样的人,于国无尺寸之功,却还在妄自揣测柱国这样的栋梁之臣。”
宇文泰露出一个释然的笑,说道:“为人臣子,当不辜负天子厚望。既是元尚书对宇文泰的误会已经解开了,那我便安心了。从此也可和尚书携手为国效力。”
元烈端起手中的酒杯,道:“元某十分高兴,柱国愿意和小女结成百年之好。希望我们从此后关起门是一家人,入了朝一同为天子分忧。”
宇文泰一饮而尽,兴致非常高。
渐渐地,夜深了。
元烈见宇文泰已然半醺,说:“我府中近日新来一个舞姬,擅跳胡旋舞。不知柱国可有兴趣观赏。”
说话间,一个穿着紧身短袖色大摆长裙的美艳女子走进了大厅,对着席上行了个礼。鼓乐又响起了,她旋转起来,随即就在大厅中央绽开了一朵绚丽的花。
宇文泰身后的莫那娄和贺楼齐见那舞姬妖丽的眉眼中隐有狠戾之色,不自觉地抓住了腰间挂着的挎刀。
那舞姬随着鼓声舒展着双臂,旋转着,旋转着,渐渐向元烈靠拢,又迅速转开,带着热烈妩媚的笑,向宇文泰旋转而去。
宇文泰有些醉眼迷蒙,嘴角也扯开了笑意。
那舞姬渐渐慢了下来,柔弱无骨地高抬起一条腿,身体向后慢慢仰了下去。
这舞结束了。
“好!”宇文泰鼓掌。
忽然间,只见那舞姬眼中火光一闪,蓦地,妖丽的脸转为杀气。她伸手从靴子里抽出一支匕首,寒光在她的臂间一闪,如拨云见日,飞身直取宇文泰!
电光火石之间,一旁的莫那娄已抽刀挥过来,从上往下斩来。
舞姬一见,知道他早有防备,马下一沉,拔地而起,紧握着匕首又刺过去——
另一边的贺楼齐拔刀截住,气势如虹,一刀劈来,凌厉无比。
陡生变故,四下里乱成一片。
方才还逍遥悠然奏乐的乐队丢下乐器奔号而出,侍女们尖叫着到处乱窜。奔逃的人绊倒了桌椅,打翻了器具。瓜果菜肴撒了一地,红红绿绿地混在地上,又被很多慌乱的脚踏烂了,稀稀稠稠地搅成一团。
一时间,厅中大乱。
只有元烈,不知何时已悄然退到一旁,双手交相插进袖中,冷眼看着那舞姬和席上的人缠斗。
舞姬身法精绝,一个翻滚已避开莫那娄和贺楼齐的夹攻。
她灵活地身形一闪,从两人的空隙间穿过,直刺向双目醺然的宇文泰——
宇文泰凤目陡然一凛,眉眼间已完全没有了方才的醺然。只见他向后一让,避开了那舞姬的攻势。长长的手臂轻轻往前一送。
她瞠目结舌,张着猩红的唇,一脸不可置信。
一把更锋利的匕首已在她的心口。
舞姬倒身在血泊中,带着莫名其妙的困惑。
螳螂捕蝉,却被蝉咬死了?
或者,到底谁才是螳螂,谁才是蝉?
真人不露相。
宇文泰伸脚将她踢下座席,又伸手掸了掸衣裳,冰冷的凤目睥睨向一旁已然有些慌乱的元烈,冷声道:
“元尚书这是何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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